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白翠翠剛出房門,余濤就問她怎么還沒借到錢,他媽媽等著交費動手術。
如果她這邊借不到的話,他爸爸打算把老家的房子低價出售,再把定期取出來,就不麻煩她了。
很‘寬宏大量’的話,實則以退為進,令白翠翠心生一種詭異的愧疚心理。
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一樣。
于是她表示會催催朋友,就匆忙離開家,提前抵達醫(yī)院。
但她給栗秋打電話,對方?jīng)]接。
許是在補覺吧,自從栗秋在網(wǎng)上開店,一個人要負責的業(yè)務特別多,幾乎徹夜不分的工作。
白翠翠決定中午再打。
這時,游婷婷找到她,壓低聲音交代。
“翠翠,你是聰明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要你配合我把嚴如玉趕出醫(yī)院,我會給你一萬塊錢?!?/p>
白翠翠瞳孔睜大,不敢置信。
這么多錢?!
她一個月工資是一千五,一萬塊,是她接近七個月的工資,游婷婷竟然這么大手筆。
她就那么恨嚴如玉嗎?
白翠翠抿緊唇,艱難問出口。
“怎么配合?”
游婷婷很滿意她的反應。
窮人嘛,看到點錢就走不動路,總是會為她所用。
她淺笑,“今天你就會知道,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翠翠,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自己手里?!?/p>
此時此刻,就是游婷婷嘴里,白翠翠該做正確選擇、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時刻。
眾目睽睽,白翠翠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白翠翠,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說!”陳美玉醫(yī)生性子急,見不得人啰嗦,催促。
白翠翠艱難咽口水,指甲掐入掌心,她定定神,回答。
“昨天傍晚六點多,我并沒有看見嚴如玉在護士臺寫東西?!?/p>
游婷婷心神一緊,“你確定?”
蠢貨,連一萬塊都不要???
“確定?!卑状浯渥呱锨?,雖畏懼,卻堅定對視。
她拿過游婷婷手里的醫(yī)囑單,仔細辨認,嘴角露出有些諷刺的弧度。
“這個筆跡看似和嚴如玉很像,實則連她的精髓都沒模仿到,嚴如玉寫0一向?qū)懖粓A,會飆出來。”
……
游婷婷都要氣笑了。
大好的機會,竟然毀在白翠翠一個小人身上,難道她給一萬塊給少了???價錢不合適她怎么不提啊!
此時的她還沒想到引火燒身四個字。
但嚴如玉慢悠悠開口了。
“陳老師,在醫(yī)院這種神圣高潔,救死扶傷的地方,有醫(yī)生為滿足自己私欲,肆意陷害同事,該怎么辦?”
陳美玉深深的看她一眼,“公事公辦,嚴厲懲戒?!?/p>
游婷婷立馬扮無辜,“我沒有陷害,我是就事論事,如玉,翠翠,我想起來了,你們倆大學就住一間宿舍,你倆關系好,互相作證,我是沒法說什么的。”
她還死不悔改,想把罪名賴在嚴如玉頭上。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嚴如玉沉眸,聲音堅定。
“第一,醫(yī)囑單上的字跡,可以請專門的字跡鑒定師來看,該心虛的是誰,誰自己心里有數(shù),第二,
昨天傍晚六點多……確實是該我上班,但是我昨天有急事,五點半就和陳老師請假,六點半在醫(yī)院附近三公里的咖啡館和我姐姐見面,這一點,陳老師就可以作證,她怕影響不好,還讓我偷偷離開?!?/p>
游婷婷錯愕地看向陳美玉。
陳美玉沉著臉點頭,“是?!?/p>
嚴如玉拿過白翠翠手里的醫(yī)囑單,晃了晃。
“最后一點,如果是昨天傍晚我寫的,這個應該夾在病歷本的首頁,不是已處理單據(jù)里,這個行為,真的很像被人偷偷塞進去的,而且塞進去的人……也不夠了解我們醫(yī)院放藥的流程,究竟是誰,有那么笨呢,好難猜啊?!?/p>
說著猜,她眼睛直勾勾盯著游婷婷,大家也是。
游婷婷沒想到她能反擊,一時亂了心神,白了臉色。
“我沒有……不是我,我干嘛針對你,我……”
“夠了!”
陳美玉喊停,她閉眼,輕輕呼口氣,睜開。
“嚴如玉,白翠翠,你們?nèi)慷枷瘸鋈ィ捂面昧粝聛?。?/p>
嚴如玉走最后,關門的時候,聽見游婷婷迫不及待的辯解。
“姑媽,我是冤枉的,你要站在我這邊……”
‘砰!’
門輕輕關上,聽不見里面的聲音了。
嚴如玉面目沉重。
一起出來的護士小聲問,“早聽說陳醫(yī)生是游婷婷關系很近的姑媽,她會包庇她吧?”
“肯定的,我還看見她給陳醫(yī)生送早飯,嚴醫(yī)生,你這次要吃悶虧了?!?/p>
“真沒想到游婷婷出這種昏招陷害人,以后可不能跟他走太近?!?/p>
……
幾人聊著離開。
走廊上,嚴如玉拉住白翠翠,笑著問。
“你為什么幫我?她給你的好處,我可給不了你?!?/p>
白翠翠抿嘴,“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我相信你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反擊?!?/p>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白翠翠垂眸,倏然輕笑了一聲。
“最重要的是,游婷婷和馮潤音真的很像,她們都覺得給我一點好處,我就會出賣我的朋友,其實本質(zhì)上是看不起我這個人,憑什么呢?
我是窮地方到京市來的窮人沒錯,但我從來沒對不起誰,而且當年我沒有屈從馮潤音,現(xiàn)在就不會屈服游婷婷!”
她嗓音堅定的喊出不甘,喊出委屈。
嚴如玉沉默兩秒,握住她的手。
“對,所以我們是朋友,她們以為你是攀附我的跟班,但我們是好朋友。”
四年前剛?cè)雽W,她和栗秋的確是見白翠翠可憐,心生同情。
當時白翠翠窮得去食堂打飯,就老家?guī)蟻淼南滩顺裕惶熘怀砸活D,餓了就喝開水,營養(yǎng)不夠?qū)е滤麄€人面黃肌瘦。
生理期量多,她兩天換一個,牙膏都是在水房撿別人不要的擠著刷。
上課的教室遠,同學們都騎自行車去,白翠翠要在大冬天提前二十分鐘走著去……
所以嚴如玉和栗秋經(jīng)常以吃不完、難吃的理由,分給她食物。
買五六包衛(wèi)生巾和好幾管牙膏,拆開用點就說過敏、不喜歡,推給白翠翠用。
栗秋的腿好了以后,帶回來兩輛自行車,說老板強迫買一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