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洪水沖著船只殘骸,源源不斷從運河口奔流而出。
帶起來的浪潮,就連幾海里外的陳王水師船只,都明顯感覺到震蕩。
楊剛烈眼神死死鎖定那些被沖來的艦船碎片,其中還有命大的抱著木板,絕望掙扎著。
“楊將軍快看快看,那是倭寇的艦旗?!?/p>
“那邊......那邊好像還有,不少呢?!?/p>
倭寇每艘船只都懸掛幾面艦旗,此刻連同折斷的桅桿,一起被洪水沖了出來。
楊剛烈抬手:
“別慌,等沖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上去?!?/p>
“是?!?/p>
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湍急的洪水才逐漸趨于平穩(wěn),楊剛烈感覺差不多了,下令收錨:
“弟兄們,千萬留意苗人兄弟,有活著的不惜一代救治,尸體也要拽上來,待上岸好好安葬?!?/p>
“是!”
楊剛烈一聲令下,200余艘艦船同時收錨前行。
離遠了看不太清,直到離近了,眼前無比慘烈的畫面,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臥槽——”
“臥槽臥槽——”
軍士們被震撼得不輕,誰見了這副場景,都發(fā)自肺腑的喊一聲臥槽。
眼前。
無數(shù)船只殘骸,破木板,斷桅桿,樹木,還有漂浮在水面的尸體......
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救......救......”
有僥幸命大的,雙手抱著一塊木板,只喊出一個字便累得脫力。
水師將士可不是誰都救的,見穿著倭寇服飾的,二話不說直接一弩送它歸西。
黑水寨那些雜魚,穿著更是五花八門的,也毫無二話狙殺。
見到穿著陳王水師統(tǒng)一服飾的人,立即駕著小船,極速趕到身邊。
聽口音不是苗人的,大罵出聲:
“草擬姥姥的,不是苗人你喊個雞毛?!?/p>
“嗖——”
一箭射殺后,頭也不回的趕往下一處。
“快過來快過來,這邊發(fā)現(xiàn)一個苗人弟兄?!?/p>
“來了來了,快快快......”
大船上都攜帶應急小船,此刻幾個水師弟兄劃著小船一路趕來,將大難不死的苗人弟兄拉上船來,立即展開救治。
包扎的包扎,心肺復蘇,人工呼吸全都用上了。
這些戰(zhàn)場臨時救急手法,都是陳息教給張神醫(yī)他們軍醫(yī)隊的,隨著地盤擴張,軍醫(yī)也分得到處都是,現(xiàn)在連水師上都有專門的軍醫(yī)。
“咳咳咳——”
苗人咳出幾口帶著泥沙的黃水,勉強能夠自主呼吸后,立即被送到大船上。
上面有軍醫(yī),更有足夠的醫(yī)療物資。
就這樣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成功救回苗人兄弟104人,打撈尸身1566具。
射殺倭寇,黑水寨,江湖雜魚無計。
大片鮮血染紅海面,血腥味引來無數(shù)肉食魚類,小魚吃完了大魚吃,大魚還沒吃兩口呢,鯊魚群來吃。
望著水面下無數(shù)鯊魚搶食尸體,水師弟兄對視一眼一攤手:
“得,一點沒浪費,都特么喂魚了?!?/p>
收繳海面上的戰(zhàn)利品,只拾到倭寇艦旗300余面,其他一切值錢的東西,全都被洪水沖得不知去向。
這邊收拾妥當后,洪水算是徹底穩(wěn)住了。
這波洪水本就是人為制造的,來得急去得也快。
楊剛烈大手一揮,按照原計劃指揮艦隊進入運河。
原本清澈的運河,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黃湯,周圍河堤更是看不見了。
全被淤泥覆蓋,根本看不清本來樣貌。
距離入??谧罱囊惶幋a頭,更是被沖得渣都不剩,到處殘垣斷壁,破碎不堪。
岸上莊稼地,此時已變成一片泥濘沼澤。
楊剛烈嘴角止不住的抽抽,兄弟啊兄弟,你這手筆也有點太大了吧。
這場仗打完了,光是賠給百姓的銀錢,還有重修河堤,恢復田地......
這貨默默在心里為兄弟算著損失,越算心越?jīng)觥?/p>
這得多少錢啊。
自己當縣令,每個月俸祿才300個銅板,到這邊當水師統(tǒng)帥才漲到2兩銀子,可這......
望著周圍無數(shù)殘垣斷壁,想想都替兄弟肉疼。
可不這么做,倭寇大小千余艘艦船,個個配備投石車重弩,指望陳王水師與他們面對面交鋒?
即便仗著優(yōu)勢火力,勝了也是慘勝。
還不如這樣來得痛快,大不了損失點銀錢唄,少傷亡多少弟兄呢。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弟兄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楊剛烈指揮艦船一路逆流而上,沿途發(fā)現(xiàn)苗人弟兄便救治,外人全部射殺。
陳王水師這邊進入運河,岸上的幾個老王八還不知道藤田七郎水軍,已經(jīng)全軍覆沒的消息呢。
還在按原計劃,圍堵陳息的逃亡之路。
此刻。
懷王,靖王兩路大軍,從側(cè)面大迂回包抄江南府。
趙無極由于想抓陳息,只有他分兵了。
1萬騎兵,2萬步兵被派到江南州府外圍,牽制葉明霽軍團。
進可攻,退可守。
自己則親率1萬騎兵,1萬步兵抄陳息退路。
那就是運河出海口。
為了防止陳息警覺,他故意繞了一個大圈,從西面迂回過來,選處平坦之地,準備下令扎營。
“斥候怎么還沒回來?”
趙無極騎在高頭大馬上,此刻被顛得屁股生疼。
他一任文官,半輩子沒離開過京城,現(xiàn)在讓他來騎馬,無疑有些勉強。
手下武將立即應答:
“相國大人,我們的斥候1個時辰都沒回來,可能被安北侯的寒龍軍干掉了。”
趙無極聽完氣得胡子亂顫:
“瑪?shù)?,咱們都繞了這么一個大圈,還是沒躲開他的寒龍軍么?”
真若論名氣,寒龍軍的名號并不比安北侯弱多少。
這幾場仗,已經(jīng)把他們徹底打服氣了。
每次斥候都放不出去,跟特么睜眼瞎似的。
偏偏還拿這支神秘的軍隊沒轍。
武將心里也苦啊,但他能有什么辦法?
全軍最精銳的斥候,全部被他派出去了,到現(xiàn)在一個都沒回來。
這都不用問。
肯定被寒龍軍做掉了。
“相國大人,安北侯打仗有個習慣,周圍百里都是他的可控范圍,且那支寒龍軍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p>
“如今之計,咱們還是扎營吧,等到藤田七郎登陸消息,咱們再直插入??凇!?/p>
趙無極聽了武將分析,眼下也只能這么辦了,氣得咬咬牙:
“扎營?!?/p>
“是?!?/p>
趙無極一支兩萬人軍隊,出現(xiàn)在陳息屁股后面的消息,立即被隊員傳回連池縣。
此刻陳息帶著何青霜師徒已經(jīng)回到驛館,二女以身體不適為由回房休息。
沒辦法啊,二三十萬人的水師艦隊,就在她們眼皮子底下被大水沖走。
不用問,這些人肯定兇多吉少。
二女哪里見過這等場面,強忍著胃里不適,找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此刻的作戰(zhàn)室內(nèi),陳一展,莫北,已經(jīng)在這待命了。
陳息站在沙盤前,時刻盯著幾方軍隊動向。
“懷王,靖王,10萬大軍由西向南,大迂回包抄過來,應該是斷我們南下之路?!?/p>
“趙無極的3萬兵馬,直奔葉明霽軍團而來,應該是配合肅王牽制我們?!?/p>
聽完陳一展匯報,陳息明顯一愣神:
“趙無極怎么就3萬人馬?”
陳一展聳聳肩:
“前線弟兄傳回的消息,確實如此?!?/p>
陳息皺了皺眉:
“難道他是怕京城丟失,所以并未出動全部力量?”
陳一展,莫北,對視一眼齊齊閉嘴。
這種問題可不是他們能猜出來的,不過心里一想,皇城城墻高大,哪是那么好攻的?
再說了,誰有能力攻打皇城?
葉帥那邊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和兵力啊。
指望雄谷關(guān)那點兵力攻皇城?
這不是開玩笑么。
先不說他有沒有能力拿下皇城,就說他沒有干爹的命令,敢動一兵一卒么?
別看他是干爹老丈人,在這個事情上他可說的不算。
三人正合計呢,寒龍軍隊員來報:
“報侯爺,趙無極本部人馬2萬,騎步兵參半,出現(xiàn)在槐蔭縣城南100里處?!?/p>
“隊員們解決他們斥候233人,應該是被他們察覺了,現(xiàn)原地扎營。”
這一消息傳來,陳息明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看向沙盤。
手指點在淮陰縣城,再往南看。
那邊只有一條官道通向京南運河入海口,周圍山林眾多,不適合大規(guī)模騎兵作戰(zhàn)。
觀察完地勢,陳息捏了捏下巴,呵呵笑道:
“我想活捉趙無極,這場仗若是你們來指揮,該怎么打?”
陳息話一出口,兩人同時一愣。
啥?
活捉趙無極?
還讓我倆指揮?
見倆人愣神,陳息呵呵一笑:
“別緊張,趙無極方位已鎖定,一時半會也跑不了,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時間,想好了給我方案。”
撂下一句話,便沒搭理兩人。
移步來到沙盤最上方,這里是葉明霽軍團駐扎地。
陳息眉頭緊鎖,現(xiàn)在大部分的壓力,可全在這邊。
肅王大軍壓上,再加上趙無極分出來的3萬人馬,葉明霽手下能用的兵力,只有1萬本部騎兵與2萬苗軍。(負責鑿山洞的1萬苗軍,已經(jīng)歸隊)
面對前后包夾,壓力不所謂不大。
陳息盯著沙盤良久,想傳消息給葉臻,讓他接應葉明霽。
可轉(zhuǎn)念想想,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
如今幾處勢力全動,傳遞消息需要時間,等消息到了葉臻處,恐怕葉明霽早已突圍而去了。
這就是陳息最擔心的問題。
由于之前將精力,全部放在剿滅倭寇艦隊身上,再者不清楚幾個老王八的軍事動向。
沒辦法作出有效應對。
如今全殲倭寇,接下來面對幾只老王八的圍剿,也只能隨機應變。
盯著沙盤良久,看著幾支敵軍動向,陳息搖頭輕笑一聲。
好家伙。
三只老王八,15萬大軍,這是將小爺包了餃子啊。
陳息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小爺要的可不是突圍,要的是中心開花。
就在陳息苦思對策之時,陳一展,莫北已經(jīng)想好了戰(zhàn)法。
“干爹,我們想出來了?!?/p>
陳息笑笑:
“好,說說吧?!?/p>
陳一展開口:
“現(xiàn)在我們手里的兵力,26000毒宗弟子,寒龍軍600,楊縣,連池縣共計6000府兵?!?/p>
“我們的想法是這樣的,趙無極駐扎在槐蔭縣以南百里,我們組織毒宗弟子分兵,將他們騎兵引開,剩下的1萬步兵,由寒龍軍帶隊,想必可以擒下趙無極?!?/p>
陳息聽完點點頭:
“你的思路是對的,但方法用錯了?!?/p>
兩人一愣,一齊低下頭來:
“干爹請指示?!?/p>
陳息義正言辭:
“毒宗弟子已經(jīng)派出4000敢死隊了,我不想他們在做這種誘餌了?!?/p>
“這是其一?!?/p>
“其二,你認為趙無極會傻到讓騎兵去追擊,一支江湖人士組成的隊伍?”
陳息兩句話,懟得兩人啞口無言。
見他倆蔫了,陳息再提點一句:
“忘了你倆的身份了?”
“手上能傳遞藤田七郎的假消息,還愁引不離趙無極的騎兵?”
“最后再提醒你倆一句,咱們水師就在運河里,那支騎兵我也要滅了?!?/p>
“多想想吧。”
陳息幾句話,瞬間炸醒二人。
對啊。
咱們還能向趙無極傳遞假消息呢,怎么把這個茬忘了。
倭寇水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他們幾個老王八可不知情呢,利用這個信息差,能做好些事呢。
陳一展反應很快,一拍腦門子想到了:
“干爹我想到了,我們先給趙無極傳遞假消息,就說安北侯水師被藤田水軍全殲,現(xiàn)在安北侯正往東方運河口逃竄,令他速速派兵截住?!?/p>
“趙無極得到消息后,必定派出騎兵截擊,屆時咱們再對付他的步兵?!?/p>
“他的那支騎兵沖到運河口,讓楊叔叔的水師參戰(zhàn)轟他?!?/p>
陳息點點頭,孺子可教: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不過還要補充一些細節(jié)。”
陳息也不考他們了,直接說出此戰(zhàn)應該怎么打,怎樣避免較大的傷亡出現(xiàn)。
待兩人全部聽懂后,命他們立即下去布置。
明日一早。
全殲這支迂回進來的軍隊。
活捉趙無極。
陳息雙眼一瞇。
到了嘴邊的肥肉,豈有不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