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但羅彬眼下已經(jīng)沒有更多選擇!
必須得從眼前脫困,才能考慮其他!
羅彬反應(yīng)速度太快了,
他已然看見了三道身影,藏身在幾棵樹后。
“不要過來!”
“停下!”
一聲大喝驟響!
那聲音聽上去很年輕,至多不超過三十歲。
羅彬怎么可能停下?
后方?jīng)鰵馄疵砩香@,甚至第六感讓羅彬覺得,有一雙手瘋狂在抓,他稍稍慢半步,就要被擒?。?/p>
分明是黑狄水尸在追他!
嗖嗖嗖!
一連串的符紙射出!
爆鳴聲中,被緊追不舍的那種感覺驟然消失!
余光還能看見白光和電弧閃過!
羅彬距離三人已經(jīng)很近!
正當(dāng)此時,他瞧見一人抬手,似是要甩出什么東西!
“別傷他!”另一人話音格外沉穩(wěn),擒住那人手。
第三人率先扭頭,朝著遠處疾走。
另外兩人同時邁步,追向第三人!
羅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縱然是小腿肚子轉(zhuǎn)筋到快抽搐的程度,他依舊不敢停下。
沒了雷擊栗木樹心,他都對付不了黑狄水尸,又遑論在后方,還沒有追上來的墨狄公???
這逃竄的三人,也是察覺到了后方的兇險???
狂奔,持續(xù)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
時而,前方三人會射出幾張符紙,貼在樹干上。
最開始,后方有陰冷襲來。
隨著跑得越來越遠,那感覺也就越來越遠,逐漸消散……
羅彬終于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停下。
那三人還在跑,當(dāng)羅彬駐足之后,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夜色,黑得嚇人。
沒有絲毫光線,一時間都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壓抑。
羅彬心咚咚狂跳著,必須得用力捂著心口,才能稍稍遏制。
忽然間,黑暗像是潮水一般褪下。
天空中浮現(xiàn)了一抹魚肚白。
天,亮了。
汗水忽然間從渾身各個位置淌出,衣服都快被浸濕。
安全了嗎?
天亮了,墨狄公會失去行動力……
其余活尸更無法動彈。
就連移靈洞的人,都會失去大部分戰(zhàn)力,因為他們依靠的是控尸。
腿軟,羅彬靠在一棵樹干上。
緩緩地往下滑動,最終坐在了地上。
灰四爺從羅彬肩頭下來,在地上趴了一會兒。
隨后它抬起一條腿,沖著羅彬肩膀另一側(cè)的黑金蟾用力抖動。
這架勢,分明是在嘲諷黑金蟾在這種局面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咕咕……”黑金蟾腮幫子鼓起,叫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好了,灰四爺。”羅彬喘著粗氣,制止了灰四爺繼續(xù)叫喚。
是,黑金蟾沒有起作用。
可昨夜那個局面,它再毒,也不可能派上用場。
移靈洞的攻勢太猛了,完全沒有給他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若非接連的變數(shù),他此刻根本不可能坐在這山坡上……
灰四爺也沒有繼續(xù)叫喚,腮幫子鼓動,是從嗉囊中擠出來了吃食,正在咀嚼。
“三個外來人……應(yīng)該是道士了,先生跑不了那么久?!绷_彬啞聲低喃。
他接觸過不少道士。
像是文清文昌這種紅袍道士,以及直接對付赤心老道時,他都深刻知道道士的實力。
單憑這身體素質(zhì),哪怕羅彬已經(jīng)強過一般先生,卻依舊遠遠不能及。
“道士……怎么會進三危山?”
“潛入進來的……”
“千苗寨沒有察覺,移靈洞看上去也沒有發(fā)現(xiàn)?!?/p>
“他們有什么目的?”
羅彬依舊在默默低語。
信息量太少了,完全無法分析出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黑金蟾忽然鉆進羅彬衣服里頭。
灰四爺噗的一聲,吐出一根慘白的指骨,骨頭落進落葉縫隙中,它警惕的朝著遠處看去,尾巴不停扭動。
羅彬整個人警覺起來,他撐著樹干,站起了身。
三道人影,由遠及近。
兩男一女。
年紀(jì)最大的男人五十余歲,鬢角稍微有一點斑白,不過整張臉看上去,依舊是中年人的,顯得十分剛毅。
另一個男人三十余歲,面頰瘦長,眉毛宛若一柄小劍,一雙眼格外明銳,用劍眉星目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那女子二十七八,束發(fā),未施粉黛,五官透著一股尋常女子難有的毅力和干爽的美感。
無一例外,三人都穿著道袍。
更令羅彬隱隱心驚的是,三人居然都是紅袍?
道士的袍子顏色代表實力,他們能進三危山,一定是本事不弱。
老的能有紅袍實力,在羅彬的意料之中,另外兩人這么年輕,居然也是紅袍?
很快,三人到了羅彬近前。
羅彬眼神保持著警惕和戒備。
不過,他還是雙手抱拳,微微行了一禮。
“謝三位昨夜救命?!?/p>
“陰陽先生?出馬仙?”那中年道士眼中帶著思忖。
年輕男人和女人則在打量著羅彬。
“鄙人是個先生,這灰四爺,是我一個同伴留下,她在我上一次行走中,出事了。”
羅彬這番話面不改色,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因為他沒有說謊。
“原來如此?!敝心甑朗奎c點頭,說:“貧道白觀禮,他們是我弟子?!?/p>
“白涑?!蹦贻p男人開口,語氣剛毅。
“白纖?!迸訋е唤z清爽干練。
“羅彬?!绷_彬再度抱拳,同樣報上名諱。
“昨夜你在逃竄,那口水尸阻截了你,山林干燥地,水尸上岸,這種情況不多見?!?/p>
“遠處山林怨氣沖天,且朝著你的方向靠近,你還招惹了大尸?”
白觀禮詢問。
羅彬稍沉默,點頭,沒有否認(rèn)。
“這三危山中,夜晚活尸出沒,蠱人出沒,我們只有白天行走,而白日對我們來說,想要找到一些地方,過于困難。”
“羅先生可否說出為何進這三危山,或許我們能結(jié)伴?”白觀禮再度開口,發(fā)出了邀請。
羅彬眼皮微微輕搐。
他其實沒料到三人會回來,昨夜明明一人想對他出手。
現(xiàn)在不但他們回來,甚至還想結(jié)伴?
從白觀禮先前所說的那句話,想要找到一些地方,過于困難,就能看出來,他們應(yīng)該是在探索某處地域?
的確,道士本事不小。
可真要在山水之中走動,還得是先生。
不過,羅彬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注視著那年輕道士,白涑。
“如果我不回答,或者是讓三位不滿意呢?”
“說實話,我并不敢和三位結(jié)伴?!?/p>
羅彬語氣中的警覺未曾減少。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很小心觀察三人的神態(tài)變化。
他并不想得罪對方,而是在用話術(shù)試探,同時化解對方的警覺性。
一時間,白觀禮無言。
白涑眼角跳動速度很快,額間稍稍有些細汗。
至于那女道士白纖,她美眸稍凝,黛眉輕蹙。
“不過,言歸正傳,三位救了我,我給三位一個忠告,三危山絕對不是久留之地,你們速速離開,尚且能保住性命?!绷_彬再道。
接著,他又深深抱了一拳,轉(zhuǎn)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匆匆走去。
灰四爺基本上跟著羅彬同步離開的。
遠離了那三人后,灰四爺才吱吱吱地叫著,似是發(fā)表疑惑。
羅彬沒有回答什么,又走了相當(dāng)遠一定距離。
他回頭看了一眼,停下步伐,靠著一棵樹坐下,似是閉目小憩。
其實,按道理他應(yīng)該回去的。
不知道墨狄公對移靈洞怎么樣了?
不知道空安怎么樣了。
苗夷被殺,千苗寨中有尸王,更不知道尸王被雷擊栗木樹心壓制,有沒有恢復(fù),尸獄是否遮天蔽日,讓千苗寨無法天亮?
更不知道苗王有沒有到千苗寨來。
他得回去,甚至得去一趟三苗洞,才能確保千苗寨安全。
只是眼下這三個道士來歷不明,目的不明,他必須得弄清楚才行。
他們?nèi)讼肜盟?/p>
或者說借用他觀山測水的陰陽術(shù)。
如果可以,他也想利用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