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枝面色平靜地反問,“他有病?穗穗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先生說你自己心里清楚?!?/p>
夏南枝捏緊手心,“我不清楚。”
“先生還說,你走了,穗穗他就帶回陸家?!?/p>
夏南枝不知道這是不是陸雋深的試探。
這個該死的陸雋深。
在這里跟她玩心理戰(zhàn)。
夏南枝皺眉,“他眼里是沒法律了嗎?帶走別人的孩子說得這么輕松,你回去告訴他,不怕被當(dāng)做綁架犯抓起來就隨便他,來跟我說什么?!?/p>
夏南枝說完,轉(zhuǎn)身就要往飛機內(nèi)走。
“夏南枝,你就真不怕嗎?”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夏南枝就看到那道高大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
夏南枝眉心一緊。
“陸雋深!”
下一秒,她自然垂放在身側(cè)的手瞬間握緊。
穗穗!
在他懷里。
該死的!
這就是試探。
包括給她機會讓她走,陸雋深在等這一刻!
穗穗在陸雋深懷里疑惑地眨著眼睛。
陸雋深的人過來帶走了她和孟初,說有件事需要她們幫忙。
緊接著她和孟初被分開。
陸雋深說帶她去找媽咪,就到了這里。
穗穗看著要走的媽咪和帶她找媽咪的爹地,緊接著,就聽面前的壞爹地對她說,“穗穗看看你媽媽,你媽媽要走了,她要拋棄我們父女了,穗穗挽留一下媽媽?!?/p>
穗穗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陸雋深。
他這語氣仿佛確定了一樣。
此刻就連夏南枝都分不出陸雋深的心思,穗穗就更分不出了。
但穗穗還是記住了夏南枝那句話。
絕不承認(rèn)。
“叔叔騙人,叔叔說帶穗穗去找媽咪。”
“她不是你媽?”
穗穗堅定地看著陸雋深,“叔叔難道沒見過穗穗媽咪?你明明知道漂亮阿姨不是?!?/p>
“穗穗撒謊,不是好孩子?!?/p>
夏南枝看著陸雋深抱著穗穗說話。
隔得遠(yuǎn),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但她似乎聽到一句,“她要拋棄我們父女了,穗穗挽留一下媽媽。”
夏南枝后槽牙緊咬,不知道穗穗是怎么回答的。
這時陸雋深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夏南枝,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問你,穗穗這個孩子你到底認(rèn)不認(rèn),不認(rèn)你就走,穗穗我就留下了?!?/p>
夏南枝看著陸雋深懷里的穗穗。
心煩意亂下還是繃不住了。
若她現(xiàn)在不認(rèn),穗穗真被帶回陸家,往后陸家恐怕會拿這次說事,她就再也見不到穗穗了。
夏南枝剛小小地挪動了一小步,旁邊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溟野側(cè)頭看著她,眸光幽深,“他在試探你?!?/p>
夏南枝咬牙,“他真做得出來?!?/p>
“就算是真的,我也會幫你搶回來?!?/p>
“可是穗穗……”
夏南枝并不想看到穗穗被大人爭來奪去,那樣對孩子的心理影響很大。
就在夏南枝撐不住時,一陣雜亂有力的腳步聲再次傳來,同樣穿著陸家保鏢制服的人瞬間將陸雋深的人攔住。
陸雋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突然闖入的這群人明顯打亂了陸雋深的計劃。
為首的人是丁沐雅。
她的陸光宗的人。
夏南枝邁出去的腳默默收了回來。
丁沐雅轉(zhuǎn)身低下頭,對陸雋深道:“少爺,先生說讓夏小姐離開?!?/p>
一個多小時前,夏南枝聯(lián)系了陸光宗。
陸光宗八年前就不喜歡她這個兒媳。
自然是最希望她離開陸雋深的人。
陸雋深冷眼看她,“滾?!?/p>
丁沐雅將頭壓得更低了些,“先生說了,您……”
陸雋深周身寒意更深了些,丁沐雅下意識閉了嘴。
陸家陸老爺子雖是老家主,但這些年真正的掌權(quán)人是陸雋深,他想做的事想留的人,哪里是她一個助理能阻止的。
今天陸光宗親自來都沒用。
陸雋深再次看向夏南枝,危險地瞇起眸子。
溟野幫不了她,陸光宗同樣幫不了她,她找誰都沒用。
“夏南枝,你走不了?!?/p>
夏南枝見陸光宗的人在陸雋深面前一下子就蔫吧了,無語地扯了下唇。
還以為陸光宗的人多有用,結(jié)果就這?
“她想走,強留留得住嗎?”
男人聲音陰鷙冷酷,挑眉問陸雋深。
陸雋深視線落在溟野身上。
兩個男人站在那兒,視線相對,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壓讓周圍的人都為之一顫。
陸雋深將穗穗交給了下屬。
夏南枝看著穗穗被帶走,卻聽溟野說,“你先走?!?/p>
陸雋深扯著唇冷笑,“她走不了。”
“試試。”
雙方人馬都帶著武器,蓄勢待發(fā),無形的硝煙蔓延,這時只需要稍稍一點火星子,就能將一場戰(zhàn)斗點燃。
而這個火星子也許就是夏南枝邁出那一步。
夏南枝真走,陸雋深會動手,溟野會阻止。
而穗穗在陸雋深手上,溟野也會救穗穗。
她這一走,是丟下了所有人,把麻煩都留給了別人。
夏南枝腳下仿佛生了根,無論如何都踏不出這一步。
眸光流轉(zhuǎn)間,夏南枝抬起頭,無聲地諷刺一笑。
陸雋深,你還是贏了。
夏南枝回頭看了眼私人飛機,放棄地往前走。
溟野眸子微瞇,拽著夏南枝,“你干什么?”
夏南枝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往陸雋深走去。
陸雋深見夏南枝妥協(xié)了,滿意地勾唇一笑,在她走到身側(cè)時,握住了她的胳膊。
夏南枝側(cè)頭看他,眼里全是怨恨,拽起他的手臂就撒潑似的狠狠咬了下去。
陸雋深吃痛地看著她發(fā)泄,沒有發(fā)火,反而問道:“你妥協(xié)是因為穗穗,還是因為不想雙方為你打起來?”
夏南枝用力甩開陸雋深的手,“我為了跟你互相折磨。”
說完,夏南枝咬著牙氣走了。
陸雋深抬起手看了眼手臂上深可見骨的牙印,微微勾起唇,抬眸看了溟野一眼,好似挑釁。
他冷峻一笑,轉(zhuǎn)身追著夏南枝出去了。
夏南枝走到機場外,攔了一輛車要離開。
而這時一輛車早就盯上了她。
車子猛地加速朝她沖了過來。
“吱——”
“砰?!?/p>
一切都在頃刻間。
夏南枝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躲避不及了。
陸雋深出來時就見夏南枝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間,驚慌恐懼瞬間侵襲而來,讓這個一向淡定的男人失去理智般沖向地上的人。
“夏南枝?”陸雋深不敢置信,抱著懷里的人,手臂在發(fā)著抖。
夏南枝暈過去了,陸雋深抬起手,一手的血。
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有什么東西在胸腔內(nèi)碎裂……
……
夏南枝被送去了醫(yī)院。
陸雋深站在搶救室門口,回憶起剛剛的一切,那么不真實。
他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忽然覺得刺骨的冷。
怎么會變成這樣?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護士出來,拿著手術(shù)同意書讓陸雋深簽字。
陸雋深低頭看著那份手術(shù)同意書,機械性地接過筆,像平時簽署文件那樣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次不同的是,他的手在發(fā)抖。
簽完字,他看著護士,沙啞的聲音問,“她會不會有事?”
“傷得很重,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護士短暫地說完,重新進入搶救室。
陸雋深耳邊卻是“嗡”的一下,他皺起眉,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夏南枝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怎么就需要他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
陸雋深抬步上前,搶救室冰冷的門卻將他隔在了外面。
他握緊拳頭,一股尖銳刺痛從心臟蔓延到身體每一個角落。
他不想相信,可耳邊全是護士那句話,腦海里全是夏南枝被車撞了,夏南枝可能會死。
而他如果好好地讓她離開。
那么她就不會死。
是他強行留下她,才讓她出了車禍,導(dǎo)致了她可能死亡的結(jié)果。
是他的固執(zhí)偏執(zhí)害了她。
一股深深的后悔涌了上,陸雋深心臟痛到無法喘息。
如果夏南枝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很快過了四個多小時,期間陸雋深被護士叫去繳了費用,他一心都在搶救室,配合醫(yī)院所有流程,很快回到搶救室門口。
這時醫(yī)生出來,一言不發(fā)地摘下口罩,嘆了口氣。
陸雋深心口一堵,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她怎么樣了?”
醫(yī)生看著陸雋深,很抱歉地?fù)u了搖頭道:“先生,很抱歉,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您太太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請節(jié)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