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場考試即將結束,很多考生的家屬,都到考場門口等著。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現(xiàn)在迎接考生的家長,并沒有后世的多,但家離的近的考生家屬,能來的都來了。
特別是,紡織廠家屬院里不少考生家長,都來了。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既緊張又期待。
家屬院的鄰居,忍不住就夸了程長冬和程長菁幾句。
萬一自己家孩子第一次沒考好,還是有希望考第二次的。
雖然他們不能麻煩程月寧,畢竟她是他們請不起的,但請程長冬和程長菁,教一教自己家的考生,還是可以的吧?
大伯娘不懂這些,她沒有把話說滿,謙虛地說,“也不一定能考上,長菁去下鄉(xiāng)了好幾年,長冬那小子沒個定性不說,才好好學了幾年?!?/p>
其實她越是這樣說,他們越對程長冬和程長菁有信心,不,他們是對程月寧有信心!
雖然長冬娘說兩孩子不一定能考上,可程月寧出的卷子,也就只有他們能做出來!這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能在短時間,把他們的成績帶的那么好,可絕對不簡單!
錢嫂子也在其中,聽到他們夸程長冬和程長菁,她雙手環(huán)胸,下巴抬得高高的,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和不屑。
“你們到時候也可以找我們家書澤,我們家書澤,可沒這么小氣,你們要借資料,要輔導,隨時過來?。 ?/p>
她聲音很大,一副她兒子好像已經是大學生的樣子,讓周圍的人很不舒服。
程工媳婦都沒驕傲呢,她傲氣個什么勁兒???
只是礙于鄰居之間的一點面子情,就有人附和著笑了笑,“那敢情好,都是一個院的,誰考上都高興?!?/p>
錢嫂子聽出那人說這話的時候,并非真心,不滿地撇了撇嘴。
“有些人啊,就是死讀書,不知道變通。我們書澤可不一樣,他有門路,早就知道該復習什么了?!?/p>
這話一出,周圍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紡織廠里也有幾個職工子弟參加高考,他們的父母聽了這話,心里都有些不舒服。這話說的,這不是明擺著說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笨蛋,只會下死功夫嗎?
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什么門路,不就是花錢買的什么‘密題’嗎?誰知道是真是假,你怕不是被人騙了?!?/p>
“就是,還沒考呢,就吹上天了?!?/p>
錢嫂子耳朵尖,聽見了,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你們懂什么!那可是省城都搶瘋了的資料!你們吃不到葡萄就說酸!你們就等著瞧吧,等成績出來,看看到底是誰笑到最后!”
她一副篤定的樣子,仿佛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揣在她兜里了。
周圍的人懶得跟她爭辯,紛紛散開了一些,不想沾染她那股子傲氣。
終于,隨著最后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緊閉的考場大門緩緩打開。
家長們全都翹首以盼地往前涌。
很快,考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有人興高采烈,和同伴討論著題目。
也有人垂頭喪氣,一言不發(fā),甚至有女同學當場就哭了出來。
人間悲喜,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出來了!出來了!”
大伯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長冬和程長菁。
兄妹倆臉上都洋溢著輕松的笑容,步履輕快地往外走。
一路上,他們也聽到了不少考生的議論。
“天啊,今年的數(shù)學題也太難了吧!最后一道大題我連題目都沒看懂!”
“誰說不是呢,我復習的重點一個都沒考!全都是些沒見過的題型!”
但有一小部分人,個個神情絕望,仿佛世界都塌了。
其中,就包括錢書澤!
程長冬正和程長菁對著答案,程長菁小聲地和他說著。
他忽然揮著手喊了一聲“媽”,然后小跑過去。
大伯娘連忙迎上去,緊張地問:“怎么樣?考得怎么樣?”
程長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心吧!題不難!月寧姐劃的重點,好多都考了!”
大伯娘說了幾聲好,然后看向程長菁。
程長菁也笑著點頭,“嗯,我覺得應該能考上?!?/p>
聽到這話,大伯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其他人也紛紛地羨慕地說著恭喜,看看自己家孩子的臉色,已經在心里盤算著,要怎么請程家的兩孩子幫忙輔導學習呢。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錢嫂子也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錢書澤。
她立刻滿臉堆笑地擠了過去,“兒子!怎么樣?是不是考題都在我給你買的資料里?我就說吧,媽給你找的門路沒錯!”
然而,錢書澤的反應卻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他低著頭,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樣,沉默地往前走。
錢嫂子跟在他身邊,喋喋不休地問著:“你說話啊兒子!考得好不好?是不是能上清北了?”
“別問了!”錢書澤終于忍不住,煩躁地吼了一聲。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絕望和崩潰。
他買的那份“高考密題”,他熬了好幾個通宵,背得滾瓜爛熟!結果呢?一道題都沒對上!一道都沒有!那些題,跟他背的,完全是兩碼事!
他坐在考場里,看著那些陌生的題目,腦子一片空白!
都怪他媽給他找來那些卷子,非說背下來,大學就穩(wěn)了!結果他都沒好好復習!
都怪她!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不遠處程長冬那充滿喜悅的聲音。
“放心吧!題不難!月寧姐劃的重點,好多都考了!”
這句話,像一根淬了毒的尖刺,狠狠扎進了錢書澤的心里。
一股強烈的忌妒和怨恨,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錢書澤攥緊了拳頭,陰惻惻地看著程長冬和程長菁。
然而,就在錢書澤即將控制不住情緒,要沖向他們的時候,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兩人神情極其嚴肅冷峻,錢書澤看到他們,忽然就有點心慌。
其中一人亮了一下證件,語氣不帶一絲感情,“錢書澤同志,我們是公安,現(xiàn)在有一個案件,需要你參與調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p>
“什么?”
錢書澤懵了。
周圍所有人都懵了。
錢嫂子更是如遭雷擊,她尖叫著撲了上來,“同志!你們干什么!你們抓錯人了!我兒子是好學生!他剛考完試??!有什么誤會,你們說清楚?。 ?/p>
然而,那兩個男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哭喊,架著不斷掙扎的錢書澤,就往一輛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