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庭舟俊美的五官陰沉得快要滴出墨來,耐心真快被她消磨得無影無蹤。
“盛暖?!彼ひ舻秃?,唇畔冷冽,“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他做出這么多讓步,他以為她順著臺階下了。
結(jié)果,呵。
男人嗤笑一聲,捉住盛暖的手腕。
力度有些重。
鉆心的疼痛襲來,盛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塞進(jìn)車內(nèi)。
車門合上。
她意欲推門。
厲庭舟落了鎖,邁步到到駕駛室,這才解鎖上車。
盛暖借機(jī)又要去拉車門,被厲庭舟一把撈了過來。
“非得掃興嗎?”
昨天他罰厲嘉許抄了一百遍《游子吟》,獎勵厲嘉許去游樂場,帶上盛暖,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去游樂場,順道也好教育厲嘉許,不能不尊重自己的媽媽。
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她竟然一點(diǎn)也不能理解。
結(jié)婚七年,在他心里,她算是個知進(jìn)退,識大體的賢惠妻子。
最近卻頻頻讓他失望。
盛暖手語:“你知道我生理期,非要強(qiáng)迫我嗎?”
厲庭舟臉色透著濃濃的陰鷙,聲線冷冽,“今天這游樂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不,嗯?”
他的底線都快被她擦沒了。
他征服商界,還征服不了一個女人嗎?
厲庭舟冷沉著薄唇,拉過安全帶,用力往下一插,發(fā)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盛暖忘記眼前疏離冷漠的英俊男人,唇角裹著淡淡的笑。
昨晚那個溫柔的他,仿佛是她的錯覺。
還好她知道那都是泡影,沒太當(dāng)真。
自從嫁給厲庭舟,她很清楚他們之間身份上的落差,幾乎是很識相。
再加上從小失聲,不能說話,面對許多冷嘲熱諷,讓她不敢有什么太多的驕傲。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厲庭舟狠戾且不容拒絕的字眼,如同一把刀子,捅破了她的底線。
她是有身份證的合法公民,她有說不的權(quán)利。
就算他是她的丈夫,他也沒資格一再地強(qiáng)迫她!
盛暖積攢多日的隱忍,瞬間爆發(fā)出來,她憤憤的手語,“是不是因?yàn)槲沂莻€啞巴,你就覺得我好欺負(fù),對我耍狠用強(qiáng),你有錢有勢,還這么有種,你怎么不霸氣點(diǎn)去搶你的真愛,拿我當(dāng)什么擋箭牌?我是啞巴,是殘疾人,但我也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她顧不得會不會惹怒他,繼續(xù)手語:“你那么有能耐又怎么樣,還不是只會不擇手段地欺負(fù)我一個啞巴!”
這些天,厲庭舟反復(fù)被壓下去的怒氣,幾乎要全部迸發(fā)出來,英俊的五官上,四溢著讓人膽寒的戾氣。
盛暖知道他生氣了。
車間的空氣如死一般寂靜,但她一點(diǎn)也不害怕。
她從來沒有這么勇敢過。
她一個將死之人,查出癌癥,還天天被他們父子把她的心臟都扎得鮮血淋漓,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大不了提前半年去死。
厲庭舟的薄唇都緊繃成一條直線。
她一口一個啞巴,聽得他心里躁極了。
盛暖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他,視死如歸般地等待他即將蓬勃爆發(fā)的怒火。
厲庭舟卻忽笑了。
緋薄的唇瓣勾勒著一抹極深的嘲弄,他拉松他的領(lǐng)帶,嗤笑道:“你知道上一個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場嗎?”
她沒興趣知道。
大不了就是死。
早死早超生。
下輩子別再遇見他。
盛暖別過頭。
在心里為自己的勇敢而歡呼。
發(fā)泄出來的這一瞬間,心中的沉重包袱好像都被甩掉了。
厲庭舟不肯離婚,她和他只能走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方。
什么等死?
她不了。
她要早點(diǎn),徹底地離開他。
跟他把關(guān)系撇得干干凈凈。
厲庭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那張倔強(qiáng)得令人生氣的臉掰過來。
“盛暖?!彼p念了她名字,嗓音性感溫柔,可惜眉眼間透著寒涼,“你今天很有骨氣,你不是說我只會欺負(fù)你一個啞巴嗎?”
男人指尖力度加重,盛暖的下顎骨傳來的痛感愈發(fā)明顯。
“好啊,那我還真就欺負(fù)你一回!”他嗓音冷沉嚴(yán)厲,“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忤逆我的下場!”
他甩開她的臉。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么不識好歹的啞巴,離開我之后,怎么活下去!”
男人單手握著方向盤,姿態(tài)依然英俊帥氣,深深的目光冷睨著她。
涼薄的薄唇吐出一道極其涼薄的話語:“現(xiàn)在,你可以滾了,連帶滾出西山別墅?!?/p>
盛暖等這句話,等很久了。
下車前,她手語告訴厲庭舟,“書房的抽屜里還有打好的離婚協(xié)議,厲先生,別忘了簽字。”
盛暖收回雙手,不再多看厲庭舟一眼,立刻下車,直接朝別墅大門走去。
厲庭舟握緊方向盤,指甲都快摳進(jìn)方向盤皮套里。
眸光更是深沉得如暗夜般的漆黑。
下一秒,他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越過盛暖的時候,都不帶踩一下剎車,車子邊緣從盛暖身邊擦過。
盛暖為了避讓,一個踉蹌,跌倒,掌心落地,她吃痛地抬起手,掌心擦傷了一大片。
厲庭舟透過后視鏡看到她摔了跤,踩著剎車的那只腳松了松。
不消片刻,他又一腳踩下去,車尾掃起一片塵土。
笨死了!
站都站不穩(wěn)。
這么弱的她,離了他,怎么活得下去。
過不了多久,她一定會哭著鼻子回來求他原諒。
這一陣兒,她真是膽大包天了。
不讓她吃點(diǎn)苦頭,她都不知道她跟了他,過的都是怎樣的好日子。
盛暖緩緩站起來,拍了拍塵土,走出這片別墅區(qū),站在路邊等車。
一輛拉風(fēng)的敞篷跑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她身邊。
厲庭夏取下墨鏡,不悅地瞅著盛暖,質(zhì)問:“你前兩天跑哪兒了?知不知道庭舟很著急,到處在找你?”
盛暖側(cè)過身,沒有理會厲庭夏。
她跟厲庭舟都要劃清界限了,那她跟厲庭夏更沒關(guān)系了。
“喂,你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盛暖依舊不語。
這時,來了一輛出租車。
盛暖招手?jǐn)r車。
厲庭夏急了,朝她喊了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