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取笑道:“鄒管事他們跑了一路,沒得連口熱茶都喝上。”
胡萱聞言吶吶,臉上更是不好意思,她真的以為小姐是不想讓她旁聽避著她,所以愣是端著茶壺在外面等著,直到瞧見人走之后才進來的。
沈霜月調(diào)笑了一句也就沒再多說,她理解胡萱的想法。
她曾經(jīng)是定遠侯府的人,又是裴覦派過來的,如今雖然留在這邊,但和今鵲她們畢竟不一樣,可是沈霜月是真的沒想要防她。
別說胡萱救過她,自從到了她身邊后,就一直盡心竭力的照顧她保護她,就說定遠侯府那邊,她所做的事情本也就和裴覦息息相關(guān),二人如今也有了利益牽扯。
胡萱如果真心實意地忠于她自然是最好,就算真的依舊還認舊主,只要沒有傷害到她的利益,且她和裴覦之間的關(guān)系也無變化之前。
沈霜月大部分的事情都不吝嗇被胡萱,甚至是被裴覦知道。
她說道:“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以后我若有需要避開你的事情,我會主動提,你也不用多想?!?/p>
胡萱尷尬撓撓頭:“奴婢知道了。”
想起剛才關(guān)君蘭給她的書信,沈霜月一邊從袖中取出那信,一邊朝著胡萱說道:
“你幫我跑一趟城東的聚寶齋,替我約一下他們的東家,就說我有關(guān)于雍王世子還有何夢達的事情與他說,他要是有興趣的話,明日未時,在奉記一見?!?/p>
胡萱點頭:“奴婢這就去?!?/p>
沈霜月見胡萱朝外走后,這才拿著謝言慶給她的信打了開來。
她心中滿是好奇,謝言慶能給她寫了什么東西當“謝禮”?
信紙上字跡工整,極有風骨,沈霜月剛開始還帶著笑滿臉閑適,感嘆一句這謝言慶的字寫的可真好,可是片刻后,臉上笑容卻是一點點收斂。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死死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只覺得難以置信。
下一瞬直接起身:“胡萱!”
胡萱才剛到門外,就聽到里面的聲音。
她連忙匆匆回頭,就看到剛才害笑盈盈的沈霜月站在那里滿臉怒色,抓著手里的信紙氣的渾身發(fā)抖,她慌忙走回來:“小姐,你怎么了?”
“備車,我要出城!”
“現(xiàn)在?”
胡萱滿是錯愕,這會都快酉時了,外面那么大風雪,小姐出城去干什么?
沈霜月卻是死死抓著信紙:“立刻去備車,叫上府里那些婆子一起?!蹦呐屡瓪鉀_頭,她卻還是強壓讓自己竭力冷靜,沉聲道,“聚寶齋那邊,讓瓊娘去傳話?!?/p>
胡萱原想要問什么,可是見她神色不對,也不敢多言,連忙匆匆就走了出去。
府里的馬車剛進府不久,吩咐下人趕出來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沈霜月攏著披風,領(lǐng)著六七個婆子還有胡萱就匆匆忙忙地出府。
前后兩輛馬車疾行,胡萱坐在車上時,瞧著面無表情安坐在一旁的沈霜月,只覺得心頭有些不安。
她來了小姐身邊伺候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狠怒的模樣,哪怕是當初對著謝家那些人時,她也能保持著冷靜慢慢籌謀,可是如今的沈霜月身上卻透著殺氣。
馬車疾馳出城,就照著沈霜月的吩咐一路朝著城郊而去,身后那些婆子擠在另一輛馬車里,也絲毫不敢停留。
雪色越下越大,外間天色也漸漸暗沉了下來,等馬車停下來時,竟是已經(jīng)到了北郊的半山腰。
不遠處一座看著華麗的別院依山傍水,坐落在雪色交映山林間,別院門口的牌匾已經(jīng)被大雪覆蓋,瞧不清上面字跡。
透黑的天色之下,那院門緊閉著,里間隱有燈火流瀉而出。
馬車并沒有靠的太近,胡萱跟隨沈霜月下了馬車,有些疑惑:“小姐,這里是?”
“沈家別院!”
沈霜月陰沉著眼,回得咬牙切齒。
她極力壓著心頭怒火,沒有貿(mào)然領(lǐng)著人直接闖進去,而是扭頭朝著胡萱問道:“你能不能不驚動里面的人,去探一探這別院里面?”
胡萱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卻還是點頭:“這個容易,不過小姐想探什么?”
沈霜月深吸口氣:“探一探,我祖母是不是在這里?!?/p>
胡萱愣住,小姐的祖母?那豈不是沈老夫人?
可是她記得之前查探的消息,沈老夫人四年前因為沈婉儀之死,加上小姐和慶安伯府那檔子事情,被氣得重病垂危,后來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是因為京中人多口雜,慶安伯府那事又鬧的太過難看。
沈家怕她氣出個好歹,也擔心她身子受不住,所以將人送回了沈家祖宅那邊將養(yǎng)。
沈家的祖地可不在京城,更不可能在京郊這么荒蕪偏僻的宅子里。
可是如今小姐卻說,沈老夫人在這里?
那沈家好端端京城里的宅子不住,如沈老夫人這般尊貴之人,為什么來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四年都不曾回京,更沒半點消息?!
胡萱臉色也是忍不住變了變,連忙壓低了聲音:“奴婢這就去看看?!?/p>
夜色遮掩之下,胡萱身形如影很快就到了那邊院墻前,身形一縱,踩著墻邊的矮樹便騰挪而起,轉(zhuǎn)瞬就消失在了那高墻之內(nèi)。
巧玉領(lǐng)著其他人站在沈霜月身后,大氣不敢出。
沈霜月面色陰沉地看著不遠處的院子,手里抓著的是謝言慶寫給她的信。
謝言慶在信上說,四年前沈婉儀出事時,他恰巧在京中述職,沈婉儀死的太過突然,他察覺到有異曾經(jīng)想要查探真相,但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有沈家插手其中,掐斷了那些線索。
二房和沈家并無交情,他便歇了查探的心思,但為了自保,也怕是沈家算計謝家。
謝言慶還是暗中留意了沈家一段時間,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事,那就是沈家那所謂送出京城康養(yǎng)的老夫人,實則是被囚禁在北郊沈家別院里。
沈老夫人曾經(jīng)是最疼愛府中小輩的人,可是自從四年前被氣得重病之后,沈霜月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沈令衡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說過,是她氣得祖母險些喪命,讓沈家當年差點丁憂,祖母也因此纏綿病榻,這些年一直在老宅修養(yǎng)。
可如今謝言慶卻告訴她,祖母根本沒回沈家族地,而是被囚禁在此……
沈霜月死死咬著牙根,袖中的信紙都險些被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