塲許寶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索性閉上嘴不再吭聲。
只是那雙眼總?cè)滩蛔】磧裳坌煨小?/p>
她喜歡看美好的事物,這張俊俏的臉都擺到她眼前了,她憑什么不能看?
“許夫人脈象細(xì)沉,心神失養(yǎng),略有些氣血不暢……”
陸靖哪里還顧得上傷心,緊張道:“氣血不暢?我已經(jīng)凡事盡量滿足她,便是想見你,我也把人請來了?!?/p>
他說著又幽怨地看向許寶箏。
許寶箏皺起那張白瓷般的臉,微微歪著頭看向徐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想不起來,所以才會有這些毛病的?”
徐行猶豫著點點頭:“不嚴(yán)重,好好將養(yǎng)便是。”
許寶箏盯著徐行那雙眼,感覺他的眼睛又大又精神,說話時眼底閃動著別樣的風(fēng)采,委實是個美男子,看著賞心悅目。
“寶箏?”陸靖幽幽盯著她,手心發(fā)癢,很想立馬把徐行攆出去。
他也是犯賤,主動把人家請過來,請過來了又看人家不順眼。
許寶箏回神,側(cè)眸看到陸靖那雙眼,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微微有點兒痛。
她不高興地挪開眼神,看窗外,一個字都不想說。
陸靖鼻子酸得厲害,用最后一點理智讓丫鬟把徐行帶去外面吃茶寫方子,自己則單獨(dú)和許寶箏留在屋子里。
他什么都不說,就這樣凄凄慘慘地看著許寶箏。
許寶箏起初還扭頭看窗外的景致,可陸靖的眼神過于強(qiáng)烈,讓她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掐著腰低吼過去:“你有完沒完?到底想做什么?”
陸靖原本還憋著酸澀,被她一吼,鼻子當(dāng)即酸得厲害,兩大滴淚就這樣從他的丹鳳眼里滑落下來。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紅通通的,眼里的銳利被霧蒙蒙的淚水遮掩,周身凌厲的氣勢陡然轉(zhuǎn)變。左邊的眼淚從內(nèi)眼角滑落,凄楚又可憐;右邊的眼淚從眼尾掉落,帶著一股倔強(qiáng)的軟弱,看得人心疼。
許寶箏頓時慌得手足無措。
瞧瞧她,竟然把一個大男人給吼哭了。
“你……你別哭嘛,我不吼你就是了?!痹S寶箏磕磕巴巴地軟了語氣。
她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陸靖楚楚可憐流著淚的模樣倒是讓她似曾相識,心頭刺痛的感覺也逐漸加深。
陸靖被她一安慰,委屈更加泛濫,眼尾比之前紅得更厲害了些。
一眨眼,又落下兩滴淚。
“哎?”許寶箏一慌,掏出帕子走過去,抬手幫他揩眼角。
陌生的男子氣息近在咫尺,許寶箏慌得眼將亂瞟,揩眼淚的手也不小心揩到了別處。
陸靖握住她的手,指引著將她捏著帕子的指頭放到自己眼角。
手上溫?zé)岬挠|感襲上心頭,許寶箏頓時感覺心頭竄起一把火,燒得她耳根子發(fā)燙。
她嬌軀輕顫了下,佯裝鎮(zhèn)定道:“松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我好心幫你擦淚,你怎得還占我便宜?”
陸靖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昨天她失憶后,便沒讓他近身過,夜里也是分屋睡的,他很想她。
“寶箏……”
“咳!不許叫這么親熱!”許寶箏的臉不爭氣地開始泛紅,他叫得纏綿,每次都是低低地從喉間溢出,就跟在她耳邊呢喃一般,聽得人心頭發(fā)酥。
陸靖又委屈上了,紅著眼垂著眸:“那該叫你什么?”
“我不是說過了,叫我許娘子。”許寶箏有點兒煩躁,覺得這人胡攪蠻纏得有些過。
“別人也這么叫你?”陸靖不滿。
許寶箏翻了個白眼:“不這么叫我,那該怎么叫?”
“那我喚你箏兒可好?”陸靖含情脈脈地看過去,眼里氤氳著水光,好像只要許寶箏敢說一個“不”字,他就能再次掉眼淚。
許寶箏到嘴的拒絕又咽了下去。
她可不喜歡看一個大男人這樣盯著她哭,他不害臊,她還替他臊呢。
“隨你吧?!痹S寶箏泄氣地撇撇嘴。
她開始懷疑,她真的是他妻子了,不然她也不會在他家里醒過來。
等等,他家?
許寶箏狐疑地看向陸靖:“這里是陸府?你家?”
陸靖點頭,然后又搖頭:“這是我們和茜茜三個人的家?!?/p>
他這會兒丹鳳眼尾泛著無辜的紅,鼻頭也略微有點兒紅。卸下一身銳氣,這會兒可憐得如同孩子,五官都比平日里柔和許多。
因為昨日被許寶箏嫌棄過眼睛不夠大,所以陸靖這會兒盡量睜大眼睛,更顯無辜。
許寶箏一時看呆了,發(fā)現(xiàn)他這會兒竟然比剛才好看許多。
他鼻梁不如徐行高挺,但鼻翼不肉,窄窄的;唇形不如徐行,徐行嘴角微微上揚(yáng),不笑時也自帶風(fēng)流,陸靖不笑時唇線拉得筆直,大有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勢。
這會兒陸靖睜大了眼,嘴角微微上揚(yáng),跟平日大不相同。
許寶箏狠狠咽了下口水:“你有時候好像也挺好看的。”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立馬翻著白眼扭過頭:“哼!既然也是我的家,憑什么叫陸府?為何不叫許府?”
“我在朝為官,所以府邸冠以我姓,如此方便外人知曉這里住的是誰……”
若是皇城司的人聽到陸靖這會兒柔聲細(xì)語的解釋,所有人都會覺得匪夷所思,誰都無法想象平日里不茍言笑的陸靖,會哭、會溫柔。
許寶箏本就任性,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骨子里的性子卻沒變。
她不耐煩道:“借口,真是不公平!我這會兒都不知你說的哪句話是真的。我要回家,回許家,我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怎么能跟你同住一個屋檐?”
她主要是想出門玩兒。
在陸府憋了一日,她嫌無聊。
陸靖別的可以答應(yīng)她,單獨(dú)住出去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不要我了?也不要茜茜了?”
許寶箏聽到哽咽之聲,頭疼地再度轉(zhuǎn)眸看過去。
果然,這家伙又要哭了。
許寶箏磨磨牙,兇巴巴道:“憋回去!不許哭!你再哭一下,我立馬不要你了!”
她以為如此便能阻止陸靖哭泣,沒想到兇完這句話,陸靖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一直往下砸,源源不斷,其內(nèi)心之傷心難抑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