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王源沒想到于文田會跟出了審訊室,扭頭看著他說道:“于司長,我和老孟、老錢查到了一些人為破壞的痕跡,你既然來了審訊室,就好好審訊一下趙志國,此人絕對有問題?!?/p>
王源的話一落,于文田反而進退兩難了。
而郭清泉跟了上來,聽到王源這么說,趕緊應道:“王局長的話有道理,于司長,您既然來了,就審審趙志國,聽聽他怎么說?!?/p>
“礦山的問題也確實不少,否則那個礦長也不會畏罪自殺?!?/p>
王源瞅了郭清泉一眼,但很快把目光落到了于文田身上,意味深長地說道:“文田司長,你是分管應急和安全的領導,比我和老孟還有老錢更清楚,一旦線索斷了,后續(xù)再想查礦山背后的問題,只會更難?!?/p>
“你現(xiàn)在親自審,既能從他的反應里看出更多細節(jié),也能讓下面的人明白,這事沒有打太極的余地?!?/p>
“還有,文田司長,你想想,礦長為什么會突然畏罪自殺?他怕的,恐怕不只是自己那點事?!?/p>
“趙志國嘴里說不定就有能牽扯出更多人的關鍵信息,你現(xiàn)在接手,是對工作負責,也是在給自己掃清后續(xù)的麻煩?!?/p>
“你說呢?”
王源竟然把球直接踢給了于文田,于文田氣得想罵娘,可事到如今,他得硬著頭皮接。
于文田強壓不爽,僵硬地笑了一下,應道:“王局說得對,我們確實要以大局為重?!?/p>
“既然線索這么關鍵,我這個分管領導自然責無旁貸。”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沒問出實質(zhì)性內(nèi)容,后續(xù)的調(diào)查方向還得再開會研究,不能憑一時猜測斷案。”
說完,于文田不等王源回應,便轉(zhuǎn)身朝著審訊室的方向走去。
王源看著于文田的背影,搖了一下頭,就和兩名專家朝著一直等在審訊室不遠處的第五嬋和沙景春走去。
而走到審訊室門口的于文田,看著跟過來的郭清泉說道:“清泉書記,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承受的壓力有多大,你讓趙志國交代問題吧?!?/p>
郭清泉怔了一下,但很快應道:“于司長,您放心,沒有王局長他們在場,趙志國沒有那么顧慮?!?/p>
于文田“哦”了一聲,就由郭清泉領著他重新回到了審訊室。
審訊室的兩名工作人員在場,于文田和郭清泉坐到了審訊的位置。
趙志國沉浸在郭清泉唇語帶給他的恐懼之中,見于文田和郭清泉又回來了,五味雜陳。
郭清泉直視著趙志國說道:“趙志國,于司長是這次核查組的主要領導之一,也是青山鎮(zhèn)這次礦難定性的領導,你現(xiàn)在說些實話吧。”
“少拿假話,空話哄騙人,人這一輩子就像走礦道,暗處的塌方從來不是突然降臨,都是從第一塊松動的石頭開始累積。”
“趙志國,雖然我剛上任,同你也不熟,可念在我替你說過話的份上,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于司長?!?/p>
“坦白從寬,你要相信我和于司長會為你爭取寬大處理的?!?/p>
郭清泉的潛臺詞是什么,趙志國當然聽得懂。
趙志國也清楚,他不交代出一些實質(zhì)性內(nèi)容,郭清泉和于文田這一關過不了。
何況王源顯然站到了陳默那一方,沙景春這個悶葫蘆,趙志國小瞧他了,整個青山鎮(zhèn),他趙志國從來沒料到有一天落到了沙景春手上。
沙景春盡管被他趙志國架空了,不代表沙景春不知道礦山里的彎彎轉(zhuǎn)轉(zhuǎn)。
趙志國一咬牙,看著于文田說道:“于司長,我交代,我交代,我有罪,我有罪?!?/p>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礦上的安全設備就沒正經(jīng)檢修過?!?/p>
“葉鑫金說檢修要停工期,他們把過期的安檢記錄重新填一遍?!?/p>
“現(xiàn)在的會議記錄,也是我讓孫偉山,他是分管礦山的副鎮(zhèn)長,他找人重新補的?!?/p>
“還有井下的支護,葉鑫金為了省錢,用的都是不符合安全標準要求的材料?!?/p>
“這次出事礦井,有礦工反映木柱有兩根出現(xiàn)了斷裂問題,當時鎮(zhèn)里忙著抗洪救災去了,葉鑫金說他會處理好,我,我大意了?!?/p>
“至于剛才王局長說人為動過木柱,有,有可能是葉鑫金得罪了人,有,有人故意制造了這起礦難?!?/p>
趙志國清楚不把木柱人為砍過的斷裂說清楚,郭清泉和于文田都收不了場,他的家人不可能安全,這起礦難收不了場。
于文田聽到這里,又驚又喜,但很快直視著趙志國說道:“繼續(xù)說,是誰制造了這起礦難。”
趙志國沒有回應于文田的這個問題,而是又說道:“于司長,郭書記,礦上的產(chǎn)量報表都是造假的?!?/p>
“實際出礦量比上報的多了三成,那些多出的煤,都是葉鑫金通過黑煤場賣出去的,錢沒進礦里賬戶。”
趙志國交代的這個信息,郭清泉還真沒想到,一切可以歸結(jié)到分栽不均上面,礦難是人禍,也就順理成章了。
郭清泉引導趙志國說道:“所以,分臟不均,才有人砍了木柱,造成了這起礦難?”
在郭清泉的引導下,趙志國重重點頭,又說道:“黑煤場在青山鎮(zhèn)西邊的廢棄磚窯里,具體和誰交易我不知道,每次都是葉鑫金親自對接?!?/p>
“我聽葉鑫金喝醉了說過,這些錢,不僅僅孝敬我,還有分管礦山各部門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然礦山早就被查封了?!?/p>
“我這些年下來一共收了葉鑫金一百萬的孝敬費,我,我都存著,一分不敢花,這筆錢,我交,我交?!?/p>
“于司長,郭書記,我有罪,我不該這么貪心?!?/p>
“葉鑫金那人脾氣爆,在鎮(zhèn)上得罪的人不少,尤其是前陣子他為了搶礦場周邊的運輸生意,把鄰村幾個靠拉貨吃飯的農(nóng)戶逼得走投無路,有農(nóng)戶上門理論,還被他讓人給打了?!?/p>
“這些事,我早就知道,可拿了他的孝敬費,我,我就選擇睜一眼,閉一眼?!?/p>
“而且,青山村的村長熊長發(fā)也拿了不少好處費,否則熊長發(fā)的護林隊,會三天兩頭找礦山麻煩的?!?/p>
“現(xiàn)在想來,說不定就是這些人記恨葉鑫金,才趁著礦上忙抗洪、管理松的時候,偷偷溜進井下,把那兩根木柱給砍斷了,想制造事故報復葉鑫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