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Q程月寧聲音不大,卻蓋過宋時律的聲音。
宋時律臉上浮現(xiàn)錯愕,她怎么會叫他娶蘇同志?
隨即,他覺得程月寧一定還在生氣。
“月寧,你不要說氣話。”宋時律只當(dāng)程月寧因生氣而無理取鬧,“你現(xiàn)在還在生氣,說的都是氣話,我不會當(dāng)真的?!?/p>
他的語氣里帶著他慣有的、自以為是的包容。
“你現(xiàn)在不想結(jié)婚也可以,等你氣消了,咱們再談。”他甚至覺得,自己這樣退讓,已經(jīng)足夠體貼。
程月寧被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逗笑了。
“昨天,蘇若蘭在醫(yī)院,沒少鬧騰吧?”
宋時律的臉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昨天蘇若蘭確實很折騰,一會兒喊疼,一會兒惡心,折騰得他幾乎一夜沒合眼。
但他不想在程月寧面前承認(rèn)這些。
“蘇同志情況特殊,她最近休息不好,才折騰了一些?!?/p>
程月寧冷哂一聲,“你和我解釋不著這些,反正與我無關(guān)?!?/p>
“你我早晚要結(jié)婚的,梁團(tuán)長因救我而死,蘇同志是他未婚夫,還懷著他的遺腹子,我對他們母子有責(zé)任。”
他皺緊眉頭,臉上顯出幾分不耐與疲憊,隨即又強(qiáng)壓下去,換上一種近乎責(zé)備的大度。
“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月寧,以后你不能再這樣了。蘇同志身體不好,情緒也需要照顧,你……”
程月寧上輩子已經(jīng)聽了太多這樣的話,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前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這么自以為是,聽不懂人話?
他永遠(yuǎn)有他的“苦衷”,他的“責(zé)任”,而她的感受,她的委屈,在他那里,永遠(yuǎn)可以被“以后補(bǔ)償”輕輕帶過。
既然如此,那就用他聽得懂的方式來溝通。
程月寧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聲音也變得異常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決絕。
“宋時律,我的話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與你結(jié)婚,你覺得虧欠了蘇若蘭,對她有責(zé)任,你大可以直接娶了她?!?/p>
宋時律還要說些什么,程月寧快速打斷他的話。
“宋時律,當(dāng)你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候,咱兩就已經(jīng)完了!我和你,絕無可能!你要是再來糾纏不清,再拿這些話來煩我——”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譏諷,“我就讓蘇若蘭在軍區(qū)待不下去!”
宋時律瞳孔猛地一縮,她不覺得程月寧有這個本事,但沒想到她會這么狠絕!
“現(xiàn)在,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夠讓你明白,我要和你分手的決心了嗎?”
“月寧,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宋時律看著程月寧的眼神,全是失望。
那個溫柔體貼,事事以他為先,受了委屈只會默默流淚的程月寧,怎么會說出這樣狠的話?
程月寧迎著他震驚的目光,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她怎么變成這樣?
不還是被他們逼的!
重生一回,誰還忍著他們!她只是要求分手,把自已身上的污點洗掉,把工作要回來,把屬于自已的榮耀拿回來而已!
她沒有把他們兩人家的祖墳挖了,就已經(jīng)很克制了!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可以走了?!?/p>
宋時律這時候抬起頭來,用一雙充血的眸子看著程月寧,“如果你是因為把工作讓給蘇同志而生氣,那這件事就算了?!?/p>
“哈!”程月寧真的是被氣笑了,“那本就是我的工作,輪得到你說算了?”
“你我只是談個戀愛而已,你把我當(dāng)成你的所有物了?還是你覺得,我非你不可?宋時律,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這么自戀、自大、自以為是!”
宋時律抿唇。
他作為軍區(qū)的兵王,最年輕的團(tuán)長,就連政委和上面的長官都沒這么罵過他。
“月寧,你非鬧到咱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再也無法挽回嗎?”
“滾!”程月寧失去所有的耐性,吼出這個字。
程大伯聽到程月寧吼出那個“滾”字,他想也不想,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
他的身形不如宋時律高大,還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好人,此時都?xì)獾盟宜螘r律干架!
就在這時,院門處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隨即,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請問,有人在家嗎?”
程月寧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付宇軍的聲音。
知道是付宇軍來了,她冰冷的神情一緩,眼里滿是詫異。
程大伯沖進(jìn)來的動作也一頓,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一眼屋里對峙的兩人,吃不準(zhǔn)要不要去開門。
現(xiàn)在這情況,不適合讓外人進(jìn)來。
程月寧卻在此時開口,“大伯,麻煩幫我開個門,我和宋團(tuán)長已經(jīng)談完了?!?/p>
程大伯看了看侄女,見她神色鎮(zhèn)定,便壓下心頭的火氣,轉(zhuǎn)身去開了院門。
開門更好!
他就不信了,在外人面前,宋時律還能對他家侄女死纏爛打!
大門打開,付宇軍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看到程大伯開了門,連忙問道。
“請問,這是程月寧同志的家嗎?”
程大伯點了下頭,“是,月寧是我家侄女。您是……”
“我是書店的負(fù)責(zé)人,程月寧同志兩天沒去書店了,我過來看看,她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稿子怎么還沒翻譯好?”
正常來講,程月寧拿回家的稿子,別人怎么也要翻譯一星期的,但程月寧翻譯的特別快。
而且,他心里莫名一直期待著程月寧來,想把她升為中級翻譯師的事告訴她。
這個期待,好像是期待了一輩子,都沒實現(xiàn)似的。
在程月寧兩天沒有再去交翻譯稿子的時候,他就著急地拿著當(dāng)初程月寧在書店里登記的地址找了過來。
他一邊說著,目光不自覺往院子里看,尋找程月寧的身影。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挺拔地站著,臉色不太好看。
并沒有看到程月寧,他覺得不禮貌,就收回目光。
這時,程月寧的聲音卻從里面?zhèn)鱽怼?/p>
“付叔,您進(jìn)來吧。”
聽到程月寧的聲音,一直壓在付宇軍心口的大石終于放下來。
他快步走進(jìn)去,進(jìn)入堂屋,走到程月寧面前。
他再次看一眼宋時律,然后就從文件袋里拿出一本嶄新的證書,遞了過去。
“這是你的中級翻譯師職稱證,上面的審核批下來了,恭喜你啊程月寧同志!以后你就是中級翻譯師了,你再努努力,爭取早點拿到高級翻譯師的職稱!”
付宇軍說到高級翻譯師,心情無比激動。
“我會的?!背淘聦幬⑿χ兄Z。
這一世,她一定要做到。
宋時律原本因為有外人在場,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今天談不下去,正準(zhǔn)備找個由頭離開。
冷不防聽到“中級翻譯師”這幾個字,他猛地看向程月寧,眼里閃過驚訝。
隨即,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話就沖口而出。
“你既然有能力找到這樣的工作,為什么還要揪著蘇同志不放,非要跟她爭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