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鐘鳴鼓聲震響,自琉璃瓦紅墻的皇宮上空傳出,震出層層波紋,蕩開了云霧。
帝王圣駕回京,文武百官已經(jīng)在神武門恭候了。
溫云眠坐著玉輦跟在后面。
金紗玉車,奢侈無比。
妃嬪們跟隨著太后已經(jīng)在太和殿外恭候。
容妃今日特地?fù)Q了身衣服,錦繡華裳。
雖然依舊符合她端莊素雅的樣子,但是卻削減了身上的陳氣,帶著一絲溫柔。
溫樂嫣咬唇,心頭怦怦亂跳。
旁邊的是她表妹,孟春華姐姐的女兒。
如今雖然孟春華已經(jīng)病死了,可是孟家還在。
她們攀附著溫樂嫣,也把她表妹拖關(guān)系送進宮,做貼身宮女伺候她。
孟淺淺隨母姓,因為她母親被夫家趕出來了。
“姐,一會就該見姐夫了是不是?”孟淺淺激動的不得了,她聽說帝王俊美矜貴,是世間極少的好顏色。
英明神武,高大俊美。
想想她已經(jīng)怦然心動了。
溫樂嫣被擠到了后面,她一個小小答應(yīng),也站不到前面,這會正心煩呢,孟淺淺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不過姐夫二字,很讓她心動。
她在冷宮的時候,不止一次窺探溫云眠的生活。
她聽說,溫云眠的表妹顧墨微就曾經(jīng)這樣稱呼過皇上。
當(dāng)時她恨的要死,卻也嫉妒的很。
如今反倒是害羞了。
“姐,姐夫真的很疼你嗎?”孟淺淺不了解宮里的事。
她好奇的看著前面那些各個人比花嬌,高貴典雅的娘娘們。
溫樂嫣彎唇,“那是自然,我和皇上很恩愛的。你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我那是和皇上之間有誤會,以后我就會得寵的?!?/p>
“比你嫡姐當(dāng)初還要得寵嗎?”
溫樂嫣臉色冷下來,“那是自然,皇上賞賜我很多東西,還整日里讓我去勤政殿伴駕?!?/p>
總之,溫樂嫣把自己打聽到的,皇上是如何對溫云眠的,都說成了自己。
孟淺淺聽的羨慕不已。
“你那個嫡姐真是不得寵,被樂嫣姐踩在腳底下了?!?/p>
正說著,就聽到神武門傳來陣陣隆重而恭敬的跪地行禮聲。
滿朝文武迎風(fēng)而跪。
終于,帝王的圣駕進了宮門,漢白玉石階在太陽底下泛著淡白而極致尊貴的光澤。
石獅子威嚴(yán)而莊重的矗立,面向大殿外廣闊的宮苑。
就在所有妃嬪們翹首以盼的時候,就看到跟在圣駕后的,竟然還有玉輦。
但是隨著俊美帝王走下來,所有妃子的目光都頃刻被吸引,她們慌忙的跪下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嬪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溫樂嫣想到當(dāng)初唯一一次去朝陽宮侍寢,面對帝王,她害羞又緊張的神色,如今再次看到皇上,她的心狠狠沉溺。
她此生能追隨在帝王身側(cè),成為帝王的女人,真是無憾。
太后笑著走到君沉御跟前,“你這一路舟車勞頓,哀家看著皇帝你都瘦了?!?/p>
君沉御冷淡一笑,“母后身子可還好?”
“好多了,在宮里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已經(jīng)好了。”
太后把容妃拉到了身前,容妃知道,自己如今是所有女人艷羨的對象。
被這個尊貴的男人高高捧起,她的心也亂了。
容妃正要行禮,就見玄色龍袍從身前拂過,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經(jīng)走到了玉輦跟前。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玉輦外,他聲音溫和,“朕扶你下來?!?/p>
溫云眠已經(jīng)隔著紗簾看到了外面那些熟悉的面孔。
她彎了彎唇。
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抬手,輕盈的將手落在君沉御掌心,而后才拂開面前的紗簾下車。
當(dāng)這一張驚艷絕倫的臉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時,所有人的神色都肉眼可見的僵硬起來。
溫樂嫣的臉色瞬間向四面八方裂開!!
她哆嗦的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溫云眠沒有死?
怎么可能!
她不是病死了嗎,她不是已經(jīng)葬入皇陵了嗎!
容妃的瞳孔也驟然變得深,她死死扣住手心。
溫云眠出現(xiàn)的那一刻,君沉御的眼神就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溫樂嫣不甘心,今日她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她該是那個出風(fēng)頭的人。
所以她當(dāng)即變了副嘴臉,驚愕的走上前,“姐姐?你、你沒死?”
就在她要靠著熟絡(luò)溫云眠而引起帝王關(guān)注時,人還沒靠近,就被御前侍衛(wèi)攔住。
溫云眠,如帝王珍寶。
她身姿動人,玉面桃花,像是世間最美的玉,走在最尊貴的帝王身側(cè)。
溫樂嫣燃起的信心在遇到溫云眠的那一刻,崩塌。
君沉御執(zhí)著溫云眠的手,他是帝王,什么都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讓溫云眠對誰行禮。
所以他只溫柔的對溫云眠說,“先去朝陽宮休息?!?/p>
后日,就是冊封大典。
明日則會宣讀圣旨。
祿公公和一眾宮女十分有眼力見,恭敬的到溫云眠身側(cè),“娘娘這邊請?!?/p>
溫云眠彎唇,跟著他們離開,“臣妾告退?!?/p>
太后震驚又痛恨,她的兒子還是把這個女人帶回來了……
明明走的是她的老路,可為什么溫云眠卻在她兒子這個皇帝身邊逆風(fēng)翻盤了。
而她,一直都不曾被先帝愛過。
君沉御也沒在此處多停留,對妃子們說,“都不必在此待著了,朕還有政務(wù)要處理?!?/p>
溫樂嫣趕緊上前,恭敬又可憐的說,“皇上,嬪妾可不可以去看看姐姐?”
君沉御停下腳步。
溫樂嫣心潮澎湃,她容顏也有所提升,皇上會心動的,對嗎。
“你是何人?”君沉御蹙眉,鳳眸里帶著疑惑。
孟淺淺驚了……
樂嫣姐不是說,她和皇上之間是恨海情天,彼此相愛又折磨的嗎……
怎么折磨到頭,皇上不記得樂嫣姐了?
溫樂嫣神色難堪極了,但是已經(jīng)有大臣前來,要回稟朝中事了。
隨著帝王離開,太后也沒心思在這里待了,她帶著張嬤嬤,坐著轎輦回去。
“太后,您別生氣,圣旨還未宣讀,想必皇貴妃的位置還是容妃娘娘的。”
太后心有余悸,“皇上這是故意把這個女人帶回來的嗎?”
“她生了帝王星,若是皇貴妃的位置是溫云眠的,哀家還如何有勝算。”
“不行,哀家就用自己的命,來逼皇帝一把,看他是選擇哀家這個母后,還是溫云眠?!?/p>
太后陰森瞇眼。
正好,若是皇帝不答應(yīng)廢了溫云眠,那就讓皇帝的不孝傳遍天下。
百善孝為先,天朝皇室更要如此。
想到這里,太后挑眉,“去,隨便找個繡娘繡的香囊給皇帝送去,就說是哀家親手繡的。”
她記得,皇帝第一次拿到香囊時的神情,他是珍視的。
珍視母親送的東西。
所以他佩戴在身上一年又一年。
就連方才他回宮時,身上還戴著那個香囊。
但他不知道,他珍惜的東西,都是太后騙他,隨意打發(fā)他的。
但是太后心里清楚,她這個兒子缺愛的很,所以稍微給他點愛,他就會摘下冰冷堅硬的外殼。
張嬤嬤覺得有些不忍,尤其是看到皇上在太后離開后,拿著香囊看很久的眼神。
其實從小對皇上好的人,真的沒幾個……
“太后,您繡工那么好,每次都親手給小公子繡香囊,繡衣服的紋飾,不如這次您也親手替皇上繡一個吧?”
太后冷淡,“他哪有資格和哀家的蘅兒相提并論,讓繡娘給他繡就足夠了?!?/p>
張嬤嬤嘆氣,天潢貴胄太子殿下,也是帝王,本該是小公子都沒資格比的,但是在太后眼里,皇上卻誰都不如。
可先帝傷了太后心的時候,皇上還在太后腹中呢。
稚子何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