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彩回到了賢妃宮中。
之前她被景王打了,臉上傷勢嚴重。
她母親勇信侯夫人遞帖進宮給賢妃,渴望探望。
賢妃馬上就同意了。
故而今日沈明彩的母親也在宮內(nèi)。
回到沈明彩在宮內(nèi)專屬的女官住所時,推開門,勇信侯夫人馬上站了起來。
“彩兒,皇上可有答應(yīng)你的請求?”
“娘,你出的主意可真好,皇上一點也沒有懷疑我的企圖,還夸了我呢!”
沈明彩甜甜一笑,走上前挽住母親的胳膊。
勇信侯夫人穿著得體,發(fā)簪上的綠寶石閃耀無比。
她彎唇一笑:“那就好,趁著你辦宴的機會,讓這許家女知道教訓(xùn)!”
沈明彩卻有些擔心:“娘,要是梅宴上出事了,皇上會不會責怪我???”
勇信侯夫人拉著她坐下。
“放心吧,這件事娘來安排,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去,何況,那許三姑娘若被壞了清白,她怎么敢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沒了身子?只能吃啞巴虧的份!”
沈明彩輕輕點頭:“也是,我就怕許靖央不好對付,她特別難纏!”
提起許靖央,她心里就有數(shù)不盡的怨氣。
勇信侯夫人也咬牙切齒。
她撫摸著女兒臉頰上還沒消全的紅腫,真恨不得把許靖央給撕了!
真是一個會妖術(shù)的女人,不僅讓寧王對她死心塌地,還能教唆景王這么打沈明彩的臉。
勇信侯夫人說:“她敢傷你,娘就讓她全家遭殃!”
為了給沈明彩出氣,勇信侯夫人這才想出梅宴的計策。
許靖央不是想將自己的妹妹嫁給景王,以此鞏固勢力嗎?沈家偏不會讓她如意!
所以,勇信侯夫人安排了自己的一個表外甥參加梅宴。
此人出身不差,雖然跟威國公府是沒得比,但也算一個富家公子。
唯一不好的是,此人有花柳病,但這件事除了家人,外人是不知道的。
最巧的是,他也還沒娶妻,許三姑娘配他正好!
勇信侯夫人眼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彩兒,這次娘肯定給你出一口惡氣,那許三姑娘被壞了身子,就不得不嫁給對方,等她也染了病,許家必定感到棘手?!?/p>
“到時,娘再找人傳揚此事,他們家中女子,乃至男子,都會被冠上作風奇差的名聲。”
沈明彩光是聽著,就覺得心情頗好。
“娘,就該這么做!許靖央自以為能以權(quán)壓人,我讓她也好過不了!”
母女倆笑出聲。
沈明彩靠在勇信侯夫人肩膀上,撒嬌道:“娘,還是你對我好,上次爹看見我臉被打成這樣,都無動于衷!”
勇信侯夫人想到丈夫,瞬間冷臉。
“男人都是薄情的,他根本不會為你著想,只顧自己的前程,可你是娘肚子里掉下來的肉,娘怎么會不疼你?”
在進宮之前,勇信侯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勇信侯夫人勸說沈明彩,主動裝病然后離開宮廷。
勇信侯百般解釋,說這樣才是對女兒最好的選擇,不然就怕她被皇上利用。
可勇信侯夫人不這么想。
她女兒說到底只是一個小姑娘,皇上能利用來干什么呢?
無非是丈夫不敢得罪寧王和昭武王,就要委屈自己的孩子。
勇信侯夫人可不會聽。
尤其是,勇信侯在南疆時,為了寵愛一個妾室,不惜跟她冷戰(zhàn)。
從那以后勇信侯夫人就想好了,丈夫的榮華富貴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男人有權(quán)有勢了,就開始三心二意,對別的女人疼得如珠似寶。
她現(xiàn)在只求女兒和兒子安穩(wěn)順遂,這才是最重要的。
十月底。
賢妃在京郊梅宮辦宴,全權(quán)交給女官沈明彩來負責。
邀請的盡數(shù)是京城中正當婚嫁年紀的貴女公子們。
許靖央這樣的身份自然也在受邀當中。
今日她帶著許靖姿一同出席,原本五妹許靖妙也要來的,沒想到前兩日她不慎感染風寒。
故而盧家公子也不出席了,每日都跑去威國公府陪著許靖妙待幾個時辰。
從馬車上下來,姐妹二人都攏著狐裘。
許靖姿眉眼俏麗,粉黛溫潤。
她正跟許靖央捂唇,笑著說許靖妙的趣事。
“阿姐,你不知道,五妹怕苦不吃藥,盧硯清為了她,親手做了甜梅子,她喝一口他就給她吃一顆,哎呀,兩個人膩歪得很!”
許靖央輕笑,舒麗的眉眼浸潤著淡淡溫和。
“他們倒是感情不錯?!?/p>
“三叔三嬸對盧硯清非常滿意,三叔偶爾腰疼,盧家請了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的老太醫(yī)來給他看,比親兒子還親?!?/p>
正說著話,許靖央側(cè)眸,看見許靖姿的耳墜。
是火紅的櫻桃玉。
“這是景王殿下送給你的那對?”
她一問,許靖姿馬上臉紅起來。
“是……比較配我今日的衣裳,我就戴了,要不……我還是取下來吧,等會若見到景王殿下,怕他誤會。”
許靖央笑了:“怕什么,也許他正想看?!?/p>
許靖姿杏眼桃腮,聞言,更是紅得像胭脂涂多了。
梅宮坐落在京郊山麓,朱墻碧瓦掩映在層層梅樹之間。
時值冬日,紅梅如霞似火,白梅若雪含香。
疏影橫斜的枝頭綴滿綻放的花朵,風過時落英繽紛,暗香浮動在清冷的空氣中。
許靖央攜著許靖姿沿青石小徑緩步而行,狐裘的雪白風毛襯得她面容清冷如玉。
所經(jīng)之處,貴女公子們?nèi)齼蓛删墼诿窐湎抡勑?,見她?jīng)過,紛紛停下見禮。
“參見昭武王。”
“王爺安好?!?/p>
許靖央只微微頷首。
許靖姿跟在她身旁,也覺得分外有底氣,微微昂首,櫻桃玉耳墜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光澤。
正當姐妹二人欲往深處的亭閣走去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沈明彩身著淺碧女官服制,帶著四名宮女走來。
她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臉上脂粉勻凈,已看不出絲毫紅腫的痕跡。
身側(cè)跟著一個身著錦藍長袍的公子,那人眉眼尚可,卻目光飄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輕浮。
“參見昭武王?!鄙蛎鞑首叩皆S靖央附近,盈盈一拜。
許靖央瞥她一眼。
今日沈明彩倒是乖訓(xùn),往日見到她,都像是盛氣凌人的刺猬似的。
許靖央冷淡點頭,不打算有任何交集。
這時,沈明彩忽然看向許靖姿,仿佛尋常寒暄:“許三姑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這櫻桃玉耳墜很是別致,襯得三姑娘越發(fā)嬌艷了?!?/p>
許靖姿皺眉:“沈女官過獎?!?/p>
那日在茶樓里,兩人鬧得極不愉快,許靖姿可沒忘。
沈明彩笑道:“今日梅宴是我全權(quán)負責,皇上和娘娘她們并不蒞臨,故而一會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昭武王和許三姑娘指出?!?/p>
“言重了?!痹S靖央說罷,帶著許靖姿離去。
沈明彩目送她們走遠,回頭對身側(cè)的公子使了個眼色。
這人便是勇信侯夫人的表外甥,范池。
方才她喊的分明,誰是許三姑娘,想必他已經(jīng)清楚了。
范池會意,盯著許靖姿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淫邪的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就在這一剎那,誰也沒想到——
許靖央忽然停下腳步,猛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