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酒肆內(nèi)有一行人,其中以一龐大腰圓的婆子為首。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拍花子經(jīng)營的行當(dāng)很多,還賣假戶引,戶籍。
尤其如今還是在這戰(zhàn)亂的時候,就更是猖獗了……
“我想去買些酒來?!?/p>
姜遇棠這樣說。
劉芳兒心有不愿,但因這一路上都是姜遇棠大方請客付銀子,吃人嘴短,只好跟了進(jìn)去。
里面過來打酒的百姓話挺多,有人聊道。
“聽說都城的那些官員,請來了朝云國的軍隊支援,多了一重助力,和攻去的北冥皇帝形成了僵局,也不知道最后的定局會是如何?”
究竟是北冥能打下這天下,還是得到朝云國助力的南詔軍,能守住疆土。
有人嗤笑了聲,“這都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該操心的事?!?/p>
畢竟誰當(dāng)皇帝,都和他們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劉芳兒陪著姜遇棠,看她在一排排的酒缸前挑挑選選半天,還沒有好,就坐在了椅子上等她。
姜遇棠好像對酒格外的挑剔,大堂內(nèi)的不夠,又去了后院看。
鬧哄哄的環(huán)境,藏匿在外頭的暗衛(wèi),看不到姜遇棠的身影,總是不安。
他們飛身而起,打算去這酒肆的后院看看,才剛要行動,就見姜遇棠抱著酒重新回到了大堂。
暗衛(wèi)們高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傍晚,謝翊和這才見到姜遇棠,好不容易等著人回來,就又見她和那個劉芳兒在大堂內(nèi)嘰嘰喳喳不停。
他被忽略了個徹底。
姑娘間的話題,似乎怎么都說不完。
姜遇棠的朋友屈指可數(shù),也沒個什么手帕交,看著她臉上的甜笑,沒有打擾。
謝翊和的臉色淡漠,轉(zhuǎn)身打算回四合院。
聊著,話題來到了老生常談的嫁娶上面,劉芳兒說著,突然道。
“姜家大哥看起來也不太像是花心的啊……”
可能是先前在背后說了壞話的緣故,姜遇棠坐在桌前,陡然被茶水嗆咳了下。
轉(zhuǎn)念一想,她心虛什么,本來就是如此,自己什么都沒有說錯。
姜遇棠面不改色,接著就聽到有人調(diào)轉(zhuǎn)了腳步聲過來。
來者自是折返回來的謝翊和,臉上帶著清淺的笑容。
“哦?她是這樣說的,可還說什么了?!?/p>
看著這張好看的臉,和自己主動搭話,劉芳兒目眩了下,臉漸漸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
“其實也沒說什么,就說你的脾氣差一點,氣跑了之前的妻子,和人家鬧崩了……”
姜遇棠有些坐不住了。
謝翊和身形高大,站在了姜遇棠的椅子上,看了眼她的人,淡聲道。
“除了花心不認(rèn),其他的倒是也沒說錯。”
劉芳兒的秀眉皺了皺,“可是我覺得姜大哥你的性子挺好的啊?!?/p>
“知人知面不知心?!?/p>
姜遇棠喝了口茶,回了這么一句。
其實她更想要說人面壞心。
謝翊和聽到這話,先在她的背后輕笑了兩下,看著劉芳兒明顯不信,和她發(fā)紅的臉蛋。
他的狹眸沉沉,訝異道,“姜大夫沒和你說我的事嗎?”
劉芳兒吶吶地問,“什么事?!?/p>
“我無差事,全靠她養(yǎng)著,欠了一屁股的賭債,不然,我們這樣的人家,怎么會到這地方來,連個賭坊酒館都沒有?!?/p>
說著,謝翊和又惱恨道。
“剛好這兩日我妹妹賺了點銀子,明兒個就去城內(nèi)一雪前恥,將輸?shù)羧稼A回來?!?/p>
劉芳吃驚的啊了一聲。
開玩笑的吧?
她怎么看,怎么都覺得謝翊和是那種做大生意的,和賭鬼不沾邊啊。
有賭癮,那再好看也不行啊,鎮(zhèn)子上先前有人好賭,輸?shù)募移迫送隽恕?/p>
對面謝翊和唇角的笑容淡了下來,低頭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她怎么這個表情,你沒和她說嗎?”
姜遇棠的計劃出錯,頓時氣結(jié)。
謝翊和一副失言的樣子,對著劉芳兒說道。
“但也沒關(guān)系,你是店內(nèi)的伙計,知道了也沒關(guān)系,瘦死駱駝比馬大,且我這妹妹很能賺錢的,不會少了你的工錢?!?/p>
他又說,“何況,我就不信,我的運氣能那么差,會一直輸下去?!?/p>
劉芳兒看著謝翊和那認(rèn)真想要在賭桌上翻盤的樣子,臉色有些一言難盡。
心內(nèi)啪的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碎裂掉了。
合著這姜大夫的哥哥,空有一副好皮囊啊。
怪不得這對兄妹氣質(zhì)出眾,卻來了此地,敢情,家產(chǎn)是被姜大哥給敗完了。
也怪不得,這人看起來游手好閑的,甩手只負(fù)責(zé)做飯,再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管,都丟給姜大夫,出門還要抱著只狗玩。
也怪不得,姜大夫會去買酒……
這樣的沒本事的男人,尤其是賭鬼,指不定還打人呢,誰嫁誰倒霉,再好的皮相也不行。
好在,自己知道的及時。
劉芳兒無比失望,再看著姜遇棠的眼神充滿了同情,想到自個兒今兒個還花了她的銀錢,心中更為過意不去了。
她打算等明日得空了,給姜大夫傳授一下省錢的經(jīng)驗來。
姜遇棠的眉心跳了跳,沒想到劉芳兒還真信了,臨走之前,還惋惜看了幾眼謝翊和,就結(jié)束了今兒個的差事回去了。
“你騙她干什么?”
待人離開,她有些不悅,回頭道。
謝翊和繞到了桌前,“證明我不花心,杜絕一切苗頭?!?/p>
姜遇棠被噎了一下,懶得理會,起身從后門走了。
謝翊和坐在這兒,待了片刻才回。
晚上,夜色沉沉,青紗帳內(nèi),暗香浮動。
燕好之后,他抱著姜遇棠,欲言又止,“其實我……”
姜遇棠眼皮子沉重,在這昏暗中,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后話,便問,“你怎么了?”
謝翊和想要將她丟了玉佩,自己認(rèn)錯人的事說出,又覺得太過愚蠢,有些沒臉。
“罷了,沒什么。”
姜遇棠,“……”
她嘟噥了幾句,就睡了過去。
謝翊和毫無困意,睜著眼睛望著帳頂。
在清水鎮(zhèn)待的時間越久,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自私與丑陋。
他,讓姜遇棠失去了很多的東西,困在這一方偏僻天地,所要接診面對的,是無知山野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