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第一次看到這么可怖的場景。
楊二郎一瞬間便瘋了,撈起手邊的東西便往她身上砸:“我的話你為何不聽?沒學(xué)過女子以夫為天的道理嗎?你為何要逼我發(fā)火?”
杯盞砸到徐二身后的門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音,她嚇得狠狠一顫。
她傻站在原地,直到楊二郎抓起一只花瓶朝她砸過來,她才下意識往旁邊跑開兩步。
她后怕地拍拍心口,回頭看了下花瓶在門上砸出來的坑。
倘若她剛才沒躲開,腦袋還不得被砸出一個血窟窿?
“二……二郎?”徐二顫著聲,試圖喚醒楊二郎的理智,可看到楊二郎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的模樣,她實在是害怕,拔腿就想開門出去。
楊二郎預(yù)料到她的舉動,三兩步走過去,抵住門扇,落下門栓。
他一只大手再次掐住徐二纖細(xì)的脖頸,徐二脖子上傳來窒息的疼痛:“咳咳,二郎……”
“好好跟你說話,你為何不聽?非要把我逼成這樣才聽得進(jìn)去是嗎?”楊二郎湊到她耳邊低吼。
徐二神智崩潰,她感覺呼吸不上來,滿腦子都是瀕死的恐懼:“二……二郎……”
她不敢相信,適才還在對她甜言蜜語的楊二郎,怎得一眨眼就變成這樣了。
“知道錯了嗎?”楊二郎在她耳邊磨著牙,似妖魔在低語。
徐二根本沒法再堅持自己的主張,艱難地應(yīng)了一聲。
“還想回去幫大房請大夫嗎?”楊二郎陰惻惻地勾了下唇,眼底卻寒涼覆霜。
徐二再次艱難道:“不……”
她抓著楊二郎的兩只手,再次用力扯,楊二郎這才松開她脖子。
徐二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順著門扇頹然滑落,癱軟在地上。
她感覺自己脖子都快斷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猶如一場噩夢。
楊二郎發(fā)泄完情緒,坐下歇息片刻。
待聽到門邊傳來細(xì)微的啜泣聲,他才如夢初醒,三兩步?jīng)_過去。
徐二驚弓之鳥一般,嚇得縮著脖子直往旁邊躲,整個人恨不得團(tuán)成團(tuán),怕楊二郎再掐她。
卻聽“噗通”一聲響,楊二郎重重地跪到徐二跟前。
徐二只看到他跪在了碎瓷渣上,一看便疼,可楊二郎卻恍若未覺。
徐二驚恐抬眸,看到楊二郎忽然之間又變了個人。這會他正小心翼翼看著她,雙目泛紅,似乎知道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太著急了,對不住,對不住,我真該死……你沒事吧?”
楊二郎無措得像個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看徐二的脖子,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原諒我好不好?”
徐二又嚇一跳,往后縮了縮。
不過她身上又沒任何痛感,她后知后覺地看向楊二郎,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他剛剛打的是自己?
楊二郎見狀,又打自己一耳光:“我真是禽獸,勸不住你也不該動手的,都是我的錯。”
徐二恍惚回神。
楊二郎似乎已經(jīng)真心悔改,懊惱地又抽了自己了巴掌。
徐二漸漸回神,眼看他又要打自己,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淚跟著掉下來:“你這是做什么?”
“你肯跟我說話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剛剛變得很不像自己,我也不想傷害你的,要不你打我吧?打到你肯原諒我為止好不好?”
徐二嘴里苦澀極了,她若不說原諒,他是不是要一直打自己?
看到楊二郎痛哭流涕的模樣,徐二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原諒他一次,再有下次,她便不會輕饒了……
昭明伯夫人裝模作樣地躺了小半個時辰,大兒媳也在旁邊照顧到此時。
伯夫人躺得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坐起身來:“叫人去看看她,從徐家回來沒有?!?/p>
不多時,丫鬟臉色很難看地回來了:“夫人,二少夫人她……她沒回徐家?!?/p>
伯夫人震驚地瞪大眼,扭頭看大兒媳。
大兒媳白著臉道:“我都是按照母親教的話說的,她明明很著急,要趕回徐家請大夫的。”
旁邊打聽消息的丫鬟小心翼翼道:“聽說二郎和二少夫人起爭執(zhí)了,門窗都關(guān)著,誰都不知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門到這會兒都沒開呢。”
昭明伯夫人膽顫心驚地和大兒媳對視一眼,倆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昭明伯夫人不顧自己還在裝病之事,急忙讓丫鬟幫她更衣,一張臉慘白如雪,心里默默祈禱千萬不要發(fā)生人命。
婆媳二人急匆匆地帶著丫鬟往徐二院子里趕去,正屋門窗緊閉著,丫鬟們都焦急地在檐下轉(zhuǎn)悠。
昭明伯夫人急得指了指門,想讓婆子撞開。
側(cè)眸瞥到徐二的那些陪嫁丫鬟婆子,又穩(wěn)住心神,尋了個由頭將她們先打發(fā)走。等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人,她才揮手示意婆子們撞門。
屋里,楊二郎正在親手幫徐二涂抹藥膏,徐二躺在美人榻上,委屈的淚水源源不斷。
楊二郎時不時親吻她眼角溢出來的淚水,嘴里各種懺悔道歉,早就哄得徐二心軟。
她直到這會兒方才有些后悔,當(dāng)初徐行夫婦想阻止她嫁過來,莫不是真的是為了她好?
就在這時,門“哐當(dāng)”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
徐二夫婦嚇得不輕,雙雙往外看。
只見原本應(yīng)該“中風(fēng)”的昭明伯夫人,被伯府長媳扶著,急匆匆地走進(jìn)來。
看到滿地狼藉,昭明伯夫人痛心疾首道:“二郎!你又造什么孽了?徐氏呢?你沒把她……”
她走到一半,看到徐二正坐在美人榻上看過來。
舊傷添新痕,她纖細(xì)的脖子已經(jīng)變得觸目驚心,發(fā)髻亂糟糟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
昭明伯夫人嚇得驚呼一聲,杵在原地不敢走,有那么一瞬不知道眼前這個是人是鬼。
楊二郎沒了之前的戾氣,跪在美人榻旁邊,自責(zé)道:“大伯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動手的……”
徐二心情復(fù)雜地瞟向楊二郎,腦子里回響起他暴怒時的那句話:你為何要逼我發(fā)火?
徐二這會兒有些恍惚,是不是真的是她把溫文爾雅的楊二郎逼成了那樣?就如昭明伯夫人,這不是好好的嗎,適才卻說疑似中風(fēng)了。
楊二郎用余光觀察著徐二的反應(yīng),看她沒有阻止自己繼續(xù)認(rèn)錯,抓起徐二的手便往自己臉上打:“我就是個禽獸,大伯母罵得對,我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徐二眼神微動,扭頭看向楊二郎已經(jīng)腫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