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溪沒吭聲,一直看著秦天傾雙眼,靜等其回答。
羅彬口不能言,只能看,只能聽。
秦天傾看了羅彬一眼,才打開了話匣子。
最開始幾句,是他和張云溪說的那些內容,關于天門鎮(zhèn)魔的事兒,之后才切入正題。
在很多年以前,早在那一代天機神算去更改四規(guī)山命途時,天機山就發(fā)生過一件事情。
山門中弟子結合,生下來一個怪胎。
胎兒胸口有個貫穿的洞。
看上去,就像是無心之人。
不過胎兒是活著的,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其有心,心口有洞,又是另一程度的畸形。
這件事情讓門內欣喜,本身天機道場就收天缺,天殘之人為弟子,弟子能繁衍生息,本就是山門幸事,尤其是生下來這樣的孩子,簡直相當于天機道場的“天選之人”。
之后那怪胎長大成人。
天機道場最不愿意看見的一幕發(fā)生了,就是這一類畸形的人,大部分智力是殘障的,甚至生活不能自理。
當然,天機道場挑選的是那種腦子正常的,往往這種人,會比旁人更聰明。
可那怪胎顯然沒繼承聰慧這個點。
他十分愚鈍,每天只會漫無目的地在道場內亂走。
可忽然有一天,一位門人發(fā)現(xiàn),那怪胎走的方位十分特殊,幾乎每一步都在卦位上。
天機道場研究后發(fā)現(xiàn),怪胎雖然智力殘障,口齒不便,但是其往往無意中做出來的行為,都像是深諳陰陽術之道。
只不過,怪胎無法表達。
忽然有一天,門內出現(xiàn)了尸體,人的胸腹位置直接被撕開,五臟六腑不翼而飛。
一時間,無人懷疑那怪胎,只是門內自查。
查不出究竟,反而持續(xù)有人被殺,動手之人簡直是無影無蹤,一時間讓天機道場人心惶惶。
終有一日,門人注意力到了怪胎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古怪行為,發(fā)現(xiàn)了他吃五臟六腑。
最終,那怪胎被燒死了。
古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不多久,又有門人誕下一子,一樣是心口有洞,一樣是模樣正常。
第二個怪胎被直接火焚燒死。
隨后第三個怪胎誕下。
那一任天機神算說,天缺天畸之人,是躲避了天機,可躲不掉命理。
命由天定,天找不到他們是真,可讓他們生出這種怪物,就能在內部瓦解,湮滅。
怪胎會一直出現(xiàn),殺了三個,還會有三個。
就算阻止門人結合,這種事情卻越攔越多,還有,人有母性父性,哪怕是動物都會護犢。
會有門人生下來怪胎之后,不愿意殺死,偷偷養(yǎng)大,造成了天機道場內部的一場劫。
最后,天機道場沒有再燒死怪胎,而是每一次這種東西出現(xiàn),就將其投入天門山隙之中。
天門是入天機道場的門戶,同樣有著天機道場最完備的符陣。
一整個外場都是以符修成。
經過山門動蕩,門內弟子也終于明白,有些東西注定是留不下來的。
因此多年以來,只要有無命人出現(xiàn),就會被投入山隙。
相當一段時間,天機道場自我繁衍,再加上外界尋找弟子,門內實力是很深厚的。
直至四規(guī)山那一代天機神算出現(xiàn),山門才開始走下坡路。
近二三十年,弟子叛亂或是死去,很久都沒有無命人出生了。
停頓了片刻,秦天傾微嘆,說:“看似無心,命理上歸為無命,更不受天管,卻喜食人臟腑,對陰陽術的理解更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尤其是力大如牛,威脅之大,讓人不得不萬分戒備?!?p>“這么多年過去,我覺得他們的數(shù)量也不會太多,希望他們在山腹內和魔是相互殘殺,而不是一方完全碾壓另一方吧?!?p>張云溪額角一直往下淌汗。
羅彬也才明白。
這才是上官星月無法殺人的原因?
他和張云溪聊了那么多,清楚上官星月以命傷人。
對方是沒有命數(shù)的。
因此,根本就不怕上官星月。
“那群叛徒也在這里?!鼻靥靸A說。
羅彬本覺得沒什么。
他知道,秦缺帶著人穿過林子,只能上天門山。
秦天傾和張云溪就算沒有直接看見,他們尾隨上來,能瞧見那具尸體,一樣能判斷出這個結果。
只不過張云溪的眼皮卻微微抽跳,眼中透著驚疑。
秦天傾的視線掃向別處,并不是看亂石之外,甚至是看內側。
“這里本是天門山隙之處,眾多亂石之中,有一個穴眼,深入山腹,無命人不會選擇從爬出來,他們是從此地被困的,對此地就很抗拒,我這才是我逃來這里的原因,那些叛徒,一樣會躲在這里,甚至他們看見我們進來了?!鼻靥靸A再道。
這一次,饒是羅彬都心緊起來。
秦缺被嚇退,是因為他那時候完全邪祟化,甚至成了獵取者。
若是秦缺等叛徒在這里,就能瞧見他是被背著進來的。
這相當于讓人看到了弱點!
亂石之外,不光是有沒現(xiàn)身的魔,有難以對付的無命人。
亂石之中,還有危機四伏!
“此地布不了什么局,他們要動手,就只能動手?!睆堅葡蛦¢_口。
“我知道,問題就在這里了,雙拳難敵四手,他們發(fā)現(xiàn)了嗎?”話語間,秦天傾的目光落在羅彬身上,額間汗珠豆大一顆,他再啞聲道:“云溪先生你曾質疑我實力,我可以告訴你,天機道場的實力,體現(xiàn)在布局上,體現(xiàn)在窺天機,我們能看到你們無法看到的命數(shù),只需要一定時間,就能看穿結果,做出相應的布局?!?p>“先生大部分都是順應天命的人,道士每一個卻奪天地造化,道觀若無遮天地,隨著其實力越強,就覆滅得越快,這種情況下,天機神算都保住了那個所謂的四規(guī)山?!?p>“我比不上他,卻不會太弱,給我時間,給我機會,我一定算得出來袁印信的結果,從而干擾其命!”
“我的弱點,就很明顯,和每一個正常先生都一樣,包括那些叛徒的弱點,都是相同的?!?p>“得讓羅先生快點恢復,對于先生來說,他的實力完全針對在其弱點上,他的本事有些不講道理?!?p>秦天傾這一番話,不但說明了自己本事在何處。
更將話題繞到了關鍵點上。
張云溪的目光同樣落在羅彬臉上。
眼中的情緒是復雜的,還隱隱帶著一股擔憂。
“如無意外,是邪祟化?!?p>“為了從天宮九煞走出來,為了殺這兩個人,沉浸得太深,反倒是被困住了?!?p>話語間,張云溪盯著羅彬腰側的頭。
羅彬的心跳隱隱加速,他太想催促了,卻無法催促出來。
“拔毒么?”秦天傾稍稍蹙眉,他這話不像是問張云溪,而是在問自己?
再接著,秦天傾摸出來幾樣物品。
有某種動物的爪子,石頭,朱砂,以及一些糯米。
這些東西,就好像是先生隨身必備之物。
“誰!?”
張云溪突然一聲低喝。
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一個手電筒,朝著三人藏身之地的亂石深處照去。
亂石本就多裂隙,入目所視,最深處一處石縫中,杵著一張臉。
那臉矮矮塌塌,雙眼距離更遠,鼻梁中間更凹陷,嘴巴都外翻。
其眼神狡黠無比,分明是偷聽了幾人所有對話!
張云溪正要往前,秦天傾頓時拉住他。
那人臉消失不見。
“追不到的,石縫都是孔隙,我們這位置,眼前就是進出口,你過不去那人的位置?!鼻靥靸A語速飛快。
“這里并不安全了,我們拔毒,他們會來擾亂。”張云溪臉色難看。
“跟我來?!鼻靥靸A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