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們送入圣水池,送往地獄,讓他們承受惡魔撒旦的折磨,便可知曉教皇大人的偉大?!?/p>
紅衣大主教再次抬手,舉起那象征權(quán)力的權(quán)杖。
很快,便有教會人員將那些英俊貴族重新控制住。
“撲通、撲通”幾聲。
他們一個個被扔進了圣水池中。
“水便是火,火便是水。圣水池,也可以是天火池?!?/p>
落入池中的那一刻。
“天火”憑空自燃,瞬間點燃了他們的衣物,灼傷了他們的身體。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聽了心中一緊。
但四周的信徒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個卻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同一時刻,紅衣大主教的聲音繼續(xù)響起:“欺神之人,必將被眾生所棄。玷污偉大教皇之人,必將承受這世間一切苦楚?!?/p>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紅衣大主教高聲呼喊,周圍的信徒一一學(xué)著他的動作,閉上雙目,雙手合十開始祈禱,口中不斷念著:“哈利路亞,哈利路亞?!?/p>
……
信仰的力量是無窮的。
圣水變圣火神跡一出,本就虔誠的印加神教一眾信徒目光更加狂熱,齊齊跪拜在這“圣水”面前,看著那被大火焚燒致死的異端之人,在內(nèi)心暗自祈禱。
祈禱偉大的教皇大人、祈禱印加圣經(jīng)之上的神明,原諒他們此前的過錯之舉,祈禱他們的未來能得到平安。
彼特在妻子身旁,輕輕做著印加神教的入門動作,心頭的“誠意”在這一刻,比他妻子還要深厚。
遺憾的是,恐懼帶來的信仰,卻是比一開始為求精神慰藉而產(chǎn)生的信仰,還要來得堅定得多,也可以說是物極必反。
“偉大的神明,您的信徒彼特此前做了許多錯事,求神明寬恕?!?/p>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p>
彼特不斷念叨著。
而很快,在印加神教之內(nèi)上演了“神跡”。
隨著親眼目睹的一眾信徒回歸,人傳人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沒多久,在整個印加神國的國土之上,神教的宗教神權(quán)統(tǒng)治力,再一次逐漸加深。
國王的行宮大殿內(nèi),代王朱桂嘴角微揚,冷聲道:“事情都處理好了?那幾個貴族背后的人,全抓住施以極刑了?”
“是,偉大的國王大人?!?/p>
“在印加古國之內(nèi),無人會違背國王大人您的命令。”
來自大明的親衛(wèi),本就是組建這國王行宮王庭侍衛(wèi)的最佳人選。
“很好?!?/p>
朱桂抿著嘴唇,笑著應(yīng)下。
當(dāng)此事從印加古國,通過類似《大明日報》的國家輿論機構(gòu),傳到大燕還有大秦的國土之上時。
大燕國皇后寢殿內(nèi)。
見劉氏已輕輕入睡,朱棣剛走近,并未打擾;身邊的樊忠跨步上前,也被他用眼神示意停下。
走到寢殿之外的朱棣,聽著屬下的稟報,嗤笑一聲:“無非便是朱桂那小子的把戲罷了。宗教神權(quán)?這世上絕不可能有神,有的人,只不過是裝神弄鬼。”
“是,陛下?!?/p>
樊忠拱手抱拳,點頭領(lǐng)命。
與此同時,在大秦國的國土上,朱樉對此更加嗤之以鼻。
身為在美洲之處三兄弟中最強的那一人,這類子不語怪力亂神之事。
他見得也是最多。
畢竟在美洲之初,原本的土著蠻夷部落信奉的神明五花八門、亂七八糟,一開始可讓朱樉受了不少麻煩,也就是后來用全新的信仰將其逐漸代替,才讓偌大的秦國恢復(fù)安穩(wěn)。
不過,顯然在秦國之中。
絕不可能像印加古國那樣,讓宗教神權(quán)隱隱凌駕于皇權(quán)之上,這并非秦王朱樉、還有燕王朱棣他們能允許的。
“如此趣事,或也可讓先生見一見、瞧一瞧,看朱桂又鬧了什么花樣?!?/p>
他相信。
陸羽同他學(xué)生的判斷,應(yīng)該是同一回事。
當(dāng)此事傳到倭國之處時,也伴隨著秦國的日報,傳到了大明本土之內(nèi)。
“號外號外,海外奇事。圣水燒死一眾異端之人,逆天者終將受天譴?!?/p>
“海外大明領(lǐng)土,印加神教宗教神權(quán)巍峨而立,無端挑釁教皇代王殿下之人,終將會受到永世沉淪的詛咒?!?/p>
號外號外聲不斷,《大明日報》上難得出現(xiàn)這種荒誕不經(jīng)的奇事,而且還是在頭版面上。
但當(dāng)提及到代王朱桂是皇室中人,見到今日份《大明日報》的各處文人,也算是予以理解。
朱家對大明的功績、對百姓、對他們這些文人的幫助,遠超常人。
大多數(shù)文人百姓見了,心里并沒有太多抗拒。
一眾文人輕笑,交頭接耳,確實只把這海外奇事當(dāng)作志怪話本看待:“治理那些海外蠻夷之人,代王殿下此番手段倒是不錯?!?/p>
“那圣水應(yīng)當(dāng)是加了易燃之物,所以才能點燃,該叫圣火才對?!?/p>
“此事可不能讓外人知曉,涉及海外諸國統(tǒng)治,不可胡說?!?/p>
一眾文人抿著嘴唇,微微點頭。
他們皆出身于各自地方的書院,對史學(xué)、實學(xué)知識有所了解,所以能猜到其中關(guān)節(jié)。
大多數(shù)大明百姓見了此事,雖是將信將疑,但對朱家皇權(quán)統(tǒng)治的認同,卻又深了一分。
百姓愚昧。
若想讓他們開智,比登天還要難;
哪怕放在后世,想要擁有獨立思考意識也極不容易,大量信息密集沖擊之下,想在其中分辨真假、保持清醒理智都不太可能,更何況是在當(dāng)下。
信息雖不密集,可在百姓看來,由《大明日報》刊登而出的內(nèi)容,卻極有可信性。
畢竟《大明日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早已跟官方、跟大明朝廷一般無二,絕無戲言。
許久過后,這消息也逐漸傳回到了洛陽新都,但大多數(shù)國公勛貴只是簡單看了一眼,便將其拋之腦后。
道家、佛門的祥瑞,地方上的奇聞,比這海外的“圣水”也不差;甚至包括墳地之處、上古先賢典籍中記載的“鬼火”,如今在實學(xué)一道上也有了簡樸解釋,所以對這海外的“圣水”,就更加不以為意了。
“朱桂這小子,倒是會折騰?!?/p>
行走在洛陽新都街頭,朱元璋邁著四方步向前,身旁的徐達等人也已老態(tài)龍鐘。
朱標(biāo)外出已有一年半載。
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年歲越發(fā)大了,如今已有六七十的高齡。
徐達開口娓娓道來:“代王殿下在海外之初,倒也算后來居上。
此前他在那異國地牢之內(nèi)身陷險境,如此看來,磨礪人的意志還是極有用處?!?/p>
雖說這宗教神權(quán)凌駕皇權(quán)的路子,在大明從未上演。
大明歷代王朝,當(dāng)佛門、道門之權(quán)威脅到皇權(quán)時,任何一位帝王都會調(diào)遣大批軍隊將其打壓,時而扶持一方、平衡另一方。
但在海外之處,或許可以一試。
畢竟根據(jù)對印加古國的了解,無論是印加神教還是印加古國的一套系統(tǒng)班子,目前可都是由朱桂他一人掌控;再加上旁邊還有大秦、大燕,有秦王朱樉、燕王朱棣這兩位殿下在,哪怕有朝一日出了岔子。
印加古國的統(tǒng)治權(quán),依舊能被朱家的人拿住。
所以在這可控范圍之內(nèi)的一次試驗,倒并非那么不可取。
當(dāng)然,最重中之重的是——
那畢竟是朱桂在海外就藩時,差點喪生才打下來的國土。
哪怕是朱元璋這父皇,遠在萬里之外,也不好多言;更何況是徐達他們這些臣子。
帝王有帝王之道,臣子有為臣之責(zé),不說不該說的話、恪守職責(zé),才是為人處事該有的道理。
更何況大明對海外藩地,也的確鞭長莫及。
“太上皇何不在皇宮之內(nèi)待著?皇宮之內(nèi)花香怡人,可比宮外環(huán)境好得多。”
徐達冷不丁一問。
朱元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悶哼一聲:“那也不如宮外面熱鬧。宮里面處處是規(guī)矩,還有妹子時不時管著咱。
咱不是不愿聽妹子的話,可也得時不時出來溜達溜達。
這人若是不做事、沒了精氣神,那就廢了?!?/p>
“那皇太孫們的課業(yè),太上皇也可以多加管教一二的。”
湯和在旁邊插了一句。
不說此事還好,一說這事,朱元璋顯得越發(fā)無力。
他原本管教兒孫的那一套,在如今的大明朝早就過時了。
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什么‘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還有那老一套的育兒理念……
自從實學(xué)一道興起、經(jīng)濟繁榮之后,不少文人雖不曾為官,卻在各處書院擔(dān)任博士,隨后就展開了對社會理念的研究探討。
久而久之,對子女和父母之間的忠孝理念,也有了各方面的新看法。
再加上前些年苦日子過多了,實學(xué)興起的這十?dāng)?shù)年來,那批苦過來的父母輩,似是要把自己受的苦楚都抹去,想把天下所有好處都堆到孩子身上。
‘父母苦過,孩子絕不能再苦,不能再走老路’。
于是在當(dāng)下的大明,養(yǎng)出來的新一代孩童,那十多歲的,哪怕在洛陽新都,一個個也無法無天。
仗著自家父母的寵愛,鬧起事來不知天高地厚,甚至都影響到了宮闈之內(nèi)。
“雄英還有其他幾位皇孫,都有妹子監(jiān)管著。”
“咱登基時早就跟妹子商量好了,前朝之事咱管,后庭之事歸妹子;除了妹子,還有皇后常氏,有她們婆媳二人在,咱哪里還插得了手?
要是敢拿棗木棍隨便打上幾下,那一個個不爭氣的,哭得比破鑼嗓子還響。到時候妹子還有那兒媳婦,一個個瞪著咱不說話,咱這心里也發(fā)慌?!?/p>
朱元璋撇了撇嘴,那模樣,似是對繼續(xù)待在宮里都快有了心理陰影。
與其說他還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倒不如說朱元璋已成了朱重八,不過不是那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朱重八,而是這頤養(yǎng)天年的老朱重八了。
“陛下有福氣。”
徐達樂呵呵笑著,“開平王的女兒懂事,母儀天下,也是受了娘娘教導(dǎo);如今后宮安穩(wěn),未曾生事,便是陛下的福澤。”
朱元璋懶得接這話茬,繼續(xù)往前走著。
來到洛陽新都東城處,本來樂呵呵的三人組忽然停下腳步。
徐達、湯和一臉不解地朝朱元璋看去,只見朱元璋挑起濃眉、面露不善,徑直朝東城門街角處走去。
順著方向一看,徐達、湯和兩人本不以為意。
朱元璋已是退居二線的太上皇,按理說不會管這些瑣事;可他們兩人在大明軍校之內(nèi)好歹還有些職務(wù)在身,雖手中實權(quán)一日日下放,但對洛陽新都的大概情況,可比朱元璋了解得多。
誰讓朱元璋是太上皇?
誰讓唐朝還有個太上皇李淵的先例?
所以為了大明天盛一朝的長治久安,朱元璋這個太上皇自是不能插手政事,有太上皇的威嚴,卻絕對不能同天子爭權(quán)。
于是,朱元璋從前親率的錦衣衛(wèi),如今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江淮;還有宮里面的近衛(wèi)指揮使,以及洛陽新都的武昌兵馬司、各處衛(wèi)所,在這數(shù)年間多多少少都換了批人。
那些曾由朱元璋親自提拔上來的老部下,沒了他這座靠山,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便急流勇退、安之若素,隨時等候上面派人將他們?nèi)《?/p>
大多數(shù)人倒也認命,畢竟也到了年紀,到了實學(xué)律法規(guī)定的退休年齡了。
大明朝可有世襲之將,絕不可有世襲之權(quán)。
“咱洛陽新都,到了天盛一朝,怎的還有這些乞丐?難不成天災(zāi)之下,竟還有流民?”
朱元璋自成了太上皇之后,破天荒問起了國朝政事。
看著街角下的乞丐,破衣爛衫、蓬頭垢面靠在身后的青瓦墻上,一身狼藉、一臉風(fēng)塵仆仆,這事都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他老朱也不可能不管不顧。
“天德,鼎臣,怎么個說法?”
見徐達、湯和兩人不開口,朱元璋直接發(fā)問。
徐達淡淡一笑:“陛下,雖我大明偶有天災(zāi),但都被各縣地方治理得極好。雖有流民之事,也不過是周圍幾處縣城便可妥善安置。
至于此處的乞丐嘛……”
徐達說到這兒,忽然一聲嗤笑,面容間多了幾分不屑,看著那些乞丐流民的目光,也隱隱透出鄙視來。
旁邊的湯和亦是這般神色,把朱元璋搞得反倒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