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原沉下氣來,深知蘇珈是蘇珈的事,自己和陸茵,還是要好好和她解釋清楚的。
隨后他將自己和陸茵之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她說了清楚。
“她和你一樣單純、善良、愛吃。”
聽他說前面的時候,蘇綰面色如常,聽到“愛吃”二字,抬眸瞪了他一眼。
“關(guān)于她的過去我沒和你說過,畢竟那是人家的傷疤,如今我和她說清楚了,與你說也不算背后嚼人舌根?!?/p>
蘇綰哼了一聲:“宣公子可是做了好事,很出名呢,少年英雄救美,這可是一出好戲。”
宣原嚴(yán)肅地看著她:“你別鬧?!?/p>
蘇綰別過頭去。
“你是什么性格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和她之間若真有事,今日我就不會拉你走了,況且我對你的心意,你不明白?”
蘇綰:“怎能不明白呢?我只知道有些人吵完架后一走就是許久,本來在京城的日子就不多,能見面的日子更少,吵架過后就把我一個人撂在那兒,跑出國去,特威風(fēng),特厲害?!?/p>
宣原:“我那也不是故意的,是你動輒就要和我提分開,我也是個男人,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那你就不能哄哄我?吵架的時候,我在氣頭上,說話自然不好聽,你就沒想過哄我兩句我就好了?”
宣原氣笑了:“我沒哄你?祖宗,我當(dāng)時都差跪下來給你磕一個了,你怎么說的,你叫我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還跟我放狠話說,這輩子你的表姐都要比我重要?!?/p>
蘇綰臉上閃過一絲心虛的表情。
“不是,我成什么人了?我是你養(yǎng)的一條狗嗎?我看你對狗都比對我要好一些,若真有條狗,那條狗說不定還在我之上呢?!?/p>
“好好說話,你帶什么情緒?!碧K綰有些說不過他。
宣原說起來就有些氣憤,氣著氣著,眼里就有些水潤:“我真該找個人把你當(dāng)時的樣子記錄下來,你永遠(yuǎn)不知道你有多可惡,你說的那些話多傷人心!我堂堂宣家嫡子,好歹也是正經(jīng)門派出身,在你面前像個哈巴狗似的,天天哄著你,稍有不順還要看你的臉色,這也就罷了,我看你臉色就罷,憑什么還要看你表姐的臉色,她又不是真的為了你好,她就是想拆散我們,這你都看不出來,你還要怪我不該說她!”
說著說著當(dāng)真有些悲從中來,委屈的情緒一擁而上,曾經(jīng)的小霸王,在這個少女面前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綰被他吼得發(fā)懵,看四周看過來的目光,一時又覺得臊得慌,忙拉過他的手,狠狠拽了下。
“你快消停的!沒看這兒這么多人嗎?”
“我怎么消停?我心里委屈,我還不能說啊。”
蘇綰掐了下他的手心,看他當(dāng)真有淚,心里又心疼,又有些窘迫:“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聽你說了嗎?我也沒有真的誤會你,你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
話剛說完,宣原一把將她抱住,抱得很緊,哭聲在她耳邊響起,很低地說了句:“蘇家和,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為了別人和我吵架?”
蘇綰微咽,眼里也有了淚花,回抱住他,“嗯”了一聲。
兩人說了很久,等到宣原拉著她從角落出來后,臉上又是明媚笑容。
“我?guī)闳ヒ姲⒁穑愫退欢芴幍脕淼?,以后我若是長時間不在京城,你少和……”停頓了下,沒有說那個倒胃口的名字,繼續(xù)道,“總之你若是和她相處的來,以后我不在京城,你也有個伴,你也好帶她多出來走走,不要整日悶在家里。”
蘇綰輕笑一聲,抬頭看他,說道:“這也就是你了,換做旁的男人,定不會這么缺心眼。”
他們之間吵架,他轉(zhuǎn)頭認(rèn)識了個新姑娘,還要介紹這個新姑娘與她認(rèn)識,還讓她們做朋友。
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宣原卻說:“我這叫心里沒鬼?!?/p>
話音剛落下,就見到了同一街道上,迎面走來,氣氛顯然不一樣的兩人。
宣原一頓,看了兩眼,心里了然,壓低了聲音對蘇綰說道:“我跟你說,這兩人日后成婚,我可要坐在主桌?!?/p>
蘇綰看他一眼:“你又做了什么?”
宣原哼哼一笑:“戳人肺管子?!?/p>
蘇綰:“……”
都是極聰明的人,在張極看到宣原和蘇綰手拉著手的那一瞬,對上他挑眉笑的模樣,心里頭就有個七七八八了。
他忽然低笑了一聲,笑聲突兀,惹得陸茵側(cè)眸看他一眼:“你在笑什么?”
張極回看著她,搖搖頭,說道:“我只是在笑,有些人看著可惡至極,但也有些可愛。”
陸茵沒能理解,不過,也不由她想那么多,蘇綰已經(jīng)上前來了,十分自來熟的拉過她的手:“我認(rèn)識你,陳姐姐的小妹。”
……
下朝的宮道上,阿若奉令攔住了往外走的蘇大人。
蘇瑾看向她,深邃的眼神滯了一瞬,他看向不遠(yuǎn)處,矗立著的身影,與同僚打了個招呼后,便朝著那邊走去。
近到跟前,蘇瑾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長公主殿下。”
恭華看著他,眼眸微冷:“聽說蘇大人要外放了,本宮剛才得知特來送送?!?/p>
蘇瑾微怔,隨后說道:“多謝殿下掛懷?!?/p>
“什么時候的事?”
蘇瑾:“約莫再有半月?!?/p>
“本宮是問你,你外放的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恭華克制著沒有失態(tài),可眼里的冷意已然是掩藏不住了。
蘇瑾抬眸,不躲不閃:“也有幾月了,茲事體大,不容馬虎,自然要一早開始準(zhǔn)備。”
恭華聽后,笑了,朝他走近一步:“也就是說你一早就做好準(zhǔn)備要走了。”
蘇瑾沒有否認(rèn),任由恭華打量他的神態(tài)。
不負(fù)眾望,恭華被他這不冷不淡的態(tài)度逼笑了。
“你對自己的后路早有選擇,又為何要來招惹本宮?”
直到那晚,趙寅告知她此事以后,她才猛然醒轉(zhuǎn),這蘇瑾,莫不是一直在戲弄她?
若是真的動情,又怎會一早就求了外放,即要外放,又怎么可能做得了駙馬?怎么說他的所作所為都言行不一,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真心實意。
蘇瑾看著她,后退了一步,并沒有解釋,只道:“臣聽說,殿下與世子的婚約已經(jīng)定下,您今日不該來找臣,于您名聲有礙?!?/p>
“蘇瑾!”
“殿下?!碧K瑾加重了語氣喚了一聲,打斷了恭華的話。
“答案并不那么重要,因為殿下早已做出了選擇,您如今是有婚約的人,臣只希望殿下這一次能做出正確的決斷?!?/p>
“你為什么戲弄本宮?”
蘇瑾已經(jīng)背過身去,臉上的恭敬一瞬消失無影,語氣卻未有任何變化:“臣將不日外放,只怕趕不上殿下的大喜之日,到時臣會遙祝殿下新婚之喜?!?/p>
說罷,他抬步離開,背影決絕。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答恭華的問題。
趙寅擺了他一道,不過也無所謂,縱然她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了,一切也都晚了。
蘇瑾出宮后,翻身上馬時,與在宮門口的陸曜對視一眼,兩人略一點頭,各自奔走。
誰也不知道,他這次出去接的是張極曾經(jīng)查過的一個州縣,幾個大官都下馬了,他能去,這中間也有陸曜幫他說話的功勞,否則,還不一定輪得到他。
……
倏忽間,張極外放之命終了,奉調(diào)回京,入仕兵部。蘇瑾亦早收拾行囊,踏上離京長路,揚(yáng)塵漸遠(yuǎn)。
聞皓與陸萱婚期漸近,喜訊傳遍京城。陸家上下皆是喜氣,卻也忙得腳不沾地,備禮、設(shè)宴、邀賓客,諸事繁雜,倒也熱鬧非凡。
張極回京第三日,恰逢聞皓親往陸府商議納征之禮。
彼時陸府正忙得腳不沾地,廊下彩綢初懸,匠人正調(diào)試紅燈籠,丫鬟們捧著繡繃、錦盒往來穿梭,鬢邊汗珠都顧不得拭。
陸萱立于花廳檐下,與陸茵在一處,正細(xì)查喜服上的紋樣,忽見聞皓一身青衫而來,身后仆從抬著禮盒,朱紅描金,頗為規(guī)整。
“仔細(xì)些,莫要磕著了?!甭勷┱Z聲溫和,目光卻先落在陸萱身上,見她指尖拈著銀剪,鬢邊簪著支素銀簪,襯得眉眼愈發(fā)溫婉,便不自覺放輕了腳步,“累不累?這兩日忙得很,也沒能好好和你說說話?!?/p>
陸萱抬眸一笑,眼底盛著碎光:“不累,終身大事,總想著親自過目才安心?!?/p>
話音未落,卻見一名小廝快步進(jìn)來回話:“小姐,聞大人,兵部張大人派人送帖來,說感念往昔情誼,特備薄宴,邀二位明日一聚?!?/p>
聞皓接過帖子,見其上字跡遒勁,正是張極手筆,不禁笑道,目光往旁邊陸茵看了一眼:“他倒是及時,正好見一面,與他細(xì)說婚期,邀他觀禮。”
陸萱笑笑頷首應(yīng)下,拉過陸茵來,說:“只我們二人去也太冷清了,左右你在家也無事,隨我們一起去吧?!?/p>
陸茵臉微紅,自那日一同出行后,張極和聞皓二人的關(guān)系處了起來,她們姐妹更是因各有良緣,眼見陸萱就要嫁出去了,而變得更親密些。
就如這些日子,她幾乎一直在陸萱院里,陪她舒緩即將成婚的緊張感。
“人家邀請的是你倆,我就不去了?!?/p>
“你看你還扭捏起來,人家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去吧去吧,你也不想方夫人為你著急吧?”
陸茵臉微紅,終是沒說什么。
翌日,三人出行,去了張家。
可一路上,陸茵卻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她知道的往張家去的那條路,不由地問了聞皓:“咱們是不是走錯了?”
聞皓在前騎馬,聞言肯定道:“放心吧,沒走錯,等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