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瑤眼里只有蕭峙,余光都懶得落在晚棠身上:“侯爺也來了,真巧?!?/p>
她見禮時的嬌羞之態(tài),讓晚棠一度以為他們倆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
蕭峙的目光沒在她身上逗留,神色冷淡,一如晚棠初見他的模樣:“不知貴府公主的規(guī)矩習得如何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祁瑤笑容微微裂開。
兄長祁琮也是因為公主針對晚棠,在兵部處處遭遇掣肘,與此前的風光一落千丈。
至于她,影響也不為不大,上門提親之人,從以前的達官顯貴,到后來連五六品小官都敢去提她的親了。
權(quán)衡再三,勇毅伯府上下還是看好和武安侯府結(jié)親,于伯府前途最有益處。
更何況祁瑤心里中意的也是他,納了一個妾而已,她不嫌。
今日好不容易相遇,她自然不能錯過交好的機會。
公主刁難晚棠是公主有錯,她是問心無愧的:“公主嫂嫂金枝玉葉,我不敢妄議。”
蕭峙看她還擋在他們跟前,微微蹙著眉:“五姑娘沒人陪嗎?本侯要陪我家棠棠挑首飾。”
攆人的意味十分明顯,祁瑤臉色微微泛白。
她讓開道,這才抬眸看向晚棠。
這一看,暗暗心驚。
原本瑟縮怯懦的丫鬟,如今端莊大方,淺笑盈盈,舉手投足盡然透著一股閨閣千金的風范,哪里還有之前的丫鬟影子?
祁瑤詫異地盯著晚棠看了好幾眼。
面若桃花,膚如凝脂,臉色比以前做丫鬟時好了不知多少,白里透紅如同抹了頂頂金貴的胭脂水粉,亮澄澄的眼比寶石更奪目。再看那雙手,白白嫩嫩,身段更是婀娜多姿。
看到這里,祁瑤眼底浮起一抹鄙夷。
是了,丫鬟出身才會如此自甘下賤地勾人,這樣的身段就是天生魅惑人的,大家閨秀斷不會如此。
晚棠聽了蕭峙的話后,扯扯他衣袖。
上一刻還不可一世,不把祁瑤放在眼里的蕭峙,當即彎腰傾身,主動把耳朵遞到晚棠嘴邊:“嗯?”
晚棠看到祁瑤妒忌的眼神,尷尬道:“侯爺怎可如此怠慢五姑娘?”
這可是前世的武安侯夫人,晚棠不想與她為敵。眼下便生罅隙,日后祁瑤若當真進了武安侯府,她有的苦頭吃的。
蕭峙一言難盡地睨了晚棠一眼:“何意?你盼著本侯對她殷勤?”
“不是殷勤,是客氣一點?!?/p>
蕭峙冷笑一聲,直起身子看向祁瑤:“五姑娘也來挑首飾?不如結(jié)伴一起?”
語氣依舊疏離,但總算不似剛才那樣叫人難堪。
祁瑤瞥了晚棠一眼,微微抬起下巴:“好呀,侯爺。”
蕭峙板著臉垂眸看晚棠,見她嘴角噙著笑,似乎對他的安排頗為滿意,臉色更冷了,負手便往前走,不愿意再多逗留片刻。
晚棠朝祁瑤點了下頭,只得匆匆追趕蕭峙。
祁瑤主仆落后幾步。
丫鬟小聲道:“這姨娘可真有心機,故意邀五姑娘一起挑選首飾,不就是想讓五姑娘看看侯爺有多寵愛她嗎?”
“小門戶的做派,何必跟她一般見識?”祁瑤清高地揚起下巴,款款跟過去。
只是蕭峙才納她多久,她通身的氣派早已經(jīng)沒有丫鬟的影子,回頭查查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金玉堂的首飾燦如繁星,金光閃閃迷人眼。
蕭峙俯視著眼前那一堆,有點兒分不清它們的用途,左不過都是用來打扮的,打扮給他看。
所以他拿起一只金光閃閃的步搖,是蝶戲牡丹的式樣,上有垂珠,拿起時搖搖晃晃,煞是奪目。
他拿著步搖插到晚棠的發(fā)髻上,看著垂珠在她鬢邊搖晃,其光彩還不及她容色的一半。
這時,祁瑤端莊走到蕭峙的另一邊,溫聲提醒:“步搖多為正妻佩戴,妾室戴之太過招搖……”
“你家住海邊嗎?”
祁瑤錯愕地看向蕭峙。
只見他眼神都不帶往祁瑤臉上瞟的,不緊不慢道:“管這么寬?”
晚棠摸到頭上的步搖,摘下來,又悄悄晃了晃蕭峙的袖子:“侯爺……”
蕭峙深吸一口氣,不悅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本侯說話向來如此,不喜歡聽,便自己捂耳朵。”
晚棠臉色微變,瞄一眼祁瑤的臉色,又眼帶央求地看向蕭峙,像可憐巴巴的小貓。
蕭峙氣笑了:“那本侯幫五姑娘買點首飾?”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顯然是在說氣話。
晚棠眨眨眼:“真的可以嗎?”
祁瑤看得滿腔怒氣,她不需要施舍,可她又實在不愿意舍棄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
何曾聽說蕭峙為哪個女子買過首飾?他若真買了,看似賭氣,其實又何嘗不是對她另眼相待?
她明白他的傲氣,和她一樣。
所以祁瑤主動道:“侯爺如此客氣,我便卻之不恭了?!?/p>
幾步外,蕭峙看晚棠不吃味,還用純真無邪的大眼盯著自己,氣笑了:“棠棠想對五姑娘客套,那便你買吧。”
晚棠臉色微變:“是侯爺自己說要給五姑娘買的?!?/p>
金玉堂的東西不便宜,讓她付銀子,她怎么舍得。
蕭峙沒吭聲。
祁瑤見狀,心里其實已經(jīng)很生氣了,可看到蕭峙輪廓分明的臉,她的心跳便不受控地變快。
她不愿輕易放棄他,他如今貪戀美色,拿這個丫鬟當幕籬美人的替身,日后總會發(fā)現(xiàn),只有她這般有美貌有才華的,才配與他比肩而立。
她有這份自信,她娘說男子晚熟,他以后會知道她才是助益,那個丫鬟是累贅。
所以他今日給她的屈辱,遲早會后悔。
沒關(guān)系,日后他會對她低頭的。
祁瑤兀自寬慰自己片刻,壓下心底的怒氣。
她挑了一只蝶戀花圖樣的金釵,抬眸看向蕭峙:“那便多謝侯爺贈釵了?!?/p>
說罷,不等蕭峙出聲,便轉(zhuǎn)身走了。
金玉堂的伙計小心翼翼道:“侯爺,五姑娘那支釵可是記在您賬下?”
蕭峙冷冰冰地刀過去。
晚棠挽住他胳膊,肉痛地沖店伙計道:“待會我付銀子?!?/p>
蕭峙滿臉不高興,咬牙切齒道:“記本侯賬下,待會單獨將那支金釵開一張發(fā)奉。”
晚棠知道凡事不能做絕,隨便挑了幾樣首飾后,便和蕭峙一起上了馬車。
蕭峙閉目養(yǎng)神,她定睛看了一會兒。
不是她成心找事,打從她娘說出實情后,她的野心便開始野蠻生長。她如今滿腦子都是如何更進一步,爬上武安侯府的主母之位。
對,她想做蕭峙的正妻。
今日偶然碰到前世的侯府主母,她便故意如此“懂事”,眼下目的已經(jīng)達成。
良久,她關(guān)切道:“侯爺有心事?”
蕭峙幽幽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