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偽造證據(jù)扣押無辜百姓的案子,因?yàn)榇税高€牽扯到了攝政王易子川,所以最終負(fù)責(zé)審理案件的,則是大理寺少卿孟軒。
賀蘭辭和葉上清被收押,證據(jù)鏈完整,唯一有問題的,便是那位桃花娘子,至今沒有下落。
孟軒總覺得這其中有些古怪,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抽空去一趟攝政王府。
易子川斷了兩條腿,一個胳膊,半個鎖骨,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依照醫(yī)囑,得在床上躺滿整整一百天。
前些日子他偷偷溜去了大理寺的事情,不小心被姜懷玉發(fā)現(xiàn),氣得他在院子里破口大罵,最后,還是易子川賠禮道歉,再三保證會好好養(yǎng)傷,才哄好了那位氣的差點(diǎn)把自己送走的祖宗。
但也是從那以后,易子川被勒令不允許出門,整日里,不是在書房看書,就是在園子里看書看花,百無聊賴。
就在他有一日看著池塘發(fā)呆的時候,秦蒼默默的走了進(jìn)來:“王爺!”
易子川回頭看向秦蒼,微微挑眉:“誰來了?”
“是孟大人!”秦蒼低聲說道,“瞧著,應(yīng)當(dāng)是與到為難的事情了!”
易子川頓了頓,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他過來吧!”
因著易子川向來不大喜歡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文縐縐的詩詞歌賦,他聽一聽也只作罷。
所以對庭院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向來不在意,再加上府上也沒個女主人管著,偌大的院子里,也就稀稀拉拉的種著幾顆好養(yǎng)活的樹,連朵花都找不出來。
孟軒也不是第一次到攝政王府,但是每次來,他都不由的感慨,他家王爺,算得上是頂級的權(quán)貴了,可這院子,實(shí)在是有些配不上他的身份。
尤其當(dāng)他看到,易子川半靠在輪椅上,坐在連條錦鯉都沒有的池塘邊時,沒忍住嘆了口氣:“秦蒼,王爺?shù)馁旱?,難道連個厲害些的園林匠都請不起嗎?”
秦蒼當(dāng)然明白孟軒的意思,他看著略顯蒼涼的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王爺向來不拘泥這些小節(jié),孟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這再好的園林匠,也得有個會欣賞的主子啊,你看王爺,像是那種喜歡山山水水,花鳥樹木的人嗎?”
攝政王府,是前朝的過舅府,抄家的時候,抄出來的錢財聽說堆滿了整個國庫,府中一草一木都價值數(shù)金,很是奢靡。
只是當(dāng)時抄家的時候,幾乎將府邸的地磚都挖開了,稱得上是掘地三尺,等到易子川接手的時候,便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府邸。
雖然先帝曾派人修繕過,但是也只是修繕,易子川又不愛在這些東西上花費(fèi)心思,這府邸,便一直都是這樣蕭條,看著沒有半點(diǎn)尊貴人家的富貴之態(tài)。
不過,也好在易子川行事風(fēng)格向來狠厲,心思也難以琢磨,所以鮮少會有人到王府來做客,也不算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秦蒼帶著孟軒走到易子川身邊,孟軒站定,隨后拱手行禮:“王爺!”
易子川緩緩抬頭看向孟軒:“少卿大人今日怎么空著手來看本王這個病患?”
孟軒先是一愣,隨后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自己,突然反應(yīng)過來,攝政王因?yàn)槭稚显诟闲摒B(yǎng),自己雖然是為了公務(wù)而來,但是也不應(yīng)該空手而來。
眼看著孟軒滿臉的驚慌和無措,易子川才笑著說道:“好了,逗你的,有什么事,你直說便是!”
孟軒一直跟在易子川身邊,雖然外頭傳言他如何如何的弄權(quán),如何如何的殘暴,但孟軒卻知道,易子川雖然性子乖張,但卻有一顆真正的愛民之心。
所以,便是孟軒這樣的寒門子弟,在易子川面前,偶爾也能做一做自己。
孟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來得著急,便忘了王爺有傷在身,等卑職回去了,便派人將禮送來!”
“可別送來,一把年紀(jì)了還不娶妻,那點(diǎn)銀子攢著日后去媳婦用吧!”易子川挑眉,隨后說道,“可是案子有什么問題?”
孟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案件相關(guān)的人,卑職都已經(jīng)審理過了,只是,那位桃花娘子至今不知所蹤,卑職盤問過葉上清,也見過賀蘭辭,但他們都說不知,所以,卑職……”
“你是想問,桃花娘子是不是死了?”易子川看向猶豫著要怎么開口的孟軒,直接替他開口。
孟軒抿了抿唇,隨后看向易子川。
易子川微微垂眸,良久,才又看向孟軒:“那我請問你若是本王也不知道桃花娘子身在何處,是死是活,那這個案子你要如何去判?”
“既然沒有尋到尸首,那只能按照失蹤去判!”孟軒輕聲說道,“若是失蹤,量刑時便可寬裕些,所以坊間也有不少惡毒之人,為了躲避刑罰,在殺人以后會將尸體隱藏,只要我們尋不到,那便不能算他是殺了人,只能算是失蹤!”
易子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不過,這個案子,桃花娘子若是在世,她經(jīng)營青樓,手上難免還是要沾染些臟東西的,是死,還是活,就得看江大人怎么選了!”
孟軒頓了頓,隨后立刻明白過來:“王爺?shù)囊馑际恰?/p>
“此處沒有外人,本王也不與你打啞謎!”易子川看著面前的孟軒,輕聲說道,“從那日殿前,太皇太后突然出現(xiàn),為葉上清撐腰,這樁案子,便已經(jīng)不再是普通的官吏勾結(jié)!”
孟軒的臉色微變。
新帝與太皇太后爭權(quán),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江一珩作為先帝留給新帝的純臣,一直蟄伏,這次突然出擊,便直接打掉了太皇太后安插在刑部的人,案子不論結(jié)不結(jié),刑部尚書,必然是要換人做了。
皇帝在這一局,得了先機(jī)。
但是同時,江一珩因?yàn)榧莱隽俗约何椿槠拮邮乔鄻抢哮d的這張底牌,那江一珩必然是要被眾多自詡清流的官吏彈劾。
若是那桃花娘子手上干凈,無非就是損失了幾分名聲,但若是那桃花娘子的手上,有半分臟污,那江一珩,便也算是毀了。
用一個翰林大學(xué)士,換一個刑部尚書,稱得上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到了現(xiàn)在為止,桃花娘子究竟是是死是活,就要看她的手上,到底干不干凈,到頭來,就得看江一珩怎么選了。
“卑職明白了!”孟軒看著面前的易子川,眸色微沉。
易子川抬眼看向面前的孟軒:“本王深陷其中,又受傷修養(yǎng),進(jìn)來,你的壓力,怕是頗大!”
孟軒聽到易子川的這番話,眸光微閃,但還是開口道:“這是卑職的職責(zé)!”
易子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應(yīng)該明白陛下的意思,大理寺,最終是要交付給你的,本王,不過就是給你做一做墊石,這次的案子不小,但是日后會有更多,更麻煩的案子,終究是要靠你自己辦!”
孟軒很是鄭重地看向易子川,隨后一字一句地說道:“陛下和王爺?shù)牧伎嘤眯?,卑職明白!?/p>
易子川深深地看了一眼孟軒:“若是沒什么事,便回去吧,進(jìn)來我要用藥,忌口,日日吃那咸菜白粥,想來你也沒什么胃口,便不留你用膳了!”
易子川的語調(diào)依舊沒什么變化,但是孟軒還是感受到了一陣極度的哀怨。
孟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秦蒼,只見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來,也是一直陪著吃白粥咸菜了,便趕緊開口道:“大理寺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卑職便不叨擾王爺了!”
孟軒走的時候動作飛快,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要被留下來,吃那無甚味道的白粥咸菜了。
易子川眼看著孟軒離去以后,才緩緩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進(jìn)來可有人入京?”
秦蒼頓了頓:“倒是有一人,七王爺稱染病多日不愈,今日傍晚,大約就要入京了!他是太醫(yī)院的人已經(jīng)在等著了,就準(zhǔn)備等著七王爺一進(jìn)宮,便馬上為他診治!”
易子川不由的瞇起了眼睛:“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就這個節(jié)骨眼上生???”
“七王爺自幼便有腦疾,總不會是他!”秦蒼微微蹙眉,“怕是有人借著七王爺?shù)娘L(fēng),一道入了京!”
易子川沉默良久,隨后回頭看向秦蒼:“進(jìn)來,多派些人盯著賀蘭辭和葉上清,不要讓人靠近他們,免得有人起了邪心想要?dú)⑷藴缈冢 ?/p>
秦蒼立刻應(yīng)下:“是!”
就在秦蒼準(zhǔn)備去辦事的時候,一直突然喊住了他:“夏簡兮那里……”
“夏小姐那里就不必了吧!”秦蒼下意識地以為易子川是要讓他多派點(diǎn)人保護(hù)夏簡兮,想也沒想地直接說道,“最近夏將軍帶了軍營里的人將將軍府保護(hù)起來了,而且聽瑤姿說,最近,夏將軍正帶著夏小姐習(xí)武呢!”
“什么?”易子川猛地抬頭,“習(xí)武?”
秦蒼愣了愣,隨后點(diǎn)頭:“是,而且聽說,夏將軍因?yàn)檫@件事以后,說,不讓夏小姐嫁人了,日后夏小姐若是有了心上人,只準(zhǔn)招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