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易被人從后面死死按住。
不遠(yuǎn)處,廢棄磚窯的另一頭,傳來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和壓抑的悶哼聲,又很快歸于沉寂。
一切,都結(jié)束了。
然后孔易就被押著,往前走。
顧庭樾站在陰影里,看著被押走的幾個人,面色冷峻。
他的視線,落在了被單獨拎出來的孔易身上。
孔易看清顧庭樾的臉之后,渾身發(fā)抖。在他嘴里的布被扯掉后,他立刻跪地求饒。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抓我干什么!”
顧庭樾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動了不該有的心思?!?/p>
“不是,我沒有!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想騙點錢——”
“帶走?!彼淅涞赝鲁鰞蓚€字,轉(zhuǎn)身離開。
對于這種想把情報賣給境外分子的人,不需要審問,直接秘密處置就行。
孔易害怕了,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走了,他后面的哀號和求饒,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從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沒有孔易這個人。
金小琳第二天掃大街的時候,發(fā)現(xiàn)孔易不見了,但她沒有聲張。
對她舉報有功的行為,也減免了五年勞動改造的時間。
——境外分子被抓獲的消息,并沒有傳出去。
在他們失聯(lián)后,組織的其他人立刻警覺起來,迅速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潛伏了下去。
風(fēng)聲鶴唳的搜查過去后,他們又像毒蛇一樣,從陰暗的角落里探出了頭。
通過零散的情報和分析,他們得到消息,那個研發(fā)出特效藥的女人,姓程。
這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但,程月寧被藏的很嚴(yán)實,他們找不到她本人。但順著這條線,他們查到了她的老家——江鎮(zhèn)。
更關(guān)鍵的是,他們打聽到,程月寧和她大伯一家的關(guān)系,非常好。
這些人行事,通常是不擇手段的。
既然找不到程月寧,那就從她最在乎的人下手!
此時的江鎮(zhèn),程紅旗一家,正過得雞飛狗跳。
方桂芬如愿以償?shù)剡M(jìn)了紡織廠,成了正式工。
可日子,卻完全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天堂。
以前,程大伯一家在的時候,一個月給老兩口二十塊錢,都是他們從牙縫里省出來的。
程老頭他們以為城里賺錢很容易。
但真正了解過之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紡織廠的工作,只有二十四塊。
而且,在村里的時候,吃自己種的糧,吃自己種的菜,花錢的地方不多。
現(xiàn)在,全家五口人——程紅旗、方桂芬、程老頭、程老太,還有他們的兒子程建國,就指著方桂芬一個人那點微薄的工資過活。
程紅旗游手好閑,根本不去找活干,天天就窩在家里,不是抱怨菜里沒油水,就是嫌棄方桂芬沒本事,工資太低。
“你看看你!一個月就那么點錢!夠干什么的?連頓肉都吃不上!我看大嫂之前工資有三十二塊錢,你比她整整少了8塊錢!”程紅旗滿臉不耐。
方桂芬在廠里累了一天,回家還要伺候這一大家子,早就一肚子火了。
“大嫂干了多少年了?我能和她比?你嫌錢少?那你自己去掙啊!天天在家當(dāng)大爺,你有什么臉說我?”
“我怎么沒臉了?要不是為了照顧爹娘,我早就出去干大事了!”程紅旗把胸脯拍得邦邦響。
一旁的程老頭聽著他們吵架,心里也煩躁得很。
住進(jìn)了城里,非但沒有享到福,日子過得還不如在村里。
他開始無比懷念大兒子程紅升在的時候。
雖然大兒子不怎么會說話,但每個月二十塊錢,是實打?qū)嵉模?/p>
方桂芬氣得直哆嗦,手里的鍋鏟“哐當(dāng)”一聲扔在灶臺上。
“呸!”方桂芬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照顧?我看你是想把爹娘那點棺材本都摳出來吧!”
程老頭聽著外面越吵越厲害,心里的火氣“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吵!吵!吵!一天到晚就知道吵!老三家的在這里照顧我們,順便上班。老三你也是,也不能總閑著,回村種地去吧。”
回村種地還能有點錢,重點是能往城里送點糧食和菜。
程紅旗卻眼睛一瞪,“爸,你說的是什么話?你們都留在城里,讓我一個人回去?你們在城里享福,地里那么多都丟給我一個人??”
程老頭沉了臉,“怎么是都丟給你?以后春耕和秋收,我們會回去幫你的?!?/p>
程紅旗卻不干!
“還回去幫我?地里的活是我一個人的?老子現(xiàn)在進(jìn)城了,就不會再回去干那地里刨食的活!”
“你和誰說老子呢!”程老頭怒罵。
程紅旗根本不理他,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自己那屋。
程老頭氣得不輕,站在堂屋里就開始罵。
程紅旗進(jìn)去待了一會兒,不耐煩聽程老頭的怒罵,又出來了,直接往外走。
“你去哪?”程老頭問。
程紅旗也不支聲。
過了一會兒,方桂芬進(jìn)屋,突然哭嚎起來——“?。⑶У兜某碳t旗,把錢全拿走了啊!”
程老頭和程老太太聽到她的喊聲,連忙進(jìn)去。
里面的衣柜打開著,里面的被子被隨便進(jìn)在床上,方桂芬正坐在地上大哭著,她面前還放著一個餅干盒子,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沒有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連五天,程紅旗都沒有回來,家里米和菜都沒了,一家人要餓肚子了。
早飯還是把面缸里的面粉末,用水沖了沖,煮了兩碗糊糊。
程老頭剛要伸手拿,就被方桂芬一筷子打手背上。
“這兩碗,是我和建國的。我一會兒還要上班,你大孫子還在長身體,就這點口糧了,我們都餓不得。”
程老頭瞪大眼睛,“你這是啥意思?那我們吃什么?”
“吃什么?想要飯,你找你小兒子去,再不行,你找你大兒子去!”
方桂芬說著,飛快地喝完面糊糊,還舔了舔碗。
程建國不喜歡吃面糊,但沒有別的了,他只能飛快的喝完。
兩人吃完,就走了。
程老太太氣得破口大罵。
程老頭環(huán)顧著這個家,之前老大一家在的時候,家里收拾的干凈利索,但現(xiàn)在亂糟糟的。
墻皮脫落了,家具壞了也沒有人修,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飯菜臟臭的酸味。
簡直比鄉(xiāng)下的日子還不如!
他還要天天聽老二兩口子吵架!
這哪里是享福?
這簡直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