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土飛石轟地淹沒到徐來他們的車棚頂上,整個馬車里驀地一暗。
徐來和董太醫(yī)膽戰(zhàn)心驚,皆以為此次恐怕是要被埋在里面了,卻不想,一向不怎么靠譜的周正終于靠譜了一次,短暫的黑暗以后,他駕著馬車一沖而出。
車窗外濕泥簌簌抖落,又重現(xiàn)了光明。
而馮婞和沈奉他們所在的那輛馬車,折柳摘桃見土崩來臨,立馬對后面的士兵喝道:“后退——”
可馬車調頭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兩人迅速做出反應,只能沖!
他們的馬車緊隨在后,只要周正的馬車跑得夠快,折柳摘桃就能跟著沖過去。
可哪想,躲開了栽下來的樹木,沒能躲開滾下來的石頭。
那落石好巧不巧地滾砸在了車轍上。
車轍一聲裂響,因著速度又快跑得又急,整個車身直接往一邊翻了去。
那兩匹馬也被那慣力拉扯著摔倒在泥濘里,求生地本能使得它們一邊劇烈掙扎一邊發(fā)出絕望的嘶鳴聲。
滾滾泥石如潮水涌來,它們跑不掉就只有一死。
千鈞一發(fā)之際,馮婞朝折柳摘桃吼道:“斬繩放馬!”
話音兒一落,兩人便已斬斷了拉車的韁繩。
兩匹馬得以自由,奮力一打挺爬起來,就不管不顧地往前奔逃。
與此同時,馮婞兩手伸出去就把折柳摘桃給一把拖進了車里來。
兩人進車廂的那一瞬,泥石轟地一涌而上,吞天沒地一般。
倘若再慢那么一點點,折柳摘桃就會被泥石給沖走。
巨大的沖力將車身翻滾了好幾圈,泥土淹沒上來,周遭頓入一片黑暗之中。
四人在馬車里跟隨車身翻轉,磕磕碰碰,已經(jīng)顧不上天旋地轉。
沈奉一把抓住了馮婞,下意識想把她裹進懷里護著,可抱在懷里的那一刻他突然又意識了過來,他眼下用的她的身體,他要是還替她擋的話,豈不是拿她的身體去冒險?
于是乎沈奉情急之下反倒往馮婞懷里躲,同時馮婞反身把他一扯,抵在了角落里。
那一刻沈奉心情十分復雜。
原本這應該是他來做的事,可現(xiàn)在反倒變成她護著他了,襯得自己像個小媳婦似的。
他郁悶地想,要不是因為他倆現(xiàn)在身體不便,他定然不會允許自己被個女人這樣護著。
反正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少了許多男子氣概。
泥土從窗戶和車門涌進來,折柳摘桃被擠在一處,馮婞和沈奉被擠在一處。
很快車身就堅持不住,隨著嘩啦一聲響,被坡上持續(xù)垮塌下來的泥土給壓扁。
馮婞抵著沈奉的身,沈奉抱著她的頭,兩人幾乎是被栽進了泥土里,半個身子都動彈不得。
車里的空間變得逼仄,連呼吸都十分受限。
車頂被泥土蒙著,要是頂棚承受不住的話,隨時都有垮塌的危險。
那到時候他們真真是要被活埋進里面了。
一番動蕩后,馮婞出聲問:“折柳,摘桃,還好嗎?”
兩人的應答從斜對面?zhèn)鱽恚骸拔覀冞€好。”
但就是情況不容樂觀。
他們都知道這樣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要是不想法子自救或者外面沒法及時救援,這有限的空間里空氣很快就會耗盡,到時大家都得被憋死。
此時外面已亂做一團。
帝后的馬車被垮塌的斜坡泥石給完全淹沒了,馬車跟著泥流翻滾,完全不知道被淹沒在何處。
等他們一一探查尋找,可能下面早就堅持不住了。
車里的四人很快調整,盡量放平呼吸,然后開始尋找突破口。
他們都被埋了大半個身體,能活動的范圍也十分有限。
馮婞道:“底下應該有樹穿進來?!?p>方才情急之下她拉了沈奉一把將他反身抵在角落里時,有一半原因就是為了避開突然從車身側邊撞進來的樹木。
折柳摘桃聞言開始摸索。
馮婞又道:“樹在我們這邊,你們夠不到。你倆不要白費力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