趙昭連忙起身追出了包房。
包房內(nèi),一時間只剩下了張振邦和林斌兩人。
林斌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美美的喝了一口。
不得不說,趙昭這次招待是下了血本,連喝的酒都是自帶的茅臺酒。
這個年份的茅臺,喝起來跟上一世喝的味道,還真一樣。
張振邦看著林斌,苦笑了一聲。
“林斌,難得你還有心情喝酒?!?p>“這次的事情,雖說趙昭的處理方式有問題,但也是縣領(lǐng)導(dǎo)點(diǎn)過頭的。”
“你不答應(yīng)的話,縣里難免會難堪的?!?p>林斌加了一口石斑魚,邊吃邊道:“縣里難堪,管我什么事?”
“難不成,縣里還會因為這件事,給我穿小鞋?”
張振邦苦笑一聲。
“你是大領(lǐng)導(dǎo)親自表彰過的人,誰敢給你穿小鞋?”
“這次要敢給你穿小鞋,下次大領(lǐng)導(dǎo)下來視察,誰給縣里弄特供海鮮?”
“我的意思是,你差不多就行了?!?p>“之前你不答應(yīng),是覺得沒保障,現(xiàn)在有縣里給你兜底,你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我們水產(chǎn)局作為中間商,從你這里收購,直接給你付錢,然后轉(zhuǎn)賣給田啟明,他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有水產(chǎn)局在前面頂著,你小子里外都不虧,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張振邦攤了攤手,剛才他就想說了,奈何趙昭和田啟明都在場,他直接挑明的話,怕林斌一上頭,就是不答應(yīng)。
只有現(xiàn)在沒人,他才方便把心里話說出來。
林斌眉頭一挑,看了張振邦,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但從張振邦能說出這番話,就比趙昭強(qiáng)不止一個檔次。
剛才趙昭勸的那幾句,看似是勸說,實際上就是威脅,完全沒有領(lǐng)悟勸說的精髓,是站在對方的角度去考慮利害。
可張振邦這幾句話,完全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既然話都挑明了,那他也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張局,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不好拒絕。”
“在商言商,你打算報價多少錢一斤?”
林斌放下筷子,看向了張振邦。
張振邦神情一怔,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果然,這小子剛才就是故意的,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等他先把事情挑明。
這樣一來,可就有議價的條件了。
“都說人老成精,你小子也不老,都要成人精了?!?p>“行,誰讓你是來幫縣里擦屁股的呢,我給你透個底價。”
“一塊四一斤。”
林斌笑了一聲:“張局,你都知道我是來給縣里擦屁股的,你還每斤賺我兩毛錢差價?”
“田啟明上午找我的時候,報價可是開到了一塊六毛錢!”
此話一出,張振邦懵了。
“多少?”
“一塊六毛錢?”
“你撈的斑節(jié)對蝦鑲金邊了?”
“他給水產(chǎn)局的報價,才一塊五一斤,憑什么給你一塊六?”
張振邦滿臉詫異,可話說出來之后,瞬間察覺出了不對。
可改口,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林斌看著張振邦,輕嘆了一口氣道:“張局,你這可不地道?!?p>“我冒著風(fēng)險出海撈蝦,你在辦公室舒舒服服的喝茶?!?p>“到頭來,一斤還要賺我一毛錢的差價?!?p>“這是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嗎?”
他心里算過賬,一斤要是差一毛錢,三十噸可就得差出去六千塊錢。
這要是尋常合作,水產(chǎn)局給他派了個九萬塊錢的大訂單,別說是六千,他得再包四千塊錢的紅包,給張振邦湊個整。
可現(xiàn)在的情況是縣里為了讓田啟明投資建廠,簽下的對蝦收購訂單,眼看時間有限,別人完不成,才來找他擦屁股,他多賺點(diǎn)精神損失費(fèi),合情合理!
張振邦訕笑一聲:“林斌,你也知道水產(chǎn)局的情況,連上次兩萬塊錢的藍(lán)鰭金槍魚,都是用船抵的,財政確實有點(diǎn)吃緊。”
“你就當(dāng)幫幫我行不行?”
林斌抬手打斷道:“以后你要是再有訂單,我給你找補(bǔ)都行?!?p>“唯獨(dú),在這件事上,沒商量?!?p>張振邦見林斌這么堅決,只要點(diǎn)了點(diǎn)頭。
“行,一塊五一斤?!?p>“要么說你的生意能做大,想從你手里扣出點(diǎn)錢,比登天都難。”
“不過這件事說定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林斌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心,絕不反悔。”
“來,吃飯?!?p>林斌拿起筷子,一口菜一口酒的吃了起來。
張振邦坐在旁邊,卻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
幾分鐘后,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趙昭氣沖沖的走了進(jìn)來,眼見林斌剛放下就被,頓時火氣更大了。
他走上前,伸手拿起林斌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斌,你踏馬的故意讓我難堪是不是?”
林斌聞言緩緩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
“趙秘書,我要是故意讓你難堪的話,早就走了?!?p>“還犯得上,等你回來摔我酒杯?”
趙昭瞪大了眼睛,火氣恨不得從眼睛里噴出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好話說盡,你就是不答應(yīng),斑節(jié)對蝦對你來說,有那么難撈嗎?”
“你就不能考慮考慮,縣里的發(fā)展嗎?”
“像你這種只把個人得失放在最前面的人,就是資本主義!”
“要是早幾年,光憑這一點(diǎn),就足夠判你幾年了!”
此話一出,林斌眉頭皺了起來。
他緩緩站起身,直視趙昭的眼睛。
一瞬間,趙昭只覺得空氣中有股無形的壓力,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不敢跟林斌繼續(xù)對視。
林斌冷笑一聲道:“趙秘書,你別說的這么偉光正?!?p>“你要是真在意縣里的發(fā)展,就不該用這個態(tài)度跟我說話?!?p>“再說了,你在乎的是縣里的發(fā)展,還是個人的發(fā)展,你心里清楚!”
“大家懶得挑破你,你還沒完沒了了?”
“今天,我要是就不接這份差事,你能把我怎么樣?”
“給我穿小鞋?”
“你對我有意見,我明天就去沙洲市找大領(lǐng)導(dǎo)告狀!”
“到時候,我看咱們倆誰難堪!”
此話一出,趙昭瞬間啞火了。
他一氣之下,把這件事給忘了,林斌是大領(lǐng)導(dǎo)親自表彰的人!
表彰會剛過去沒幾天,全縣誰敢在這個時候得罪林斌,那不就是給大領(lǐng)導(dǎo)添堵嗎?
這么一看,他還真拿林斌沒辦法……
一時間,趙昭愣在原地,喉嚨動了動,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整個人完全就是下不來臺的狀況。
林斌見狀冷哼一聲道:“怎么不說話了?”
“你剛才不挺有氣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