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方許的小家就安在輪獄司里,晴樓后邊的一個單獨小院。
從老屋里搬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在新家里擺放好。
別人看來,新房舊器或有些不倫不類,可這里什么樣子,本就不是給別人看的。
輪獄司內(nèi)也開始有人討論方許是何許人也,為何能有這般特殊待遇。
連金巡也是住在晴樓內(nèi),有個單獨房間而已。
一個下品銀巡獨享這樣的院子,哪有人會不好奇。
方許見了不少異樣眼光,但他不在乎。
沒有人來直接問他為什么有資格住在這,私下里對他的打探卻根本停不下來。
巨少商都不知被人堵住多少次打聽方許什么來路,問急了他就說司座不讓說,你問司座去啊。
小院不錯,一應(yīng)俱全。
蘭凌器和重吾兩個人忙前忙后幫著布置,卻不讓沐紅腰和小琳瑯插手。
蘭凌器說體力活就該是我們男人干,你們女人在旁邊坐著就行。
沐紅腰說你們男人怎么想關(guān)我屁事。
她和小琳瑯幫著打掃擦拭,小院嶄新發(fā)光。
連舊器都顯得熠熠生輝。
這兩天輪獄司沒有什么新的差事下來,方許白天加練,夜里觀星。
休息的時候就按照爹娘當初的法子抽了些絲,然后按照大嫂許玉寧教的法子做成褲子。
可他笨拙,兩條褲腿怎么縫補到一起也不好看。
沐紅腰和小琳瑯都瘦,褲子不能做的太肥。
比劃了兩天,最終褲子也沒能做成,只做好了兩條褲腿。
但他很體貼的把襪子褲子做成一體,這樣腳踝部分便不會裸露。
材料有限,只做出四條褲腿來,兩條雪白,兩條純黑。
原本想給沐紅腰和小琳瑯一個驚喜禮物,但褲腰不會做他只好提前拿出來,準備向兩人請教。
小琳瑯接過那兩條雪白雪白的絲褲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東西?”
方許撓了撓頭發(fā):“褲子,你不是說輪獄司發(fā)的都不合適嗎?這材料彈性極好,不會妨礙你行動。”
小琳瑯:“褲子?褲腿不是連在一起的?”
方許又撓了撓頭發(fā):“我不會,你先試試肥瘦,如果合適再想辦法做褲腰。”
小琳瑯嗯了一聲:“我試試?!?/p>
巨少商他們一個勁兒嘲笑,說方許做的這根本不是褲子,就是加長的襪子。
他們越說丑,小琳瑯就越要試試。
她拿著那白色絲褲回屋穿好,出門的時候轉(zhuǎn)圈展示:“好看嗎?”
雙馬尾,短裙,白絲。
巨少商他們?nèi)齻€看的愣住了。
他們從未見過這種穿搭,剛才還都在說看看穿出來有都丑。
連方許都覺得一定丑,他現(xiàn)在也覺得不好看。
哪有女孩子的襪子都過了膝蓋的,確切的說都快到腿根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p>
蘭凌器看向巨少商:“忽然想和司座建議一下,咱們輪獄司的女孩子都這么穿。”
巨少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你想法不錯?!?/p>
方許則不好意思:“好像做瘦了,會不會勒?”
小琳瑯搖頭:“沒有啊,很好,又軟又彈還輕?!?/p>
方許:“那你先脫下來,我回去想想褲腰怎么做?!?/p>
小琳瑯:“好啊?!?/p>
巨少商他們?nèi)齻€同時伸出手:“不必!”
小琳瑯:“不必?”
就在這時候沐紅腰過來,看了看方許手里那一對黑色的褲襪:“這是給我做的?”
方許:“你穿長裙,應(yīng)該用不.......”
蘭凌器一把捂住他嘴巴,巨少商:“對對對,小方許給你做的?!?/p>
沐紅腰嗯了一聲:“我去試試?!?/p>
轉(zhuǎn)身進屋去了。
方許:“可紅腰姐穿長裙,用不到這個?!?/p>
巨少商:“你個白癡,兩個女孩子,你給琳瑯不給他,你是不是找死?!”
哪知道,因為方許一句你穿長裙應(yīng)該用不到,沐紅腰向小琳瑯借了一條短裙穿。
琳瑯穿著合適的裙子,沐紅腰穿著更短了些。
琳瑯穿著到腿根處的絲襪,沐紅腰穿著過膝蓋多一些。
琳瑯是白色的,沐紅腰是短裙黑絲。
方許:“呀,做短了,你快換了我給你重新做。”
蘭凌器一把又捂住了他嘴。
巨少商:“我勸你少管閑事?!?/p>
重吾:“嗯!”
沐紅腰低頭看著這奇怪的長襪,轉(zhuǎn)了一圈:“確實短了些?!?/p>
蘭凌器:“我勸你自己也少管閑事?!?/p>
方許:“那我給你做新的,只是材料不足得等幾天。”
沐紅腰:“好,那先穿著。”
然后拉了琳瑯一下:“我跟你去試試,看看登高攀爬跳躍會不會不方便。”
小琳瑯應(yīng)了一聲:“好呀?!?/p>
兩個人拉著手往外走,方許喊:“不用急,做好褲腰再試吧?!?/p>
三只手捂住他的嘴,三個聲音響起:“不要多管閑事!”
沐紅腰拉著琳瑯出門,走在輪獄司內(nèi),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鼻子癢癢的,摸一摸就有血。
她們兩個去了輪獄司演武場那邊做實驗。
那天,整個演武場安靜的好像根本沒有好幾百人。
晴樓最高處,郁壘注意到了演武場那邊所有人停下來,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似的,于是好奇的往下觀望。
看了片刻后他眉頭微皺,扭頭走了。
又片刻后,手里拿著個望遠鏡回來了。
......
大概,也是察覺到了容易使人鼻子流血。
沐紅腰換回了她的長裙,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扼腕嘆息。
也是從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私底下找沐紅腰和小琳瑯打聽她們穿的那奇怪的襪子是在哪兒買來的。
可兩人守口如瓶,不是因為怕別人搶了風頭,輪獄司里,也沒幾個能搶走她們倆的風頭。
而是因為她們倆沒有經(jīng)過方許同意,不會告訴任何人。
但她們倆對于方許想把絲襪要回去縫成正常褲子的要求,一致拒絕。
巧不巧的是,這天,有一位宮里的貴人也來了輪獄司。
巧不巧的是,她也看到了沐紅腰和琳瑯的裝束。
這位貴人看到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襪子.......要是在陛下面前穿一穿,誰能搶走她風頭?
于是,關(guān)于如何獲取這樣絲襪的打探,升級到了大內(nèi)。
那位貴人臨走之前特別交代,一定要問問那兩個女孩子襪子在哪兒得來的。
方許并沒有意識到會發(fā)生什么。
沐紅腰和小琳瑯回來之后就帶著他加練,兩個人的功法對于訓(xùn)練方許的敏銳性來說簡直不要太針對。
整個下午方許都在狼狽不堪之中度過,從被打倒再到被打倒。
沐紅腰不愧是巨野小組里最全面的主攻手,不用瞳力的情況下方許根本接不住她的攻勢。
回到住處,方許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自主的感慨。
紅腰姐真是個好人。
她不打臉。
方許全身上下都青一塊紫一塊的,沒有一處不疼。
接下來的兩天,方許每天都問問關(guān)于靈胎丹案子的進展。
此前崔昭正每年都會把準備好的靈胎丹走驛站送到大殊,會有人把東西領(lǐng)走。
高境奇也是。
兩個人的經(jīng)歷也格外相似。
都是有人主動找到他們,交代他們靈胎丹的煉制辦法,然后以高價收走。
當時兩人都是地方上的捕頭,不同之處在于高境奇后來升官。
唯一指向就是每次送貨的目的地,殊都之內(nèi)的驛所。
高臨小隊已經(jīng)在暗中監(jiān)視了,只是目前沒有什么特別發(fā)現(xiàn)。
這個案子被高臨小隊截胡讓方許一直不爽,一想到高臨小隊的顧念他就更不爽。
他讓巨少商去把案子搶回來,巨少商也確實去了幾次,但都被司座擋住了。
每次巨少商問為什么,司座的回答都是一句:自己悟。
巨少商悟不出,被高臨小隊搶過案子的人都悟不出,只悟出司座偏心,所以大家都不爽。
不爽又無處發(fā)泄,積怨就越來越深。
方許才不會憋著,巨少商搶不來他就直接去找司座。
到了晴樓,沒有預(yù)約他見不到司座。
一樓那位負責接待的,端莊的小姐姐態(tài)度溫和而堅決。
她說沒辦法噢,司座太忙了,連宮里的貴人沒有預(yù)約都見不到他。
這位姐姐叫李晚晴,今年二十三四歲年紀,屬于那種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的身材。
有淡雅氣質(zhì),言談溫柔隨和,偏偏還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媚。
“姐姐,我找司座真的有要緊事?!?/p>
李晚晴微笑:“我知道的,也相信你,但司座真的很忙?!?/p>
連續(xù)試了幾次也沒說動她,方許準備放棄了。
李晚晴見方許要走,于是眼睛微微瞇起來:“你看,每個人都會遇到難題,你想見司座可司座太忙,而我想知道你們巨野小隊那兩位漂亮妹妹的絲襪是從哪兒買到的卻打聽不到。”
她微微搖頭:“都是沒辦法的事?!?/p>
方許:“那.......要是有辦法呢?”
半刻之后,十八樓。
方許走上桃臺:“司座,巨野小隊方許求見!”
郁壘放下手里星圖:“該整頓一下了,輪獄司的人竟如此容易被收買,應(yīng)該罰一下?!?/p>
方許:“其實不是.......她說沒辦法,我提供了兩個辦法由她選擇,一是我送她一雙絲襪,二是我在一樓大堂里扯著嗓子喊爹啊你讓我上去吧,反正輪獄司的人都好奇,為什么你對我那么好,給我獨院住,她選了第一個?!?/p>
郁壘:“應(yīng)該獎一下。”
方許:“我就想知道,為什么案子要給高臨。”
郁壘:“巨少商到現(xiàn)在都沒有悟出來?!?/p>
方許:“他豬腦子?!?/p>
郁壘:“你如果是人腦子,你就不會上來問?!?/p>
方許:“......”
郁壘起身活動了一下后懶散的說道:“我懶得處理麻煩事,尤其是能讓別人擋住的麻煩?!?/p>
他走到桃臺邊緣:“巨少商就沒告訴過你,高臨的父親在大殊內(nèi)地位可進前十?”
巨少商告訴過他,方許本來沒在意。
現(xiàn)在忽然一下子誤了。
郁壘道:“你們辦案得罪人,我護著,他辦案得罪人,他爹護著,我不怕得罪人,但我懶?!?/p>
方許:“好用還免費.......我理解了?!?/p>
郁壘:“這個理由合適嗎?”
方許:“不可辯駁?!?/p>
郁壘:“那其實是因為你們能力不夠的話我就不說了?!?/p>
他指了指桌子上:“適合你的功法,拿回去練,我挑了許久才挑出來的,最近三個月你只管修行?!?/p>
方許:“司座大恩大德!”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司座知道我今天要來?也知道我能上來?”
郁壘擺了擺手:“少煩我,走?!?/p>
方許走了幾步,身后郁壘又說了一句:“宮里貴人問絲襪來處,你今日對晚晴說了,明日就會傳到宮里,你自己想好了怎么應(yīng)對?!?/p>
方許:“宮里要.......那就給唄?!?/p>
郁壘微微搖頭,恨其不爭。
“給?”
他回頭看了方許一眼:“你的字典里沒有賣嗎?”
方許:“賣?我.......確實沒想過,倒也行?!?/p>
他眼睛亮了:“賣多少?”
郁壘:“成本多少?”
方許:“得三個大錢,若算人工,得四個大錢!”
四個大錢,零點二兩銀子。
郁壘:“你咬咬牙,往高處定價格?!?/p>
方許想了半天,伸出三根手指:“三兩.......”
郁壘:“三百兩?可以?!?/p>
方許:“?????”
郁壘:“記住,每個月最多只能做五條,多一條都做不出,別管誰問都這么說,哪怕是陛下?!?/p>
方許:“?????”
郁壘再次擺手:“回去吧,以后你會感謝我的?!?/p>
方許:“不是,陛下也要穿?”
郁壘一個搖晃:“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