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還沒有來得及高興。
就有惡劣的士兵路過,對著她恥笑說。
“你的褲子怎么成紅色的了,是哪里傷到了?。俊?/p>
這一聲,引得這條路上其他的敵軍,都跟著哄堂大笑了起來。
隨行監(jiān)視姜遇棠的士兵,這才注意到了那凝固的血跡,在灰色的衣料上尤為明顯,怪不得其他人會這般了。
他們的目光玩味,故意放慢了腳步,讓姜遇棠無法快速回去,在這道路上再被人圍觀看到。
姜遇棠并不為月事而感到羞恥,但被人如此當(dāng)成猴子一般圍觀,心中豈會沒有怒火,臉色都變得格外的難看。
可是在南詔他們的地盤,她任何的反擊都是沒有用的,甚至于,還會遭到更大的報(bào)復(fù)。
姜遇棠死死掐緊了手指,忽略著那些好奇或是惡意的視線。
可那些人的目光還是火辣辣的,灼燒著她的后背,不適到了極點(diǎn),已經(jīng)是讓人覺得反胃的惡心了。
讓小腹處的疼痛感,也都跟著加重。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快步從后走來。
下意識的,姜遇棠聯(lián)想到是不是有人要捉弄于她,忍無可忍,握拳扭過頭去。
然而,見到的是謝翊和冰冷的面龐。
姜遇棠一愣,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見他脫下了外衫,圍系在了自個兒的腰間。
謝翊和修長的手指靈活,打了個活結(jié)。
“我?guī)慊厝ヌ幚怼!?/p>
他的狹眸陰翳,掃向了那些惡意拖住了步伐的士兵,一時之間,還真是將人給震懾住了。
可能是知道姜遇棠對自己的抵觸和憎恨,謝翊和沒有再觸碰于她,只是給開出了一條路。
隔著一段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帶著姜遇棠出了這是非之地。
這對南詔的士兵們來說,是極為罕見的小熱鬧,讓這不見女色枯燥的軍中生活,能得一兩分的趣味來。
可這小熱鬧,很快就被那個不識趣的白發(fā)男人給遮擋掩蓋不見,就算心中有些不悅,也不敢真發(fā)作鬧起來。
畢竟他們的大元帥燕回,好像還挺看重此人……
一場鬧劇就這樣在不痛不癢中結(jié)束。
可對姜遇棠來說,還沒有。
她的身子不適,就算現(xiàn)下回到了營帳,也需要最急用,在這軍中最不可能的物件,月事帶。
這便是女子在軍營中要遭遇的困難了。
且還是作為俘虜人質(zhì),在敵人的地盤上。
姜遇棠走著,頭腦已經(jīng)快速的轉(zhuǎn)動了起來,在想著該要如何對付。
“你到里面歇息片刻,我去想想辦法。”
走到營帳門口,謝翊和似是也想到了這一層,停下了腳步,忽然這樣說。
姜遇棠是個極為容易有心理負(fù)擔(dān)的人,聽到這話,心頭就是一沉。
她抬起了雙目,主動對著面前的謝翊和開了口。
“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你不用一直幫我?!?/p>
謝翊和想要的,她永遠(yuǎn)都給不了。
白色門簾的營帳門口,獵風(fēng)吹過邊角一晃一晃的,閃過了忽明忽暗的陰影,灑落在了謝翊和所站在地面上。
他的臉色無波,冰冷地注視著她。
“是我給你造成了什么錯覺嗎?”
姜遇棠沒太明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謝翊和注視著她的清瞳,一字一頓說。
“姜遇棠,沒有人能在經(jīng)歷了那樣誅心的欺騙之后,還能繼續(xù)做到一成不變?!?/p>
姜遇棠明白,謝翊和說的是在清水鎮(zhèn)最后那段時光發(fā)生的一切。
她的確是給他造成了某種假象,放松了警惕,得以脫身。
這是他們再見這么久,頭一回提起這些事,回復(fù)的話語就在唇邊,姜遇棠剛要說出。
謝翊和冷漠的話語又接著響了起來。
“幫你,只是念在了你這段時日替我治療,又一同落入到這慘境的份上,僅此而已。放過你,也是放過我自己。”
他放過她了。
謝翊和的狹眸晦暗不明,又接著輕描淡寫說。
“或許那日你在清水鎮(zhèn)說的沒錯,我不止是個自私,花心也是,你這堵南墻,我不打算撞了?!?/p>
四周的空氣是沉靜的,姜遇棠對上他認(rèn)真的面色,松了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扯唇淡笑了下。
“這樣最好了,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p>
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還以為謝翊和繼續(xù)執(zhí)著著。
其實(shí)仔細(xì)想想,從在地牢中的再見,謝翊和那漠視冷淡的態(tài)度,就說明了一切。
事不過三次,他那樣性格高傲自負(fù)的人,豈會允許自己再栽跟頭。
腹部痙攣般的痛意還在持續(xù)著,姜遇棠強(qiáng)忍著,繼續(xù)說道。
“若是這次可以順利離開,那希望我們都能開啟新的生活?!?/p>
謝翊和的眼神陡然陰沉,冷郁了下來。
轉(zhuǎn)瞬即逝,他望向了別處,嗯了一聲,聲線輕飄飄的。
“你先進(jìn)去吧?!?/p>
姜遇棠轉(zhuǎn)身消失在了視野當(dāng)中。
謝翊和自嘲地望著天空,扯了扯蒼白的薄唇,抬起了腳步,去找了一趟燕回。
當(dāng)燕回聽到他的要求,倒是先樂了。
不過對方倒是也沒太為難。
“謝老弟,你稍等片刻啊,我這就讓人去軍幾那兒問問?!?/p>
這是南詔大本營中,唯一能有月事帶的地方了。
只是那地只接待有官銜的將士,普通士兵進(jìn)不去罷了。
謝翊和聽完,擰緊了眉頭。
如果他沒記錯,那是要反復(fù)清洗使用的。
“不用這么麻煩,煩勞元帥給我些針線棉絮即可?!?/p>
這比去找那玩意可簡單多了,燕回以為是他拿去給姜遇棠,就給謝翊和找了一些,讓他帶著離開。
謝翊和找了個地,看著這一堆的東西,回憶著從前見到姜遇棠所用的,構(gòu)思著動起了手來。
女紅對他來說是個難事,謝翊和只會一些簡單的縫補(bǔ)。
還是很多年前自己摸索出來的,如今要做這個,針戳在了指腹上好幾次,抹去了滲出的血珠。
勉強(qiáng)做出了第一個,萬事開頭難,慢慢也就習(xí)慣了,速度也漸而也就快了起來,收好之后,就疾步走回了營帳。
他將那個小包袱給扔到了姜遇棠的面前。
“軍中有女子正好新做了些,你先湊合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