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顧星念轉(zhuǎn)頭看他,發(fā)現(xiàn)了異常,他眼神空洞,似曾相識。
“我……”傅北宸心頭驚得有點發(fā)沭,他不想將失明兩字說出。
曾經(jīng)車禍那一年的黑暗世界,就是他人生的地獄,沒想到……
顧星念慌亂中,挽住了他的臂彎,“傅北宸,別怕,我在,我在。”
“傅北宸,以后,我還是你的眼睛?!闭f這句話時,她聲音發(fā)緊,眼眶泛紅。
若是,還有以后!
傅北宸壓下剛才那一瞬的慌亂,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怕,之前,眼睛看不見的時候,是你陪著我,有你在,一切都會好的?!?/p>
他反過來,安慰著她。
她扶著他慢慢往主宅走,不時提醒一下,哪里有階梯,冬日的寒風拍在兩人的身上,隱隱作痛。
每一步都很難,感覺堅硬又易碎,那是用時光生成的琉璃。
回到主宅,她扶他慢慢走上樓。
林奇走過來,看到這種情況,嚇得深吸了一口氣。
傅總他又……看不見了!
顧星念將他扶到床上,讓他躺著。
敲門聲響起。
醫(yī)生走了進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后對顧星念使了個眼色,兩人走了出去。
醫(yī)生臉色凝重:“傅總,視神經(jīng)被侵蝕了,情況很嚴重?!?/p>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是臨時性的,或許還能恢復視力,但是……”
“最多撐兩天,就會徹底失明?!?/p>
“必須盡快服用解毒劑,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對身體基體損傷越大。”
顧星念點了點頭,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緊。
她得加快進度了,今天必須先做出第一版的解毒劑。
她再一次回到了實驗室。
跑到她自己所在的那個單獨空間里,她必須從自己的血里找到能克服七色錦毒性的因子,再入藥。
只剩7天,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在實驗室里埋頭苦干了一個下午,顧星念終于把第一版的試劑拿了回來。
試劑瓶里,七色錦與她的血,混合后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鮮艷。
因為缺少其他關鍵成分,這試劑并不能徹底清除他體內(nèi)的病毒,但可以測試一下這兩種物質(zhì)對他身體的反應。
她剛在床邊坐下,傅北宸立刻就醒了。
“念念……”他伸出手,摸索著。
顧星念連忙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他的心似乎安了一些。
她說:“我拿了第一版的試劑過來,給你試試。但……可能會有反作用。”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安,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他卻笑了,盡管眼睛看不見,笑容依舊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不怕,我來試試?!?/p>
傅北宸給了她莫大的鼓勵。
顧星念小心翼翼地將試劑喂到他的嘴邊。
傅北宸仰頭喝了下去。
鮮紅的液體,他看不見;血液特有的腥味,他也嘗不到。
顧星念輕聲說:“你休息一下。”
傅北宸卻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用力一拉,將她帶入懷中。
“念念,讓我抱一會兒?!?/p>
這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在這一刻,他才真切體會到,無論曾經(jīng)有多么風光無限,不管擁有多少令人艷羨的財富,不管身居何等顯赫的高位。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零。
抱了一會兒,顧星念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接個電話?!比缓筝p輕掙脫,走了出去。
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陸冽的聲音,帶著一絲勢在必得的腔調(diào)。
“念念,還想要九天暖嗎?與我結(jié)婚,公布婚訊,你就能得到九天暖。”
顧星念握緊了手機,指尖有些發(fā)白,問道,“你在哪里?”
陸冽輕笑:“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只要,你想見我,隨時能看到。”
他又補了一句,語氣帶著幾分蠱惑:“傅北宸的時間不多了。你曾經(jīng)不顧一切,嫁給了他,現(xiàn)在,你也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嫁我一次。”
顧星念沉默了幾秒。
然后,她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語氣,淡定地說了一句:“好!”
她同意了。
電話那頭,陸冽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你在哪里?我要見你!”她冷冷地問。
陸冽迅速說了一個地址。
沒錯,他還在馬都里境內(nèi)的一個小鎮(zhèn)上,一個離她最近的地方。
掛完電話,顧星念下樓去拿飯。
她想喂傅北宸吃點東西,中午大家都沒吃,她也覺得有點餓了。
才打開房門,傅北宸竟然走了過來。
他……他恢復光明了!
顧星念一陣狂喜:“你的眼睛……看得見了?”
七色錦與她的血起作用了?
他點了點頭,那雙深邃的眼眸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他一手接過她手中的餐盤,另一只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溫柔地吻了吻她的發(fā)絲。
突然,他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擊在她的頸部。
顧星念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他將她輕輕放到了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此刻,他臉上的溫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憤怒,眼里閃爍著駭人的兇光。
沒錯,她與陸冽的通話,他截獲了。
當傅北宸走出房間時,林奇大驚失色。
“傅總,您的眼睛好了?”林奇簡直不敢相信,這簡直是醫(yī)學奇跡!
“太太的試劑,真是有奇效啊!”
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傅北宸的聲音冷硬如冰:“看好太太。”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直接坐上了早已備好的直升機。
這一次,他必須親自去了結(jié)陸冽,在他死之前,也必須先除掉這個禍害!
大約二十來分鐘后,顧星念悠悠轉(zhuǎn)醒。
頭還有些昏沉,她晃了晃腦袋。
傅北宸并不在屋里,他為什么要把自己敲暈?
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間猜到了一些可能,也顧不上身體的不適,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馬都里的夜,染滿血腥味。
北部邊境,山峰之上。
兩個男人,身影糾纏,打得天昏地暗。
雙方都掛了彩,呼吸粗重,顯然是勢均力敵的局面。
七八個保鏢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沒錯,這一次,是傅北宸與陸冽真正的生死對決。
傅北宸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開口,
“陸冽!你竟然真是艾爾文的同黨,我應該叫你艾力斯才對,你潛伏在她身邊這么久,就是為了盜取藥劑吧?”
陸冽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眼神輕蔑,“你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你也沒機會告訴她了。今天,你必死無疑。”
話音未落,兩個男人再次如同猛獸般撞在一起,拳腳相交,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傅北宸一套組合拳快如閃電,逼得陸冽節(jié)節(jié)敗退。
終于,他奮力一擊,將陸冽狠狠壓倒在地!
一只膝蓋死死頂住陸冽的腹部,讓他動彈不得。
傅北宸喘著粗氣,從懷中摸出那把光亮的匕首,寒氣逼人,對準了陸冽的心臟位置。
陸冽瞳孔驟然收縮,就在匕首即將刺入的瞬間,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傅北宸!若我死了,你也死了!到時候,還有誰能護著她?”
這句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傅北宸的心上。
他的動作,停滯了。
“她為了傅氏,公布了六個無價的癌方!她動了多少人的蛋糕,你心里沒數(shù)嗎?她的敵人有多少,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對她虎視眈眈?!?/p>
“克里斯家族只是其中之一!還有A國,S國的那些勢力,早就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到那個時候……誰來護她?”
陸冽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傅北宸的耳朵。
傅北宸沉默了幾秒。
山風呼嘯,吹動他額前凌亂的碎發(fā)。
他眼底情緒翻涌,最終化為一片決然。
他再次開口,聲音冰冷得沒有溫度,“若今天,你不死,便是你的造化。以后,便由你來護她?!?/p>
說完,他手中鋒利的匕首再度舉起,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向陸冽扎了過去!
噗嗤——
鮮血瞬間噴涌,染紅了傅北宸的眼臉。
突然,傅北宸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暈眩,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
再睜眼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陷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槽!
他心底狠狠地怒罵。
就在這時,一股兇狠至極的力量猛地踹向他的胸膛!
“呃!”傅北宸悶哼,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
緊接著,他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他的胸膛上,讓他幾乎窒息,完全動彈不得。
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到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觸感粘稠。
是血。
耳邊,響起了陸冽那帶著幾分猙獰和得意的笑聲。
“傅北宸,你還是心軟了。你竟然沒有刺我的心臟?!标戀穆曇舫錆M了嘲諷。
“你應該知道,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今天,就讓我好好送你一程!”
說完,他緩緩舉起了那把染血的匕首。
匕首在清冷的月色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對準的,卻是傅北宸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