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郢從大堂內(nèi)快步走出,門外守著的姬虞南見狀攔住了他:“你去哪?現(xiàn)在鎮(zhèn)王府危急關(guān)頭,被人誣陷,你還真的要吃里扒外……啊!”
一拳毫不客氣地揮在了姬虞南臉上。
將人打翻在地。
姬虞南捂著臉不可置信看他:“你敢打我?”
“老五!”姬雪顏上前阻攔:“自家兄弟姐妹,何必自相殘殺?”
他收起拳,淡淡地瞥了眼二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拂袖而去,姬虞南撐著身子站起來,揉著臉,嘴里大罵吃里扒外的東西!
“夠了!”姬雪顏蹙眉瞪了眼姬虞南:“你還嫌不夠亂?”
這次看著姬郢遠遠離開,姬雪顏心里始終有些不詳?shù)念A感,折返回去,看見鎮(zhèn)王坐在椅子上,一臉灰白。
“父王?”她上前。
鎮(zhèn)王眼眸一動:“派人去衙門盯著,確保長安跟云和萬無一失?!?/p>
姬雪顏點點頭,又問;“父王,那兄長的棺木……”
“盡快調(diào)換,將墳給毀了?!?/p>
他絕不能讓朝廷的人查驗姬瑭的棺木,姬虞南疑惑問:“父王,姬長安何時學會醫(yī)術(shù)了,我聽說今日在宮門口,他……”
話還沒說完,對上了鎮(zhèn)王陰沉如水的臉色,下意識地閉嘴,鎮(zhèn)王眸色里接近警告道:“姬長安是鎮(zhèn)王府的人!你不去質(zhì)疑外頭人,窩里橫算什么本事?本王派人悉心教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怎么就學會小家子氣?”
被鎮(zhèn)王指著鼻尖罵了一頓,姬虞南雖有不甘心,但還是忍住了,悻悻垂眸。
“滾出去!”鎮(zhèn)王怒喝。
再給他一次選擇,他必定不會再讓姬虞南出現(xiàn)在京城,更不可能用免死金牌救他性命。
姬虞南錯愕鎮(zhèn)王對他的態(tài)度,緊咬著牙憤憤離開。
姬雪顏見狀更不可能給姬虞南求情,面上恭敬道:“父王,兒臣先退下了。”
兩人出了門,姬虞南便開始抱怨:“父王真是越來越糊涂了,寧可扶持姬長安一個卑賤庶子,也不肯放權(quán)給我?!?/p>
見他還在執(zhí)迷不悟,姬雪顏道:“父王已經(jīng)知道你早在姬長宜那拿到解藥,卻遲遲扣下不肯交出來?!?/p>
聞言,姬虞南臉色驟白。
“父王如今還能心平氣和地同你說話,已經(jīng)是極疼愛你了,換做他人,下場絕不會好?!?/p>
姬雪顏也在后悔,為何沒有親自去過問姬長宜,反而信了姬虞南的話,此時門外管家又來稟報:“六公子,陸恒大人親自在鎮(zhèn)王府門口等您過去回話?!?/p>
一聽,姬虞南更是慌亂,焦急不安的看向了姬雪顏:“大姐,你可要幫我?!?/p>
那十二個人確實是他找來的誣陷姬郢的。
姬郢一個野種,憑什么可以占著鎮(zhèn)王府的兵權(quán)?
姬雪顏揉著眉心不勝煩躁,又不敢再去找鎮(zhèn)王,深吸口氣道:“這事兒查到你頭上,找兩個替死鬼來,一口咬定不知情,他總不會殺了你?!?/p>
抵賴不掉,只能找人頂罪。
姬虞南立馬讓貼身兩個侍衛(wèi)去頂罪,帶著他們?nèi)ヒ婈懞悖凑占а╊佀f,一律推說不知情,都是兩個侍衛(wèi)做的。
兩個侍衛(wèi)也跪下認罪。
“屬下只是看不慣小王爺一個外人占了屬于六公子的身份,這才一時糊涂,屬下知錯!”
“屬下認罪?!?/p>
陸恒見狀,挑眉看向了姬虞南:“姬六公子這是要抵賴不承認了?”
“陸大人這叫什么話,此事我不知情,是他們用了我的身份辦事,不知者不罪?!?/p>
姬虞南不肯承認。
這個結(jié)果陸恒一點兒也不意外,當即讓兩個侍衛(wèi)簽字畫押,收押入監(jiān),還不等簽字畫押,其中一人手握匕首當場自盡,以死謝罪。
另一人咬破了嘴里的毒,很快斷氣。
兩人都死在了陸恒面前,陸恒氣不過,抬起頭看向了姬虞南:“這兩位都是六公子的手下,剛才雖認罪,簽字畫押未成,還請六公子做個見證?!?/p>
于是陸恒硬是拿著兩個人的手指簽字畫押。
姬虞南眼皮一跳。
“送去城門口告示榜貼好!”陸恒將兩張認罪書遞給了身后侍衛(wèi)。
侍衛(wèi)接過起身就要跑卻被姬虞南攔?。骸罢咀?!此事既已經(jīng)有認罪了,何必還要大張旗鼓張貼告示,鬧得人心惶惶?”
“照你這么說,那本王的清譽又該誰來還?”
不遠處的馬車停下來,簾子挑起露出一張英俊的容貌,姬郢道:“眾目睽睽下污蔑本王,自然是要張貼告示,讓世人皆知,本王是被冤枉的?!?/p>
陸恒點頭:“確實如此?!?/p>
姬虞南咬牙怒懟姬郢:“你不過是仗著父王給你的兵權(quán),才可以在京城肆意妄為,沒了兵權(quán),你什么都不是!”
懶得理會。
姬郢看向陸恒:“十二人污蔑本王通敵叛國的事既然找到了幕后主使者,本王只要余下四人,在公示榜下跪三日,此事本王大度不計較了。陸大人,鎮(zhèn)王府潛入牢房殺了八個犯人,還殺了好幾個獄卒,此事決不能姑息?!?/p>
說罷,放下簾子,揚長而去。
姬虞南看著馬車遠離,一頭霧水地看向了陸恒,陸恒才道:“今日有人擅闖牢房,殺了當初指證小王爺?shù)氖水斨械陌藗€人,現(xiàn)場還留下了打斗線索?!?/p>
陸恒晃了晃手上的令牌,上面刻著云紋底下還有個南字,姬虞南瞳孔一縮,驚呼冤枉。
“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怎會派人潛入牢房殺人?”
陸恒指了指地上的兩具尸首:“這牢房里的十二人可都是六公子手底下的人做的,派人殺人滅口,也只有您才有動機?!?/p>
不知不覺在陸恒的身后已經(jīng)站了許多百姓,都朝著這邊看過來,時不時還會伸出手指指指點點。
“鎮(zhèn)王府好好的一個家全都被他給攪散了,處處陷害小王爺,逼得小王爺在王府都待不下去了?!?/p>
“十幾年苦讀明明已是風光無限的科舉榜眼,卻偏偏不知足,拘泥后宅爭斗,唉,真是上不得臺面?!?/p>
“和小王爺比差遠了。”
一字一句像是戳心窩子狠狠地扎在了姬虞南的心坎上,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
“六公子,體面些還是盡快跟本宮走一趟吧,是真是假,查一查不就知道了?!?/p>
陸恒指了指衙門方向。
拗不過,姬虞南咬牙抬腳:“陸大人最好能還我一個清白!否則,父王不會善罷甘休的!”
鎮(zhèn)王府的子嗣如今就剩下姬雪顏和受傷休養(yǎng)的姬令在府上,姬雪顏焦急如焚,托人四處打點。
傍晚
最先被放回來的是姬云和,姬長安一口咬定當時他也在場,走得比姬云和還要晚。
因此,姬云和洗脫了嫌疑被放了回來。
一進門就被姬雪顏給攔住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你夫家老小為何早就不在京城了?”
要不是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事兒,姬雪顏牢牢地掐住了姬云和的手臂:“你為何撤退也不告訴我一聲,你可曾將我當成姐妹?”
姬云和眸光抬起,冷冷地盯著姬雪顏:“這是父王的意思,大姐何不去問問父王,為何在諸多兒女中只能信任我?”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解藥?
鎮(zhèn)王對姬雪顏和姬虞南已經(jīng)離心了,礙于那層淺薄的父女之情,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姬雪顏咬牙切齒:“我也是被老六給連累了。”
“老六許諾大姐什么了,長公主身份,還是賜予封地,又或者給你兵權(quán)?”
姬云和長這么大,第一眼就沒瞧得起姬虞南,哪怕是同胞弟弟,太自私了。
他若上位,這幫兄弟姐妹未必得好。
姬雪顏松開了姬云和的手,神色怔怔,姬云和這才進門去找鎮(zhèn)王,熬了大半夜。
次日天不亮鎮(zhèn)王病危的消息傳出。
張貼告示再次懸賞名醫(yī)。
天亮后,姬云和一身素色,面露憔悴地進宮朝拜太子,懇請?zhí)釉试S鎮(zhèn)王彌留之際,能返回東原。
此消息一出,滿朝文武小部分請求太子同意。
還有大臣當場拒絕了:“太子,立新君在即,鎮(zhèn)王絕不能離開京城?!?/p>
“諸位,能陪父王回去的只有我一人,我的三個兄長,一個姐姐全部留在京城,這是父王臨終前唯一的心愿。”姬云和挺直了胸膛:“父王戎馬一生,當年和殿下共同擊退大慶,又曾一起鎮(zhèn)壓不軌之臣,共同創(chuàng)造北梁盛世,是北梁功臣,如今他不過是想回去看看,殿下竟也不許了么?”
不可否認,鎮(zhèn)王的功績。
鎮(zhèn)守東原多少年,保一方平安順遂。
鎮(zhèn)王能不能回東原的事,在朝堂上吵翻了天,姬云和神色始終淡淡,眼尾的余光只看向太子。
只要太子松口,一切好辦。
姬承庭緊繃著臉凝視姬云和,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后,姬云和敗下陣,收回視線。
“此事孤會酌情商議,晚些時候再做答復?!?/p>
“殿下,我父王的身子撐不了多久,您不能讓父王抱憾離世,這樣我也沒法跟東原跟隨父王多年的部下交代。”姬云和不肯松口:“父王在,東原安,殿下安,北梁安!”
一句句質(zhì)問讓在場諸臣啞口無言。
東原是鎮(zhèn)王守了幾十年的封地,多少心腹未曾帶回,他手中至今還有兵權(quán)未交,真要鬧起來,誰也占不到便宜。
“鎮(zhèn)王真的病得如此嚴重?”
“許久前鎮(zhèn)王已經(jīng)病入膏肓,全城的大夫都去探望過,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也能作證,這事兒做不了假,要是鎮(zhèn)王真的病死在京城,難保不會有人亂傳消息,說殿下私扣鎮(zhèn)王,引起東原大軍不滿,得不償失?!?/p>
“可讓鎮(zhèn)王離京回東原,豈不是放虎歸山?”
“鎮(zhèn)王府的嫡子庶子還有世子,全都在京城,諸位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兩派之爭,互不相讓。
朝堂吵了許久,姬云和跪在地上不起身。
“鎮(zhèn)王教子不善,引發(fā)諸多事,哪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其中一位大臣忽然說。
四周寂靜。
姬云和聞言抬起頭看向了說話之人:“子不教父之過,父王已經(jīng)為此勞心勞神,身子越來越差,難道還要讓父王以死謝罪?”
“王爺若是有心悔改,執(zhí)意要回東原也不是不行,將兵權(quán)交出來,微臣絕無二話!”
氣氛再次安靜
姬云和嗤笑:“此兵權(quán)是太祖在世時交給父王的,父王保家衛(wèi)國,戰(zhàn)功累累,憑什么臨終之際還要受你們脅迫?”
“說來說去還是要逃回東原,不肯交權(quán)?!?/p>
說話的是兵部尚書,性子執(zhí)拗,一張嘴就將鎮(zhèn)王府得罪了個徹底,姬云和也不慌:“尚書大人的意思是,新帝繼位,若是父王不肯交權(quán),就要處死父王,還是要借口將父王扣留京城?”
“微臣并無此意。”
“當年太祖皇帝賜父王免死金牌,賜父王兵權(quán),就連先帝在世也不曾過問
半個字,待父王恭恭敬敬,我父王戎馬一生,豈是你們這些人隨意詆毀的?真當我們東原大軍好欺負?”
姬云和忽然發(fā)難,質(zhì)問的兵部尚書說不出話來,她又看向了姬承庭:“殿下,父王是長輩,當年沒有和您爭新帝,立下君子之約,如今鎮(zhèn)王府的嫡子一個兩個的全都被算計,父王無愧于你?!?/p>
“太子才是儲君,鎮(zhèn)王不過是個王爺,如何能爭?”大臣說。
姬云和驟然道:“我父王乃是太祖之子,先帝自己上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追究起來,究竟誰是謀權(quán)篡位還不好說呢!”
一句話堵得那位大臣面紅耳赤,幾次低著頭要說什么,動了動唇又噎住了。
這事兒要追究起來,先帝的皇位來得就有貓膩,連同林太后那一輩都要挖出來追究。
太祖寵愛柳貴妃,又是兵權(quán)又是免死金牌,又怎么會將皇位傳給了先帝?
姬云和緩緩站起身,看向了姬承庭:“先帝在世時,父王和先帝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父王幾個子嗣都留在京城,太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難道太子殿下想過河拆橋,對鎮(zhèn)王府一脈趕盡殺絕?”
面對質(zhì)問,姬承庭長眉挑起:“皇叔確實對北梁有功,既是皇叔的心意,孤,準予?!?/p>
“殿下?”諸位大臣急了。
姬云和情緒有些激動;“太子殿下敢作敢為,不愧是父王當年不顧一切來幫您平定京城內(nèi)亂,我替父王謝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