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看著兒子時,心緒很是復雜。
睡夢中的小奶娃動動小嘴,似吃到了世間最美味的美食。小臉粉嫩嫩的,鼻頭扁扁的,瞧起來丑乎乎的。
不過看著看著,便有種心要化了的感覺。
蕭峙直到這時才生出隱隱的激動:“夫人真厲害,讓我當?shù)??!?/p>
晚棠被他夸得莫名其妙。
她眼下困得厲害,實在無心再和蕭峙聊下去:“夫君把孩子抱給江嬤嬤吧,她會做安頓?!?/p>
她說完便放心地合上眼,不等蕭峙回話,便美美地沉入夢鄉(xiāng)。
蕭峙手足無措地低頭看孩子,試了幾個姿勢,都緊張地不敢把娃抱起來。
最后,他一咬牙,將兩只大手小心翼翼地戳到襁褓之下,就這樣把娃托在手掌心捧了起來。
驚春扭頭看到這一幕,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了,亦步亦趨跟在后面,等江嬤嬤心驚膽顫地把孩子接過去,她才跟著松了口氣。
江嬤嬤和驚春幾乎同時開口:
“哥兒怎得如此抱娃?”
“侯爺怎能如此抱娃?”
蕭峙難得不頂嘴,咧嘴笑了下,有點兒憨:“第一次當?shù)?,以后便熟能生巧了?!?/p>
說得好像以后會經(jīng)常抱孩子。
江嬤嬤道:“那你得空來老身跟前多學學,免得夫人受累?!?/p>
“嬤嬤要親自照顧這小子?”蕭峙皺起眉頭,表示不贊同。
江嬤嬤白他一眼:“怕老身摔了你兒子?”
蕭峙掩住眼里那點擔憂:“哪里?我是擔心累著嬤嬤?!?/p>
江嬤嬤沒壓住嘴角,咧嘴笑道:“你這嘴今日沒抹毒,抹蜜了。你如今當了爹,日后說話可得注意些,不可將小哥兒教壞??上牒眯「鐑旱娜槊耍俊?/p>
“等夫人醒了,讓她取。她辛苦生下來的,不能剝奪她這點兒權(quán)力?!?/p>
蕭峙說得理所當然,仿佛如今不是男權(quán)當?shù)赖氖赖馈?/p>
他只知道以前讓晚棠幫孩子想名字,她時常很認真地琢磨各個字眼,紙上已經(jīng)記下一摞各式各樣的名兒。
她如此上心,蕭峙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江嬤嬤不似老夫人古板,沒有嘀咕半個字,只欣慰地點點頭……
天上出現(xiàn)七彩祥云的事,沒有在蕭峙心里掀起波瀾,因為他壓根沒注意到。
但是彩云卻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轟動。
聽說有彩云祥瑞,小皇帝親自帶著劉進等人登高觀望。
劉進適時溜須拍馬:“恭喜陛下!彩云乃祥瑞之兆,大靖在陛下的治理下,定會物阜民豐,繁榮鼎盛!”
其他大臣都跟著向小皇帝道喜,仿佛大靖已經(jīng)越發(fā)繁榮。
小皇帝被那則“三隹五岳”的乩文折磨已久,他心虛的不是從淮王手里搶來這皇位,心虛的是先帝之死。
眼下,所有陰霾被天上彩云驅(qū)散。
這時,劉進趁機提了一句:“想來陛下重辦武舉考試,新選出來的幾人都是可造之才?!?/p>
小皇帝心情愉悅,是啊,否則天上好端端生什么彩云?
他高興之余,所有的糾結(jié)不安通通放下,當即封新晉武狀元趙馳風為三品參將,即刻赴任北關(guān),輔佐蘇老將軍的兩個兒子。
第二名嚴墩為四品參將,赴任邊疆……
劉進出宮時,主動向戶部尚書錢滿堂道喜:“恭喜錢尚書,得如此佳婿?!?/p>
錢滿堂看得出劉進在刻意提拔趙馳風,心情復雜地向他道謝:“多謝劉公為他美言,是劉公慧眼識英才?!?/p>
錢歲寧還沒出嫁,趙馳風便要離開京城,待到了成親那日,寶貝女兒到底是跟著他去北關(guān),還是繼續(xù)留在京城?
錢滿堂想到錢歲寧滿心滿眼都是趙馳風的樣子,一陣頭疼。
他感覺她會一門心思往北關(guān)跑,好離趙馳風近一點。
一想到這個可能,錢滿堂心口似被剜走一塊肉,既不舍又心疼。
可趙馳風能有大作為,他當然不可能阻止。
“狀元郎是個不可多得的英才?!眲⑦M欣慰地點頭。
此前宴請武狀元幾人,他們都很有眼力見,趙馳風雖然話少,對他卻畢恭畢敬,前兩日還回請了他一頓,投靠之意十分明顯。
第二名嚴墩五大三粗,行事也如他的樣貌,粗糙直白,當日便讓人送了謝禮去劉府。
劉進十分看好這倆人,等他們建了功績,他自會在小陛下跟前繼續(xù)為他們美言。
在劉進眼里,那彩云是為他而生。
劉家祖墳日后會不停地冒青煙,他會成為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謝家,祁瑤的消息滯后一步。
她剛剛得知別院里住的是晚棠。
“淮王好像悄悄把太師夫人困在了別院之中,聽說是想等她生下孩子后,多拿捏一個人質(zhì)要挾蕭太師。蕭太師發(fā)現(xiàn)太師夫人的蹤跡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換走了淮王的人……如今秦家郎君們都去看望太師夫人了?!?/p>
聽雪繪聲繪色地講著這些消息,原本是想讓祁瑤打消念頭。
那是太師夫人,不是謝三郎養(yǎng)的外室,您可別再折騰了。
太師夫人有多少人護著呢!
祁瑤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秘密:“他竟然還在惦記她!他竟然惦記一個有夫之婦。”
聽雪:“……”
墨香忍不住,提醒祁瑤道:“姨娘莫要忘了,三爺性子暴戾,您再招惹,三爺下手只怕更狠?!?/p>
她說著看向祁瑤的脖子。
祁瑤也感覺脖子一涼,下意識抬起手,護在脖子前:“他敢!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你們聽我的,將他惦記太師夫人的事情……”
另一頭,謝彥塵也在聽人匯報別院的事情。
聽說蕭峙已經(jīng)奪下別院,秦家兄弟們也趕了過去,他不解地皺了皺臉。
他之前過去時,沒有任何阻礙,當真是淮王暗中把持著別院?
想到謝侍郎的猜測,他沒做他想。
淮王應(yīng)該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只要來人沒有想把太師夫人救走,便可來去自如?
謝彥塵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興許如謝侍郎所說,淮王陰險狡詐,一肚子壞水,誰能猜到他到底憋著什么壞呢?
謝彥塵搖搖頭,甩掉這些瑣事,叫來貼身小廝:“祁瑤那邊有什么動靜?她的丫鬟不是回勇毅伯府告過狀嗎?”
小廝不解地搖搖頭:“奴才沒聽說勇毅伯府來人,興許姨娘沒把三爺做的事情告訴給伯府。”
謝彥塵挑眉,手癢不已。
撥弄菩提的速度加快些許,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這時,二房的丫鬟來了:“三爺,二夫人請您陪她一起去上香?!?/p>
謝彥塵斂起嘴角的笑容,乖巧道:“讓二嫂稍候,我更個衣。”
丫鬟聞言,默默退下。
謝彥塵玩味地挑了下眉頭,扭頭看小廝:“祁瑤沒告訴伯府?那你想法子,把我險些把她掐死的話遞進勇毅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