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寧隨手一灑,紙屑紛飛,像嘲弄的雪花,落在張所長面前。
“張所長,如果你覺得這種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行為算是恩惠。那不如這樣,我現(xiàn)在就去上級部門舉報你貪污收賄,等你丟了工作,我再撤銷舉報。到時候,希望張所長你,也能對我感恩戴德?!?/p>
張所長氣得渾身發(fā)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程月寧!你不要無理取鬧!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現(xiàn)在就能開除了你!宋團求情都沒用!你永遠別想回來!”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眼里帶著深深的威脅。
程月寧卻不為所動,“張所長,你以為你的屁股擦干凈了?你大概是不了解,這次來調(diào)查的顧旅長的能力?!?/p>
她對顧庭樾的洞察力和手段很有信心,現(xiàn)在張所長還能在自已面前叫囂,就是因為顧庭樾太忙,沒抽出手來整治他這個小角色罷了。
張所長卻臉色一白,程月寧這是除了宋團之外,又勾搭上了顧旅長?
要不然,她提起顧旅長的時候,怎么那么熟的樣子?
程月寧看懂了他的眼里的意思,面色一冷,“人心臟,看什么都臟!”
她轉(zhuǎn)動輪椅,就離開了。
留下張所長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氣得臉色鐵青。
程月寧只是一個沒人庇護的小姑娘,哪可能認識顧旅。肯定是她從誰那里聽到什么,在自已面前虛張聲勢呢!
程月寧覺得今天來一趟真是晦氣,沉著臉搖著輪椅往前走。
剛出辦公樓,迎面就碰上了宋時律。
他穿著一身挺括的軍裝,身姿筆挺,走路如風,像是恰好路過。
他停下來,露出微笑,“月寧,恭喜你回來了?!?/p>
程月寧卻沒有停下輪椅,眼睛的余光都沒給他一個,搖頭輪椅就走。
宋時律頓了一下,邁開長腿,追上程月寧,擋在他面前。
程月寧聽到他的腳步聲了,也沒收著力,輪椅直接撞過去。
鐵質(zhì)的腳踏板,撞到宋時律的小腿骨上,疼得他輕嘶了一聲。
“月寧,你別生氣。我已經(jīng)意識到了,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彼螘r律言詞認真地說道。
如果是前世的程月寧,聽到他這樣的肯定,肯定會欣喜若狂。
但前世的她已經(jīng)死了,聽到他這些話,不覺得高興,只覺得惡心!
程月寧只覺得,他為了求和,才說出這樣的話,哪能不惡心!
“所以,再次把我和蘇若蘭安排在同一個研究所里共事,就不委屈我了?還是說,宋團長,你這是在暗示我——你依然想著魚和熊掌兼得,打算享齊人之福?”
宋時律眼底浮現(xiàn)出清晰的受傷,“月寧,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從來沒有那么想過!我只是在補償你。我也希望你能理解,蘇同志只是暫時的安排在這里,我會盡快給她找其他出路。”
他的解釋并沒有讓程月寧動容,她語氣里的嘲弄幾乎要溢出來“哦?是嗎?那我可真是要謝謝宋團長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全’了?!?/p>
她轉(zhuǎn)著椅轉(zhuǎn)對著宋時律的腿,再次撞過去。
宋時律下意識地躲開,程月寧從他面前離開。
蘇若蘭也得知宋時律幫程月寧走動,想幫她復職,因此,早早地躲在遠處看著。
看著程月寧依舊固執(zhí)的鬧脾氣不原諒,她心里暗暗高興,那就不要怪她插足了!
于是,她也像是恰好經(jīng)過,看到兩人鬧得不歡而散的樣子,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
她快步走過來,追上程月寧,假意替宋時律勸道:“月寧,你不要再為難宋團了。宋團已經(jīng)為我安排了新的出路,我真的很快就會離開了。別再鬧脾氣了,好嗎?”
程月寧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們兩個人真是絕配!不順著你們,不圍著你們轉(zhuǎn),就是我在鬧脾氣,我在耍性子?”
蘇若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去看宋時律,正要說話,卻被程月寧搶白。
“宋時律,你是不是眼瞎沒看出來,她在暗暗炫耀——看,就算我逼她走了又怎么樣,你宋時律還是會給她安排別的出路!”
程月寧的話沒給他們兩個人留一點情面。
宋時律眼底閃過錯愕,他第一次用程月寧的思路來看蘇若蘭,好像她明著退讓的話,確實是有在炫耀。
蘇若蘭則是看到宋時律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內(nèi)心一慌!
程月寧勾唇冷笑,“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姿態(tài),看著讓人惡心?!?/p>
她說完,轉(zhuǎn)動輪椅,打算繞開這兩個礙眼的人。
蘇若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淡然又大度的模樣。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攔住程月寧,想再好好勸勸她。
“月寧,你聽我說……”
她故意用身上身體擋住程月寧,一會兒她有什么動作,都能被自已擋住,到時還不是由她一張嘴,隨便說!
然而,程月寧對她這套慣用的栽贓陷害手段,早就爛熟于心。
就在蘇若蘭的手指即將碰到輪椅扶手時,身體做好準備向一側(cè)倒去——程月寧雙手在扶手上一撐,上肢用力,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雙手張開,露出來。
她可沒碰蘇若蘭!
蘇若蘭一愣,但她的身體已經(jīng)向后倒去。
此時再想站穩(wěn),或者進一步的陷害程月寧的時候,程月寧已經(jīng)站在她伸手能碰到的距離。
如果她再強行去碰程月寧,就顯然得太刻意了!
她來不及思考怎么辦,人就已經(jīng)摔倒在地。
這個碰瓷的動作,就顯得格外突兀和僵硬。
程月寧勾了勾唇,她倒想看看,蘇若蘭的臉色有多厚,能繼續(xù)演下去。宋時律的眼睛是有多瞎,這都看不出來!
蘇若蘭臉色同樣不好看,蘇若蘭暗恨,程月寧怎么預判到她要摔倒!
雖然沒有了程月寧“推倒”她的流程,但這戲已經(jīng)開場,她還得繼續(xù)唱下去!
她抬手捂在肚子上,也不叫疼,只死死地咬著唇。
旁邊的宋時律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