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劑的研制有了新發(fā)現(xiàn),陸衡趕著過去看看最新成果,所以連晚飯都不吃,直接坐直升機(jī)走了。
聽著螺旋槳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夢安然的視線從遠(yuǎn)處日漫金山的雪山頂上處收回來。
手里不自覺地捏緊了錦盒,木盒子的邊角在她掌心硌出紅印。
都說長兄如父,這些年陸衡獨(dú)自承受了太多,他對弟弟妹妹的愛沉重得遠(yuǎn)超她的想象。
她似乎沒法為他做些什么,起碼,好好地去回應(yīng)這份感情。
……
另一邊,秦沐和柯奈坐在日晟樓的圍棋室內(nèi)手談。
黑子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秦沐問道:“突然拉我過來下棋,想聊什么?”
“最近安然跟陸衡、陸逸走得很近,你心里不舒服?”柯奈外表溫潤,鏡片后那雙眼睛卻仿佛總是能夠尖銳地看穿他人思緒。
秦沐將黑子輕輕放回棋罐,指尖在檀木棋盤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柯奈,”他忽然笑了,“你什么時(shí)候改行當(dāng)情感顧問了?
柯奈推了推眼鏡,鏡片反著冷光:“只是好奇,你對陸逸的敵意究竟是因?yàn)樗?jīng)傷害過安然,還是……”
他落下一枚白子,“你在嫉妒?”
“我該嫉妒他什么?”秦沐嗤笑一聲,略顯苦澀,“他是個(gè)無法控制情緒的瘋子,誰知道他會不會哪天突然抓狂又傷到安然?”
“可就是這個(gè)瘋子,能讓安然放在十多年的怨恨。”柯奈慢條斯理地?cái)[弄著棋子,“你應(yīng)該清楚,安然對情感的缺失來源于陸家??杖钡牟糠?,只有陸衡和陸逸能夠填補(bǔ)?!?/p>
這也是為什么他當(dāng)初勸說夢安然將陸逸拉出深淵,在拯救的過程中,她或許能夠?qū)W會什么是愛。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陸衡和陸逸表達(dá)愛的方式雖然極端,但不可否認(rèn)夢安然在正面這種極端的愛意時(shí),會更能明白愛的意義。
她在陸家丟失了對親情的感悟,也該在陸家人身上找回來。
窗外暮色漸沉,最后一縷陽光斜照在棋盤上,將黑白棋子鍍上一層血色。
秦沐盯著自己映在棋盤上的影子,忽然明白過來:“是安然讓你來的?!?/p>
“是。”柯奈扶了扶眼鏡,直視秦沐的眼睛,“她自己仍處在矛盾中,又怕你不高興,所以讓我來跟你談?wù)?。但是剛才的話,是我的判斷,并非轉(zhuǎn)達(dá)?!?/p>
秦沐闔眸長嘆一聲,忽然又笑了,“安小然真是讓人欲罷不能,我不會插手她的人際關(guān)系,也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柯奈微微挑眉,“還以為你會覺得她哪怕缺失了一點(diǎn)情感感知也無所謂呢?!?/p>
“因?yàn)槲覑鬯??!鼻劂鍒?jiān)定地說,“七情六欲都有存在的意義,她所確實(shí)的部分并非愛情和友情可以填滿的。我希望她是個(gè)完整的人。”
大不了,以后盯緊陸逸,但凡他有一絲要傷害安小然的跡象,直接敲暈拖走。
一局棋結(jié)束,兩人下樓之后恰好在門口遇見了路過的夢安然。
“你們在這啊?!眽舭踩豢觳阶哌^去,迫不及待地將錦盒遞給秦沐,跟他分享自己新收到的禮物,“看,陸衡補(bǔ)送我的生日禮物?!?/p>
她表情中帶著的幾分純真,秦沐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到過了。自從九歲目睹陸衡殺狗一幕后,她的單純美好隨即被徹底抹殺。
夢家是個(gè)有愛的地方,或許能給安小然帶來許多溫暖,但五年的相處無法彌補(bǔ)十七年的缺憾。
跟夢家人相處時(shí),安小然總是表現(xiàn)出超出年齡的成熟穩(wěn)重,總是處于主導(dǎo)地位,從未像個(gè)孩子一樣展露需要被保護(hù)的一面。
更沒有過如此純粹的笑容。
此刻他相信柯奈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安小然缺失的情感,需要從陸衡陸逸身上找回來。
“送你什么了?”秦沐的表情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
“平安鎖?!彼蜷_盒子,將里面的玉鎖展示給秦沐,“看這個(gè)設(shè)計(jì),是不是很漂亮?”
秦沐盯著被綢緞包裹的平安鎖,心尖猛然顫了顫。上等冰種翡翠,哪怕以自己的人脈都不一定能找到這么好的玉。
加上堪稱完美的雕刻工藝,看得出來陸衡很用心地準(zhǔn)備了這份禮物。
安小然身邊,似乎從來都不缺疼愛她的人。
“很漂亮?!鼻劂逍χo予肯定,“幫你戴上?”
“不要?!眽舭踩缓仙仙w子,“這么好的玉當(dāng)然是用來收藏了,掛脖子上萬一碰碎了多可惜啊?!?/p>
“那你可得放好了,不然讓陸逸看見,說不定就磨成粉了?!彼{(diào)侃道。
“那我就把他削成泥。”夢安然惡狠狠地捏緊拳頭,對陸逸她下手肯定不會客氣地。
秦沐輕笑著寵溺地捏捏她的臉,他的安小然好像越來越可愛了。
柯奈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周圍冒出的粉紅泡泡,默不作聲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薄唇抿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作為心理醫(yī)生,大概最想看到病人痊愈后展露真心笑顏的模樣了。
他覺得,夢安然的PTSD已經(jīng)徹底痊愈了。
就像他心底執(zhí)著七年,對妹妹的悔恨那般,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消散。
“柯醫(yī)生,”夢安然的聲音將柯奈拽回神來,她笑著問道:“明天就回京市了,新的一年你有什么安排?”
“上班。”柯奈的回答簡單又現(xiàn)實(shí),他可不像夢安然和秦沐那樣,不用工作銀行卡也有進(jìn)賬。
夢安然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提議道:“上班歸上班,總有休息時(shí)間吧?要不要空出一天來,跟我們一起去看演唱會?”
柯奈微微頷首,“好。”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聯(lián)系于總拿幾張憶辰哥演唱會的門票?!眽舭踩涣⒓疵鍪謾C(jī),撥通了星海娛樂老總于敏靜的電話。
全然沒注意到,樓上有一雙眼睛緊緊鎖住他們。
陸逸站在窗邊,眼底騰升出一抹幾近瘋狂的占有欲。薄唇漫出一抹邪妄的笑,喃喃道:“陸衡這狗東西,又捷足先登了?!?/p>
蒼白纖細(xì)的手緊緊攥著什么,只留一條紅繩在兩指間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