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暖長大了,變了模樣,盛志宏還沒認出盛暖的時候,盛暖已經(jīng)認出了他。
母親跳樓,他便拋棄了她。
那聲爸爸,盛暖一時之間還是喊不出口。
這些年,她恨過,怨過。
為什么爸爸不要她?
外婆那么辛苦地撫養(yǎng)她,后來外婆去世了,她孤苦無依一個度過了三年多。
他也不曾回來。
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她也不能直呼其名,最終還是喊了一聲:“爸爸?!?/p>
盛志宏這才反應過來,是暖暖啊。
“你會說話了?”
“嗯,才剛剛好起來的?!?/p>
盛暖有話想單獨跟盛志宏講,就對林弘文說:“弘文哥,麻煩你到外面去等我?!?/p>
盛志宏瞧著林弘文也非富即貴,他這個便宜女兒是越大越漂亮,看來追她的男人有點多。
前面來的那個說是她的丈夫,那現(xiàn)在這個呢?
不過想到前面來的那個,盛志宏還是有些膽寒,便對盛暖說:“你結(jié)婚了嗎?”
“結(jié)了,不過已經(jīng)登記離婚,正在冷靜期。”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朋友?!?/p>
盛暖很平淡地回答。
小時候,還幻想著將來沒能見到父親,再后來,不抱什么希望了,當自己的生命中沒有這么一號人。
大約是這個原因,再見到父親的時候,盛暖覺得她的情緒非常平靜。
只是母親去世的時候,她小,父親為什么走掉,她也不知道。
今天既然來了,就問問。
“爸爸,媽媽當年為什么會跳樓?”
盛志宏覺得很奇怪,厲庭舟都知道盛暖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盛暖本人卻不知道。
但是厲庭舟知道了,他也不敢欺騙盛暖。
“其實你媽媽有精神病?!?/p>
說一半,瞞一半吧,這也不算騙。
他這么一說,盛暖隱隱覺得好像是這樣的。
有時候,她半夜醒來,會發(fā)現(xiàn)被母親抱在懷里,她都六七歲了,母親還要給她喂奶喝。
有時候,又很正常,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
“她去世后,你為什么丟下我不管,這么多年都不管我?”
“我那個時候欠別人賭債,把房子賣了都不夠還,只好躲起來,我要是去找你,不也得連累你和你外婆嗎?再后來,我就……就……就被關起來了,更沒法回去找你?!?/p>
盛暖簡直被他這些不負責的話給氣到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都查過了,你是十年前才關起來的,前面那八九年呢?你就是躲債,你都不能給我一點消息,或者偷偷回來見見我,你知不知道我……”
小時候的她,還是很想念爸爸的。
希望有一天,爸爸會忽然回到她身邊。
盛志宏不敢說出實情,厲庭舟跟他溝通過了,只要他瞞好,他會讓他盡快出獄,還會給他一筆錢,安排他出國。
“你瞎說什么呢,你當然是我親生女兒,我那段時間在外面找了個女人,天天忙談情說愛,沒時間回去,反正你外婆會照顧好你的,我就沒操你的心?!?/p>
“你!”
盛暖簡直是無話可說了,怎么會有這么不負責的父親,徹底的打破了她對父親的所有幻想。
“算了,過去的事情我也不問你了,有件事情,我想你幫個忙。”
“什么事,你說?”
盛暖暫時也不想告訴他,她得癌癥需要換肝的事情。
“我看你快要出獄了,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提前出來?!?/p>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里面表現(xiàn)良好,監(jiān)獄長說就這幾天通知會下來,可能會讓我提前出獄?!?/p>
如果盛暖也去想辦法讓他提前出獄,肯定就會知道是厲庭舟要安排他。
盛暖盯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就你這么不負責任的德性,還能表現(xiàn)良好,讓你提前出來?”
“你是我女兒,你說這是什么話,我就不能表現(xiàn)良好嗎?誰愿意一直住在這種地方?!?/p>
盛暖收起笑容,冷聲說:“是不是厲庭舟跟你說了什么?”
厲庭舟才從這里走,一定是來見他了。
盛暖緊盯著盛世宏。
盛世宏目光略有一些躲閃,被盛暖盯得沒有辦法了,才說:“是我的好女婿,看我挺慘的,說是我沒多久就要出獄,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我提前出獄?!?/p>
“就沒提別的要求?”
“沒,沒有,什么要求都沒提,他是我女婿嘛,他說你在跟他鬧離婚,所以想對我好一點,想挽回你?!?/p>
盛世宏也是頭疼。
盛暖沉聲說:“我今天會回去跟他說,不需要他做這些事情,他給你的,我也能給你,我跟他不可能和好,你不準接受他的示好?!?/p>
盛暖不想再跟厲庭舟有任何牽扯。
“暖暖,你聽我說嘛,我瞧著他挺不錯的,有錢有顏,你干嘛想不開要跟他離婚,嫁給他不好嗎?”
“那么好,讓你嫁行不行?”
“我倒是想嫁,可是個男人,又一把年紀了,你一個姑娘家的,嫁得好,那是改變命運,聽話,別鬧什么離婚了,嗯?”
果然是來收買她父親的,真是個卑鄙。
“你若是還想認我這個女兒,最好不要接受他的任何示好?!?/p>
“暖暖,你聽爸的……”
“閉嘴?!笔⑴驍嗔怂脑?,“你覺得他是來真心向你的示好的嗎?你看不出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你與他為伍,他把你賣了剁成渣,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了他?!?/p>
“我去處理,你老老實實在里面待著,別犯什么事再被加刑?!?/p>
“好吧?!?/p>
盛世宏只好答應了下來。
盛暖說的也是,厲庭舟看著就像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人。
萬一真被剁成了渣,得不償失。
他這好不容易要出獄了,還想多活幾年呢。
跟盛世宏溝通好了之后,盛暖從探監(jiān)室出來。
林弘文一直在外面等著她。
“弘文哥,又要麻煩你一件事情了?!?/p>
盛暖把厲庭舟來找她父親的動機告訴了林弘文,希望林弘文幫她周旋,解決她父親的事。
“暖暖,這都是小事,我?guī)湍闾幚?。?/p>
“到時候需要多少錢,你跟我說,處理我爸的事情,不能讓你花錢?!?/p>
“行,等事情處理好了,我告訴你?!?/p>
盛暖要回西山別墅,林弘文把她送到家就走了。
盛暖走進別墅,厲庭舟在家。
似乎等候她多時。
盛暖徑直走到他面前,精致漂亮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厲庭舟,你別再做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p>
她的音色很好聽。
雖然是生氣喊了他的名字,依然非常悅耳。
厲庭舟在想,如果哪天她能叫他一聲老公,是不是更加悅耳?
以前他們在床上的時候,她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嬌軟顫抖的身軀和眼尾的淚珠,都能讓他欲罷不能。
倘若她能發(fā)出聲音,一定是低低軟軟的哭泣和求饒。
……
想到這些畫面,他身上一陣燥熱,下意識地松了松領帶。
三條腿都挺直,可惜有一條受傷了。
“厲庭舟,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厲庭舟這才從思緒中出來,望著女人清純臉上的冷漠,倒是為她增加了一些冷艷的美。
“聽到了?!?/p>
他回答得沒有一絲作用。
“我父親的事,你別插手?!?/p>
“離婚證還沒拿,他是我岳父,我怎么能看著他在里面受苦,你找林弘文辦也是辦,我去辦不也是辦,何必分那么清楚?!?/p>
“都這個時候了,還惺惺作態(tài),有意思嗎?”
厲庭舟覺得挺有意思。
早前她一直都不說話,現(xiàn)在肯說話了,像是一個更生動的人。
“暖暖。”男人低柔喚她的名字,嗓音極致好聽,“也就二十多天了,就跟以前那樣平靜地過下去,行嗎?”
盛暖抿著紅唇,正欲說話時,厲庭舟搶在她前面,說:“算我求你了,行嗎?就這二十多天,過去了,我不會再為難你?!?/p>
“你的承諾值錢嗎?”
“你說的話作過數(shù)嗎?”
“你怎么好意思說這些,嗯?”
親子活動,他讓去就去,不讓去就一個信息讓她不用來了。
去滿江樓吃飯,前面邀約了,不到兩個小時可以取消。
領證的時候,他們也是在國旗和國徽下宣誓自愿結(jié)為夫妻,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的責任和義務,互敬互愛,互信互勉,相濡以沫、鐘愛一生!
今后,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都風雨同舟,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
可他遵守過嗎?
厲庭舟難免心虛,“我承認以前對你忽略太多,我也是第一次結(jié)婚,第一次當丈夫,沒有經(jīng)驗,是有做得不足的地方,包括許書意的事,我沒有跟你解釋清楚,我和她之間真的沒什么,當年,我要娶她是因為……”
“爸爸?!?/p>
厲嘉許放學回來了,剛進門就喊厲庭舟,把厲庭舟的話給打斷了。
盛暖轉(zhuǎn)過身,準備要回房間,她暫時不想看到厲嘉許。
厲嘉許牽著許書意的手進來,臉上笑意盈盈。
看到盛暖的時候,厲嘉許臉上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
整個人甚至還攔到許書意前面,都這樣了,那只小手還是舍不得松開許書意。
他仰著小臉,說:“媽媽,你怎么回來了?那個,書意姐姐是我叫過來的,你不許趕她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