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心瘋了?”蕭峙氣笑了,他就知道珋王妃沒安好心。
晚棠一個沒忍住,咧嘴笑了。
珋王妃那番話沒能挑撥到她,反而讓她看清了蕭峙的心。
蕭峙當(dāng)初要了她,便沒打算放任不管,是真心實意想要負(fù)責(zé)。
可他此前掏心掏肺地對蘭湘好,換來的卻是徹頭徹尾的背叛,所以他才會對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起戒心。觀察了那么久,不知何事觸動于他,他才終于放下戒備,從身到心地接納她。
入梅園的艱辛,都是拜珋王妃所賜。
蕭峙想想便覺得惡心:“晦不晦氣?誰要跟她拜堂?她如何有臉說得出這等子虛烏有的事情?”
不過轉(zhuǎn)念一品,晚棠這話問得酸溜溜的,他又有些樂不可支。
顧不得換干凈衣裳,他光著膀子彎下腰,平視晚棠:“棠棠信她不信我?”
晚棠斜睨著一旁的濕衣服,不敢直視他的眼:“自然信侯爺,侯爺說什么,棠棠都信。”
哪怕是騙騙她的也好。
聽了那么多,其實她還挺不好受的,想到那么真摯的少年被辜負(fù),她心疼。換做她,她一定會好好愛護他,絕不背叛。
好吧,她其實有點介意。
不過她目前只是個姨娘,不該拈酸吃醋。
日后真成了他的妻,她再吃。
蕭峙捏她微嘟的嘴,晚棠趕緊把唇抿起,惱羞成怒地瞪他。
蕭峙這才捧著她的臉,迫使她跟自己四目相對:“真沒有。江嬤嬤總教導(dǎo)我不能輕賤女子,當(dāng)年與蘭湘私相授受書信和物件,已經(jīng)有違常理,我還總擔(dān)心唐突了她。我便是想娶她,也會光明正大地拜堂,絕不鬼鬼祟祟!”
是了,她家侯爺確實是這樣的做派。
晚棠直到此時,才徹底相信是珋王妃在騙她。
蕭峙嗤道:“她許是后悔莫及,在夢里跟本侯拜過……”還沒說完,他嫌棄地皺起眉頭,盯著近在咫尺的晚棠,似有萬語千言想說。
眼底情愫翻涌,很強烈,好像要把晚棠淹沒。
他到底什么都沒說,深深地吻上去,撬開唇齒,攻城掠地。
須臾,晚棠雙腿發(fā)軟,下意識想揪住蕭峙腰側(cè)的衣袍穩(wěn)住,衣服沒抓到,倒是在他火爐子一般的腰上抓了一把。
蕭峙顫了顫。
真要命,晚膳還沒吃,但他又想吃她了。
晚棠察覺不對,眼看他又要摟著自己往床榻走,便咬了他一口。
蕭峙吃痛松開,晚棠大口大口喘著氣,抵著他胸膛又問了一句煞風(fēng)景的話:“侯爺,棠棠還能問珋王妃的事情嗎?”
蕭峙蹙眉,一聽到這三個字,沖動都沒了。
晚棠趁機幫他穿衣服,倘若為了云雨之事餓壞了肚子,蕭峙一出府,老夫人和江嬤嬤便都要逮著她嘮叨。
“侯爺記得王妃的乳名嗎?”
蕭峙甕聲甕氣道:“她又不是我親妹妹,我怎得會知道她的乳名?”
“侯爺不知?”晚棠詫異地抬眸看過去。
蕭峙實在不愿意多提蘭湘,可晚棠問了,他便不想糊弄。
他思忖片刻,沉吟道:“當(dāng)初她父兄都戰(zhàn)死了,她母親承受不住,懸了梁。她十四歲成為孤女,家財被蘭氏一族搶奪瓜分,孤苦無依,屢屢被害。祖母念她父兄曾是祖父手下大將,便把她帶回侯府照顧?!?/p>
“她心思敏感,那幾年受盡嘲諷奚落,我從不敢唐突她半分。乳名這般親昵的稱呼,我斷不可能隨意叫喚,怕她誤會我輕賤她,看她不起。”
“我若說不記得她告訴過我乳名,你興許不信。許是告訴過吧,但我絕對沒有喚過。得知她嫁給珋王那日,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日。當(dāng)晚被困山谷,八面埋伏,并肩殺敵的戰(zhàn)友一個個在我眼前死去。那晚過后,我刻意遺忘與她的種種,久而久之,便真的忘了?!?/p>
“棠棠,不要被她挑唆,為夫不愿跟你生罅隙?!?/p>
情到深處,哪能什么都不在乎。
蕭峙對晚棠的好如同春雨,潤物細(xì)無聲,她也是到今日才知道自己連一個相似的名字都介意。
其實蕭峙只要說一句:你是你,她是她,我喚你棠棠時從未去想她念她。如此,晚棠便信了。
但他解釋了這么多,沒有一個字在敷衍。
晚棠忽然捏起拳頭,皺眉看向夜色:“我才不要因為她跟侯爺生罅隙,她不配!侯爺別難受,以后自有人好好愛護您!”
偉岸的男子動容地把她摟進懷里,握著她的拳頭,滿心熨帖:“哦?誰來愛護我?”
晚棠貼在他灼人的肌膚上,臉跟著燙:“我,以后我來愛護侯爺。”
怕蕭峙又胡作非為,她沒敢繼續(xù)溫柔小意,匆忙傳了膳。適才在來儀館沒吃幾口,倆人又像往常那樣溫馨地用膳。
吃飽喝足后,蕭峙讓晚棠幫她研墨,提筆沉思了片刻。
晚棠眉頭緊蹙,不安道:“侯爺當(dāng)真要給珋王寫密信?”
珋王妃讓她多灌蕭峙幾杯酒,哄著他給珋王寫一封密信,類似愿為珋王效犬馬之勞云云。有此密信在手,蕭峙便會被迫成為珋王一派。
若他以后與珋王為難,便把密信泄露給陛下知曉,陛下絕不可能再器重他。
蕭峙換用左手執(zhí)筆:“寫家信?!?/p>
晚棠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只見他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大致就寫了兩句:我義妹被你養(yǎng)瘦了,珋王如此可對不起她為國捐軀的父兄。
寫好上火漆,蕭峙把信往晚棠手里一遞:“她后日啟程離開,明日應(yīng)該會進宮給貴妃侍疾。你晚些時候再給她,不必過多敷衍。”
珋王妃這次是打著給吳貴妃侍疾的由頭回的京,總要做做樣子。
至于這封信,以珋王妃的性子,定會提前打開看內(nèi)容。不過到了明晚她已經(jīng)無力回天,只能認(rèn)命離開侯府。
晚棠卻直覺沒這么容易。
一心指望這封密信太過被動,倘若得不到密信,那珋王妃處心積慮來武安侯府便是個笑話,所以她定然有兩手準(zhǔn)備。
來儀館,珋王妃在一張牛皮紙上寫下幾行字,交給崔嬤嬤:“明日進宮前,你讓人把這張紙遞出去,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她從來不會把希望只寄托在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