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龍普的脖子,瞬間從胸腔上分離。
他身材本來就高大,宛若一塊門板,連帶著五臟腸肚就更大,頭顱飛起,腸肚散開,一整個射向羅彬!
是那些巫蟲!
羅彬猛地一個閃身,躲開這一次沖射。
頭是沒撞到羅彬,可那些輻散開來的五臟腸肚一部分從羅彬肩膀上掃過!
粘稠的血帶著濃郁的咸腥味兒,尤其是那黏答答的聲音,更讓人惡寒。
龍普的頭在半空中停頓,扭轉(zhuǎn)。
他死寂的臉嘴巴忽然張開,眼皮同樣微抬,只是瞳孔散開,沒有任何神采,整張臉只剩下木然。
頭,再度襲向羅彬!
其嘴巴張大到羅彬都能看清楚里邊兒滿是牙石,黑黃相間的牙齒!
龍普是被殺了。
可這死后的龍普,成了被巫蟲控制的軀殼,就像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dāng)真是兇險難纏!
另一手拔刀,雙刀猛然揮劈而出!
龍普的頭猛然右偏,巫蟲居然這般靈敏,躲過一刀!
腸子被切下來好大一片,粘稠惡心的物事沾滿刀身。
這些東西本身就是死物,只是巫蟲借用的媒介。
龍普的頭瞬間回轉(zhuǎn),一口咬向羅彬肩膀!
急退,閃身。
只聽咔嚓一聲,是牙齒咬了個空,發(fā)出的對撞聲響。
唰!
兩刀再度劈空,只是斬下一大塊肺葉。
這同時羅彬再后退。
龍普的頭緊追不舍!
左手揚(yáng)起刀,猛然射出!
龍普的頭往右側(cè)偏移閃躲,而在前一刻,羅彬右手動了,恰好在龍普閃躲那一瞬,預(yù)判了巫蟲預(yù)判,飛射而出的刀一下子穿透龍普的腦袋,慣性使得刀再往前射出一段距離,呈現(xiàn)一個拋物線,直挺挺插在地上!
這是羅彬身上最長的那把刀了,才能貫穿頭顱的同時,刀身沒入地里。
龍普不簡單,陰險而又兇狠。
可強(qiáng)如他,也不是袁印信的對手。
甚至袁印信都不用親自出現(xiàn),只是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有了聯(lián)系,間接性就殺了龍普。
巫蟲只是蟲,的確,讓人頭都飛起來,這足夠震懾人心,關(guān)鍵時刻必然有奇效。
只不過,那也需要在震懾人之后,出其不意地殺人。
這不足以殺了羅彬。
死了的龍普和活著的龍普也是兩個概念。
粗喘良久,羅彬才走到龍普的頭前。
能瞧見腸肚中一直有蠕動感。
更能看見龍普的死不瞑目。
那種不甘心太強(qiáng),完全在死人臉上定格。
羅彬盯著龍普一直看著。
其實,前一瞬他的情緒很糟糕。
他面對過很多次絕望,很多次瀕死,都沒有剛才壓抑來的重。
很多時候,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袁印信給了羅彬無處不在,無法戰(zhàn)勝的感覺。
龍普頭動得很突然,卻恰到好處,將羅彬從那種情緒中硬生生拉扯了出來。
否則羅彬一定會沉浸其中,甚至有可能會心灰意冷,就此放棄。
巫蟲,鉆出了腸肚,鉆出了龍普的眼耳口鼻,似要爬上羅彬身體。
羅彬沒有躲。
他知道,至少此時,袁印信有在幫他。
這些巫蟲傷不了他。
果然,巫蟲停在腳下后,就沒有繼續(xù)往前。
隨后,所有巫蟲像是退潮一樣,快速隱沒進(jìn)四周的黑暗,沒有再留在龍普頭顱和腸肚中。
扭頭,四掃這一整個環(huán)境。
巖壁本質(zhì)的顏色應(yīng)該是發(fā)青的,質(zhì)地堅硬。
此刻卻帶著一層黑,連帶著那些佛像都被浸黑,感覺石材都沒有那么硬了,像是被腐蝕過。
能見度很差,羅彬從懷中摸出一個手電筒。
這種東西算是他隨身常備之物,之前被拿走的都是重要物品,沒人會對一個電筒感興趣。
光柱照射到洞窟角落,剛好射在一張青黑色的臉上。
那臉巴掌大小,很是稚嫩,眼珠子很大。
可它滿臉是血,嘴里還有肉,尖細(xì)的牙,再加上這膚色,以及剛才的行為,直讓羅彬惡寒。
下一瞬,那東西往右側(cè)一竄,消失不見。
羅彬手電筒快速劃過其余墻角,影子閃過飛快,全消失在右方。
稍一遲疑,羅彬朝著右側(cè)走去。
這洞窟不算小,只是因為太黑,讓人觀感上很小而已,實際上至少得有四五十平大。
右側(cè)還有個洞,鉆進(jìn)去后,手電筒的光線似乎都被吞沒。
沒有將電筒光打遠(yuǎn),就照在腳下。
入目所視,是一堆白骨,腳旁還有顆骷髏頭,一條蜈蚣從一側(cè)眼眶鉆進(jìn)另一側(cè)。
眼皮再度微跳,羅彬又往前走了幾步,照到一具尸體,尸身上有著密密麻麻的蟾蜍,綿軟的嘴巴正在不停地吮吸著。
半個尸體已經(jīng)被吸干了,剩下半個看上去皮膚緊致,頭臉尚算完整,是個少女,容貌姣好,表情卻十分猙獰。
羅彬深呼吸,抑制住身上的雞皮疙瘩和心里抵觸,繼續(xù)往里走。
又瞧見幾具尸體,又瞧見尸身上爬滿的蟲子。
這地方,就是龍普用來養(yǎng)巫蟲的場所。
佛像之下,盡是枯骨,盡是亡魂。
本身羅彬想出去了,他內(nèi)心的不舒服到達(dá)了極限,一直想嘔吐。
偏偏眼前多了一個東西,幾根木棍支撐起來一個火盆,盆里滿是油脂,中間有個手臂粗細(xì)的燈芯。
本能促使,羅彬點燃了燈芯。
最開始是一點點火苗,隨后蔓延,擴(kuò)大,一整個燈芯被點燃,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火光得有頭顱大小。
這個洞窟被照射出來了。
墻面上有很多小洞窟,每個窟內(nèi)都有殘缺不堪的石雕,有的只剩下腰身以下,有的缺了半片頭,有的干脆只剩一雙腳。
除了這些本身存在的東西,洞窟內(nèi)還立著皮膚青黑的金童子。
羅彬這才認(rèn)出來,就是這些金童子撕碎了竇吏。
且他們和顧家那個金童子還不一樣。
顧家那個明顯是死物,這些東西活著,只是它們現(xiàn)在一動不動,又失去了指揮的人,因此歸位之后,像是雕塑一樣?
地上的尸體太多了,蟲子太多。
這也不是全部,洞窟左側(cè)靠墻的位置顏色更黑,一具尸體用粗大的鐵棍穿透,下方還有個鐵質(zhì)的容器,容器下有燒盡的火堆。
能瞧見里邊兒黃澄澄的尸油。
更仿佛嗅到了味道。
惡心的感覺直沖天靈蓋了。
單純少部分尸油其實沒什么,羅彬會見怪不怪。
主要這種熬油方式,和當(dāng)初莫乾煉制燈油,多多少少有點兒異曲同工,羅彬就想起自己喝過的那些邪祟油,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
“救……救命……”
“救救我們……”
虛弱的喊聲忽然響起。
羅彬一邊掩著口鼻,一邊挪開視線,沒有再去看那一鍋尸油,走到正前方洞窟盡頭的時候,瞧見地上有個洞,洞上有個鐵柵欄,洞半米左右高,兩張臉緊貼在鐵柵欄上,很臟,他們眼神也很惶恐。
這是一男一女。
中年。
且他們和顧伊人有著幾分掛像。
“顧叔叔,顧阿姨?”羅彬喊了聲。
兩人一愣,雙手用力搖晃著鐵柵欄,顯得更激動。
“你認(rèn)識我們……”
“救救我們……”
“天啊……這是什么地方,這不是人呆的地方……太恐怖了,簡直是太恐怖了!”
羅彬瞟過鐵柵欄和巖壁相接觸的地方,這就像是那種狗籠子一樣,是上下抽動開門的,且上方還有一把鎖。
羅酆摸出來的刀切金斷石不在話下,羅彬直接用最粗的剔骨刀,將巖壁和鎖相連處撬開。
鐵柵欄門被推倒,里頭的兩人驚恐鉆出來,他們身上其實是干凈的,只是有很多土,可褲子那里卻濕乎乎一片,還冒著難聞的尿騷味兒。
羅彬倒沒覺得有什么,這種環(huán)境,普通人被嚇尿很正常,沒嚇?biāo)?,都純屬他們膽子大?/p>
顧家夫妻倆呆呆地看著他,又顯得茫然。
“可……你是誰?”
“我們不認(rèn)識你……”
“你是警察嗎?”顧父咽了口唾沫,艱難問。
羅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