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注意,仲希然低下頭進了仲氏大樓。
大樓顯得有些舊,已經(jīng)是前幾年的裝修風(fēng)格——顯然仲氏連基本的維護體面裝修的資金都不夠。
仲希然在秘書的帶領(lǐng)下一路來到總裁辦公室。
仲廣才正坐在電腦前,微微閉著眼,稍稍休息一會兒?!詮纳洗涡呐K搭橋手術(shù)后,他精力就不如從前,不時要休息一會兒。
聽到動靜,仲廣才睜開眼笑笑:“希希來了。”
說話語氣里帶了他自己都明顯意識到的刻意討好。
仲希然心里微微一酸,走過去。
他手邊水杯里的水早涼了,她拿起來給他換了杯熱的。
“謝謝希希?!敝購V才接過來,“你突然過來,是有事跟爸爸說嗎?”
仲希然點頭,看著他說:“爸,其實你的身體需要休養(yǎng),你有沒有想過,把祁氏交出去?”
“交給誰?”仲廣才嘆了口氣,“你大伯目光太窄又貪錢,交給外人企業(yè)必定裁員縮水,兩萬多員工,我得對他們負責(zé)啊?!?/p>
仲希然想了想,說:“爸,其實你可以交給祁斯年打理?!?/p>
“這不可能?!敝購V才斷然拒絕,“希希,我知道你如今跟斯年蜜里調(diào)油似的,但你們畢竟還沒有孩子。你要是生了孩子,我還可以考慮,畢竟仲氏將來落到我外孫手里也不虧,但現(xiàn)在絕對不行,錢和資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p>
他語氣堅定。
仲希然于是換了個話題:“我看了仲氏的財報,其實我不懂,祁斯年投資這么多,為什么每年利潤會這么少?!?/p>
仲廣才有些尷尬:“當(dāng)年公司過分擴張,手里囤了許多地皮,但如今地價一直在跌,如今每年的利潤都拿來填窟窿了?!?/p>
仲希然直直看著他:“所以您打算就這么一直吸祁斯年的血嗎?”
仲廣才臉色一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怎么就是吸血了,他也拿了我不少股份,過幾年我一旦翻身,賺的錢不也是他的?”
仲希然平聲:“地產(chǎn)行業(yè)下行,肉眼可見未來幾年內(nèi)都不會有翻身的機會?!?/p>
“只要能維持住目前的利潤早晚也是賺錢的?!?/p>
不知道是因為被戳穿還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希冀被打破,仲廣才語氣激動,“希希,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以為你跟祁斯年現(xiàn)在感情好就什么都能交到他手里?當(dāng)初我跟你媽感情難道不好,她還不是——”
仲希然咬唇:“祁斯年跟我媽不一樣?!?/p>
仲廣才微閉了眼睛:“你回去看一看你自己的婚前協(xié)議冷靜冷靜再來跟我說話,看看你自己當(dāng)年簽了什么條件,看看你離婚能不能分到祁斯年一分錢?!?/p>
“但當(dāng)年祁斯年還沒有……”
“好了?!敝購V才抬手,不愿意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仲希然又說:“那我查一查仲氏去年的賬目總可以?”
仲廣才看她:“你想做什么?”
仲希然慢慢說:“我剛才在樓下聽到仲一銘跟人吹噓他買了一輛三千萬的跑車,爸,你說他哪兒來那么多錢呢?”
仲廣才蹙眉片刻,道:“你大伯手腳雖然不干凈,但無非賺錢小錢。他吹牛罷了,不至于?!?/p>
仲希然:“查一查總沒壞處?!?/p>
仲廣才往后一靠,似有些累:“你想查就查吧,我周圍也沒什么得力的人,要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家里的生意我還是希望能交給你。我讓財務(wù)把文件發(fā)給你?!?/p>
他心里也存了一點希望——他其實想請教祁斯年該怎么做,但一直張不開嘴,也許祁斯年會指點仲希然幾句,看出他看不出來的問題。
仲希然回到家后直奔電腦旁研究仲氏去年的財報。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有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她就先標(biāo)記出來,等下班后再問姜正。
她有點不好意思,還給姜正發(fā)了一個一萬的大紅包。
祁斯年晚上9點多到家時,看到的就是她坐在茶幾前,腿斜著伸出來,手按了按脖子,一面還很認真地問:“這個廣告花這么多錢好像沒什么轉(zhuǎn)化率?!?/p>
姜正:“C端廣告很多轉(zhuǎn)化率都不高,祁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按照曝光報價了,都按照轉(zhuǎn)化來。但這里的重點反而不是價格,而是這個公司接了這么多廣告項目都沒有轉(zhuǎn)化,可能是公司的問題……”
仲希然噢一聲,把盛華廣告公司拎出來備注好,忽然覺得脖子一熱。
祁斯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她竟然沒發(fā)覺。
他問:“這么坐著不累嗎?去我書房?”
姜正正倒豆子似的說話,突然聽見老板的聲音,立刻閉嘴。
仲希然看了一天財報,人確實累,就點了點頭跟著祁斯年去了書房。
坐在祁斯年的人體工學(xué)椅上,人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祁斯年拉開書桌旁邊的抽屜,拿出那本厚厚的黑色日記本。
他倚在書架上,單手掌著攤開的本子,另一只手提筆寫字,姿態(tài)優(yōu)雅而好看。
仲希然看了他好幾秒,意識到自己在出神,才回到跟姜正的電話里。
這么多東西一天當(dāng)然聊不完。
祁斯年寫完日記后一直坐在旁邊沙發(fā)上看雜志陪她,眼看已經(jīng)快10點半,仲希然說:“謝謝姜助理,我明天再拜托你?!?/p>
姜正連忙說:“不敢,為太太服務(wù)是我的榮幸。”
掛斷電話后,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不洗澡嗎?”
祁斯年看她:“這不是等你一起?”
“……”仲希然咬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她。
她走過來,先看了眼他手邊厚厚的日記本,隨口問:“這么厚,寫了多少年啊?”
祁斯年:“十一年吧?!?/p>
仲希然一臉驚訝:“十一年才寫了這么點兒嗎?”
祁斯年:“……”
仲希然看他無語的表情,想笑:“我逗逗你?!?/p>
祁斯年:“哈哈哈,我笑了?!?/p>
這下輪到仲希然無語。
祁斯年起身,把那本日記本輕輕擱在桌上,勾住她的腰:“去洗澡,洗完澡穿旗袍給我看?!?/p>
仲希然被他帶著出了書房的門,忽然想起來,“其實我還有件事……”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你還真是忙啊。”
仲希然把頭枕在他肩上,聲音有點嗲:“老公。”
祁斯年嘆一口氣,很是無奈:“什么事?”
仲希然:“我能看一下我們的婚前協(xié)議嗎?我那份……好像找不到了。”
她完全不記得放哪里了。
她記得她當(dāng)時簽完人就走了,完全沒在意這事兒——反正她沒打算拿祁斯年的錢。
祁斯年不冷不熱道:“你當(dāng)然找不到,你那份也在我這兒?!?/p>
仲希然:“噢?!?/p>
她抬頭蹭一下祁斯年的下巴尖:“老公我愛你?!?/p>
祁斯年:“……”
他轉(zhuǎn)身,從桌上的第二格抽屜里拿出厚厚一疊文件,把其中一份遞給她。
仲希然剛伸手接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抱起來。
他聲音里有種清冷的性感:“洗完澡再看?!?/p>
仲希然半開玩笑地問:“你是怕我看完婚前協(xié)議后生氣不肯跟你過夫妻生活了嗎?”
“不是?!逼钏鼓昶铰曊f,“只是我忍你很久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