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司家。
司南城再次被噩夢驚醒。
自從雙腿被另一魂魄融合導(dǎo)致無法行走,他時不時就會被噩夢驚醒。
夢到的自然就是當(dāng)初妻子出軌的男鬼的一些生平。
他問過那些大師,都說這是魂魄融合的后遺癥。
司南城這些天被折磨到不行,忍不住將床頭一尊玉佛砸碎。
“說什么玉佛能庇護(hù)我,全都是騙子!還有南家那個小騙子!說什么做好事就能攢功德讓我恢復(fù),我捐了那些錢也一點(diǎn)用都沒有!”
司南城越想越氣,自從不能走路后他整個人放棄了偽裝,陰沉得生人勿近。
想到自己如今這樣都是因為那個罪魁禍?zhǔn)?,他睡不好,她又怎么好意思睡得著??/p>
這么想著,他干脆搖鈴喊人,而后推著輪椅來到妻子蔡屏屏的房間。
自從那件事后兩人就分房睡了,不是沒想過要離婚,可他憑什么放過她?
把他害成這樣還要給她分財產(chǎn)讓她拍拍屁股走人?
想都別想!
蔡屏屏這邊睡得正香,并沒察覺房門被打開,直到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叫她一下子從夢里驚醒。
啪!
黑暗中又一鞭子朝她甩來。
“??!司南城你又發(fā)什么瘋?!”
蔡屏屏哪怕還看不清人影,也一下子猜到來人是誰。
這段時間,也只有這個瘋子一個不痛快就來找她不痛快。
司南城不語,只手里的馬鞭不斷揮舞,蔡屏屏被打得四處亂竄。
也幸好司南城坐著輪椅,沒辦法追著她打,否則她躲都沒地方躲。
眼見著蔡屏屏身上被甩出明顯的鞭痕,司南城這才冷笑,
“是啊,我就發(fā)瘋了,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發(fā)瘋怎么了?”
說起這個,蔡屏屏就理虧。
可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他還想要她怎樣?
“南城,我也不想的啊,我已經(jīng)到處給你找厲害的玄師了,可是……”
“閉嘴!我現(xiàn)在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惡心!”
司南城說著又移動輪椅一鞭子甩過去,蔡屏屏被打得嗷嗷叫,忍不住破口大罵。
二房這邊罵罵咧咧地動靜傳來,司家家里的保姆傭人聽到了只當(dāng)做沒聽見,畢竟這段時間以來,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
司老爺子一開始還管,后面也懶得管了。
等到司南城發(fā)泄一通離開,屋里的蔡屏屏已經(jīng)哭著趴在床上動彈不得。
司南城也不管她,反正管家會安排給她上藥。
讓隨身的看護(hù)退下,司南城自己控制著輪椅穿過花園準(zhǔn)備回房間。
然后就看到了花園昏暗的路燈下,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盡管背著光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司南城依舊一眼認(rèn)出了對方。
哪怕許多年沒見,那個過去幾十年里一直壓在自己頭頂?shù)纳碛八琅f不曾忘記。
心臟猛地一縮,司南城渾身肌肉繃緊,卻忍不住怒聲低斥,
“誰?誰在那里!”
他以為是誰惡作劇,直到那身影緩緩從陰影里走出。
高大頎長的身影,卻沒有影子,司南城瞳孔猛地一縮,看著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臉,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哥……大哥,是你嗎?”
司南珩死后,家里幾乎沒人再提起他的名字,連他的照片也被刻意收了起來。
但此時冷不丁見到,司南城依舊一眼認(rèn)出了對方。
而或許是曾被替身又融合了另一魂魄的緣故,他看著眼前的人,幾乎是一下子知道了眼前這個,不是人。
這是,他哥的鬼魂!
“你別叫我哥?!彼灸乡窭渎曢_口,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但凡把我當(dāng)你大哥,就不會在我死后,那么對待我的孩子……”
司南珩自認(rèn)過去那些年,對這個弟弟不算十分寵愛,但也做到了身為大哥應(yīng)有的本分。
他小時候闖禍,他替他扛。
他被父親責(zé)備,也是他替他求情。
后來長大,他惹出了事不敢叫父親知曉,也是他為他收拾爛攤子。
他不求這個弟弟在他離開后將他的孩子當(dāng)做親生孩子對待,但至少,他不該聯(lián)合外人來對付他的孩子!
司南城一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瞳孔劇顫,忍不住出聲辯駁,
“小桉之前被綁架的事不是我干的!”
是他自己倒霉被盯上了而已!
司南珩冷笑,看著自家弟弟,忽然身形一晃,鬼影倏然從花園那頭出現(xiàn)在了司南城眼前。
司南城瞪大眼睛,死死忍著才沒被對方這突然的靠近嚇得驚聲尖叫。
司南珩就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弟弟,
“不是你干的,可你也沒有阻攔,不是么?”
“他生來不良于行,你為什么就容不下一個孩子?”
他說著又看一眼司南城坐著的輪椅,眼底滿是嘲諷,
“你現(xiàn)在這樣,算不算你的報應(yīng)?”
司南珩連聲質(zhì)問,司南城聽得心頭震顫,直到聽到最后那句,他仿佛被踩中尾巴的貓,抬頭死死瞪著眼前的男人。
一開始的恐懼害怕仿佛瞬間被他拋在腦后,他看著他,咬牙開口,
“他自己生來不能走,憑什么報應(yīng)在我身上?!”
“他生得不好,那也是你這個做父親的不好!你生他不養(yǎng),丟下他自己去死,又有什么資格來怪我?!”
“從小你就享受了父親的所有關(guān)注,他把你當(dāng)繼承人培養(yǎng),我呢?!我就是你的一個附屬品,就算我做得再好他在意的永遠(yuǎn)都是你!憑什么?!就因為我比你晚出生?!”
“我最厭煩的就是你端著大哥的架子對我指手畫腳!
你的兒子跟你一樣討厭,他明明生下來就是個廢物,就因為他是你兒子,老爺子始終不肯把我定做下一任繼承人,憑什么還要我對他好?!”
司南珩聽著他對自己的聲聲控訴,他不是不知道這個弟弟心里有怨。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將這份怨氣灑在一個孩子身上。
至于他說的那些……
“我的錯,我會親自向那個孩子彌補(bǔ),但你……不配再叫我一聲哥?!?/p>
他這話一出,司南城瞳孔陡然一縮,看向眼前的大哥似是不可置信又似受傷,然而司南珩卻沒有再給他第二個眼神,抬手一揮。
司南城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他死了這些年,卻依舊只是個新鬼,他不能真的對這個弟弟做什么,但從今往后,他的噩夢里會多他一個。
做完這些,司南珩抬眼看向宅子的另一方位,下一位,該做了結(jié)的……
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