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頤:【切,吊人胃口!】
沈安寧看著這條信息,心想:傻子,吊的就是你的胃口!
FNA:【不用急,會有你叫大嫂的那天?!?/p>
溫頌頤:【等我追到我喜歡的女孩,我一定第一時間介紹給你們認識,我才不像念安哥那么小氣!】
沈安寧:【……你小子話別說太早。】
韓惜:【他就喜歡說大話!】
秦時佑:【哈哈哈,小寶這話說得我贊同,溫頌頤就是個口嗨王者!】
溫頌頤:【你們就笑吧,很快你們就會對我跪下唱征服!】
……
傅念安淡淡勾唇,退出群聊天,收起手機。
之后,他又等了十來分鐘,依舊不見樂姎下樓。
他便起身走動走動。
南方的小民房早期都是用花崗巖建筑的,家具也都是實木為主。
客廳的沙發(fā)是實木的,上面鋪著海綿坐墊,茶幾也是實木,桌面墊著一塊透明的玻璃。
大門正對著的是一面手工繪制的山水瓷雕圖,瓷雕圖下面擺放著一張正方形的紅木高腳桌,桌子上立著佛龕,據(jù)說在南方這邊,家家戶戶都有家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燒香拜拜,保平安的。
傅念安有所耳聞,但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地域文化差異,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傅念安在房子里走了一圈。
落地一百來平的小民房,一樓大概就是廚房和衛(wèi)生間,還有兩個關(guān)著門的房間。
臥室應(yīng)該都在二樓了。
傅念安又等了會兒,還是沒等到樂姎下來。
他看了眼趴在桌上睡覺的林民生,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林民生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嗯?老王啊又麻煩你了,沒事,我能自己走……”
傅念安知道他真的醉了,很淡定。
“林叔,我扶你上去?!?/p>
林民生遲疑片刻,“原來是念安啊,坐,我們再喝幾杯,林叔我,我這輩子沒什么出息……姎姎這丫頭跟著我,吃苦了……”
傅念安擰不過他,只能再次扶著他坐回餐桌前。
林民生臉很紅,眼睛也很紅。
老實人不善言辭,今晚喝醉了,倒是話多了點。
“我是在海上撿到林秀英和姎姎的,當時我要是再晚一點發(fā)現(xiàn)她們母女,估計她們母女就沒了。后來,我把她們帶回來,花了我大半積蓄算是把她們母女救過來了。秀英那時候說她無處可去,她的男人怪她生不出兒子拋棄她和姎姎,我就說要是她不嫌棄,就留下來,我來照顧她們母女……”
“姎姎一歲以前啊,總是生病,那時候村里人都覺得她活不下來,林秀英也總說治不好就扔海里喂魚算了,她總說是姎姎害死她兒子,說姎姎是掃把星,但我明明記得我當時在海上發(fā)現(xiàn)她們母女的時候,秀英分明是把姎姎高高舉著,她若是真的恨姎姎,在那種危急關(guān)頭,按她對姎姎的恨意,她是會直接讓拋棄姎姎的,但她沒有,所以我覺得,秀英說的都是氣話……”
傅念安起身倒了杯溫開水,遞到林民生面前,“林叔,您喝點熱水?!?/p>
“謝謝……”林民生抬手抹了把臉,又繼續(xù)道:“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秀英一直沒再懷上,后來我才知道,她早就在生姎姎的時候子宮就摘除了,我阿母那時候還在,知道這件事一直勸我把秀英和姎姎趕走,但我不愿意,我阿母就把氣出在秀英和姎姎身上,秀英和我阿母總是吵架,她們誰也不讓著誰,后來我就帶著秀英和姎姎搬到現(xiàn)在這套房子,我阿母追過來鬧過幾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再過幾年,我阿母生病走了,到死都在怪我沒給林家傳香火,我們這邊和你們城里不一樣,你們城里是有錢人才執(zhí)著要生兒子繼承家業(yè),我們這邊是家家戶戶都要生兒子,說兒子就是香火延續(xù),人死后是兒子掃墓祭拜,無兒則無后……哎,我這人不聰明,一個普通漁民,我爸死得早,兩個姐姐在我阿母死后也很少往來,到我這里,其實也沒有什么可以留給孩子的,無后就無后吧,我不在意……”
林民生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從未像今晚這樣話多。
或許是今晚的他真的醉得太厲害,又或許是看到一直牽掛的閨女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看起來很值得依靠信任的男人,總之,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說得最多的還是樂姎——
“后來吧……我聽說姎姎的親爹是城里的富商,秀英一直都盼著那位富商能來接她,但她盼了一年又一年,富商從未出現(xiàn),直到姎姎十三歲那年,有位大導(dǎo)演來這里采風,看到了姎姎,被姎姎的容貌驚艷,他四下打聽找到家里,跟我和秀英說要帶姎姎去北城拍電影,我當時其實不太愿意的,姎姎才十三歲,小娃娃一個什么都不懂,這個年紀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我文化水平不高,但我也知道學(xué)好知識能改變命運,姎姎打小腦子就激靈,她跟我說過她想考大學(xué)的,所以我就想幫姎姎拒絕了大導(dǎo)演,但秀英不同意,她說姎姎是她生的,遺傳了她的美貌,就應(yīng)該去當大明星賺大錢,我終究只是一個養(yǎng)父,我勸不動秀英,姎姎又小,秀英三言兩語哄一哄,她就跟著秀英走了……”
“當然,姎姎自己也是很喜歡表演的,從小啊每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或者是我們這邊普渡啊,一有表演,她比誰都興奮,我知道她是愿意去拍電影的,所以即便知道秀英帶她回北城是打著帶姎姎回到富商身邊的主意,我還是不忍心阻止姎姎,我以為姎姎拍了電影,成為大明星,秀英對她的態(tài)度也能好點……”
“但我這個人啊就是腦子不靈光,事情都想簡單了,姎姎回到北城后,越來越不開心了,秀英對她的態(tài)度一年比一年差,姎姎總說工作忙,很少能回來看我,有空回來也只是待幾天又回去了,我也不太懂網(wǎng)上那些新聞,每次看到她被網(wǎng)友罵,我就很擔心她,給她打電話,她就告訴我那些都是公司為了讓她有流量隨便亂編的,都是假的,還說別看她表面看起來很慘,實際她靠著那些流量賺了不少錢呢……我不懂娛樂圈,但她每次回來都買很多東西,也總是給我錢,我一開始不收,她就跟我急眼,后來我收著了,存在一張卡里,將來她出嫁那些都是她的嫁妝,我這個養(yǎng)父沒什么能力,一輩子積蓄加起來還不夠她一年給我的多……”
林民生喋喋不休,自顧自說著。
外面的炮竹煙花聲響越來越熱鬧,屋里,燒水壺沸騰冒著熱氣。
餐桌前,傅念安和林民生面對面而坐。
林民生像個說書的人,傅念安安靜地聽著那些屬于樂姎的故事。
有時候林民生會說一些家鄉(xiāng)話,傅念安聽不懂,但總體還是能聽個七七八八。
似乎是一下子說太多話,林民生口渴了,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片刻后,他端起杯子仔細瞧了瞧杯中的透明液體。
“是白酒沒錯?。康@個味道怎么感覺淡了……”
傅念安面不改色:“您喝醉了,嘗不出酒味也正常?!?/p>
“是嗎?”林民生擺擺手笑道:“我其實很少喝這么多,主要是姎姎不讓,我每天喝的那一點點散裝白酒,還是姎姎特別批準呢!我就是想多買一兩,小賣部都不賣我,說姎姎會罵人不敢賣,哎,你別看小丫頭平時愛撒嬌,兇起來我可怕她,我啊嘴笨,打小她一哭我就怕,她七歲那年溺水過,差點沒救回來,從那以后氣管就一直不太好,一哭就容易犯氣喘……”
傅念安安靜地聽著林民生說著。
光從這個質(zhì)樸的父親身上,他幾乎能想象得到樂姎對林民生的依賴。
那是勝過血緣的一種親情依賴。
雖然林秀英和許承陽這對親生父母不愛樂姎,但樂姎有一個把她當成親閨女疼愛的養(yǎng)父。
小姑娘何其不幸,又是何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