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楚閑才回過神來,輕聲問道:“前輩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天道人目光炯炯,
“凈化之力乃是上古時期人族領袖的能力,同時他還是你體內金鑾仙殿的主人,也是我的師尊!”
一句話,如同驚雷在楚閑識海中炸響,讓他心神劇震,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金鑾仙殿內的那道虛影!
那位在金鑾仙殿內擁有造物之力的神秘存在,竟然是眼前這位仙界至尊的師尊!
這個身份實在太過驚人。
天道人目光悠遠,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回憶,語氣帶著深深的追憶與敬仰,緩緩開口:
“師尊他……性情溫和,樂善好施,一生游歷各界,結交甚廣。平生最大心愿,便是見萬族和睦,眾生安寧?!?/p>
他頓了頓,看向楚閑:
“對了,你來自三千道州,可曾聽過金烏劍仙與海戰(zhàn)神的名號?”
楚閑立刻點頭:“知道,我這劍就曾是金烏劍仙的佩劍。至于海戰(zhàn)神……是一位弟子的先祖?!?/p>
他心中一動,想起在金烏秘境中,金烏殘念對他異常恭敬,稱他為“前輩”,當時還覺疑惑,如今想來,定是感應到了他體內金鑾仙殿的無上氣息。
“他們二人,年輕時都曾得師尊指點,受益良多?!?/p>
天道人證實了楚閑的猜測,“師尊對他們有半師之誼。他們最終能有所成就,師尊當年的點撥功不可沒?!?/p>
楚閑恍然,同時也想起了唐六繼承的海戰(zhàn)神血脈,不由問道:
“前輩,那海戰(zhàn)神……他后來真的投降了魔族嗎?”
天道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復雜之色,嘆息道:
“他本意是好的。當年大戰(zhàn)慘烈,他見正面難敵,便想行險招,假意投靠魔族,意圖從內部破壞,或傳遞關鍵情報?!?/p>
“可惜……他低估了魔種的詭異與霸道。一旦被種下魔種,心智便會逐漸被侵蝕扭曲,最終徹底淪為魔族傀儡。他……未能幸免。”
楚閑聽完,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這海戰(zhàn)神,本心是為族群,勇氣可嘉,但終究是過于自信,低估了魔族的險惡,落得如此下場,可嘆又可悲。
“前輩,能否為晚輩講講上古大戰(zhàn)的起因與經過?”楚閑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天道人神色凝重起來,沉聲道:
“世間萬靈,修行之道萬千,魔道亦是其中之一?!?/p>
“本有魔修,汲取天地間負面能量與濁氣修行,雖行事偏激,但亦屬大道旁支。”
“真正的魔族,則是天地濁氣與負面法則孕育出的天生兇戾種族,與仙靈各族本是共存,雖有摩擦,卻非死敵。”
“然而,變故發(fā)生在上古末期。一名驚才絕艷卻走入極端的人族魔修,自稱‘噬天道人’,他不知得了何種機緣,竟窺得了吞噬天道本源以壯大道果的邪法。”
“他不僅自身修為暴漲,更以無上魔力統(tǒng)合了原本散亂的魔族各部,將其徹底化為只知殺戮與毀滅的戰(zhàn)爭機器?!?/p>
“他率領魔族大軍,掀起無邊殺劫,所過之處,生靈涂炭。其真正目的,并非單純征服,而是要通過無盡的殺戮與毀滅,削弱生靈之力?!?/p>
“生靈意念亦是天道的重要組成部分?!?/p>
“最終抽干此界天道本源,助其突破那傳說中的最終之境!”
“師尊悲天憫人,不忍見萬物歸墟,遂挺身而出,聯(lián)合萬族有志之士,共抗魔族。”
“那場大戰(zhàn)……持續(xù)了不知多少歲月,星辰崩碎,大陸沉淪,無數(shù)大能隕落。最終……我們敗了?!?/p>
天道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沉痛,“師尊為掩護我等殘部撤離,力戰(zhàn)而竭,身隕道消?!?/p>
殿內一片寂靜,唯有天道人低沉的聲音回蕩,描繪出一幅蒼涼而壯烈的上古畫卷。
“但師尊在最后時刻,為人族留下了希望之火?!?/p>
天道人目光重新聚焦,看向楚閑,眼中燃起光芒,“其一,便是他畢生心血所聚,蘊含其大道本源的傳承之殿,金鑾仙殿?!?/p>
“其二,便是那張他在探尋對抗魔族之法時,意外所得的奪天丹殘方?!?/p>
楚閑靜靜聽著,心中卻掀起波瀾。
他注意到一個關鍵點:
天道人能從上古活到現(xiàn)在,且修為能與魔主抗衡,他定然沒有服用那有致命缺陷的奪天丹。
這意味著,他完全是憑借自身的天賦與毅力,在師尊戰(zhàn)敗、人族凋零的絕境中,一步步成長到如今的高度!
這份天資與心性,堪稱恐怖!
難怪能與那吞噬天道的噬天道人分庭抗禮。
天道人又講述了許多關于其師尊的軼事,如指點后進不拘一格,化解種族紛爭公正無私,探尋大道孜孜不倦等。
楚閑對那位素未謀面的人族領袖,心中充滿了敬佩。
然而,一個更大的疑問,也隨之在楚閑心中升起。
他的凈化之力,聽上去應該是和那位大能同源。
但楚閑的凈化之力是來自八荒六合凈世琉璃大陣!
而天道人師尊的凈化之力卻是經過無數(shù)年鉆研而來。
八荒六合凈世琉璃大陣是系統(tǒng)所賜,一個驚人的猜想浮現(xiàn)在楚閑腦海:
天道人的師尊,留下的希望之火,可能不止兩道!
金鑾仙殿是傳承載體,奪天丹是應急手段,而自己體內的“系統(tǒng)”,或許才是天道人師尊布局中最深、最核心的一環(huán)!
它是某種超越了實體、介于法則與意志之間的造物,旨在尋找和培養(yǎng)真正的繼承者,以完成他未竟的事業(yè)!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么天道人的師尊,其布局之深遠、手段之通天,簡直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為人族,真正留下了三道希望之火!
楚閑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沒有立刻將這個猜測說出。
此事關系重大,他需要更多證據(jù)和時機。
天道人見楚閑沉思不語,以為他還在消化上古的秘辛,便道:
“今日所言,關乎重大,你需謹記。你身負師尊凈化傳承,已是因果纏身,魔族絕不會放過你。今后之路,步步兇險?!?/p>
楚閑鄭重點頭:
“晚輩明白?!?/p>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二公子平淡的聲音:“父親,北俱蘆洲有緊急軍情傳到?!?/p>
天道人眉頭微蹙,對楚閑道:
“你且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p>
說罷,身影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