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p>
這話從汝陽嘴里說出來,讓徐妙云也是為之一驚,哭笑不得。
只能說為了孩子,這妹妹們一個兩個的還真就全都豁出去了。
這份苦楚,是已然為陸羽生了兩個孩子的徐妙云所萬萬理解不了的,但卻還是能夠感同身受那么一些。
“好姐姐放心,這份大恩大德,我和妹妹還有以后的孩子絕不會忘的。”
含山此時更是放了個大招,一時間兩人就在這邊攀比起來。
“姐姐是我的?!?/p>
含山挺著精致的下巴,一把將徐妙云拽到身前,隨后可憐兮兮地看向徐妙云,“好姐姐,你說是不是最疼我這個妹妹了,對不對?”
“你這是在威脅徐姐姐嗎?”
汝陽此時也顧不得什么姐妹情誼了,為了孩子,姐妹之間的友誼小船說翻就翻,哪怕從小一起長大又如何?
現(xiàn)在這件事情絕不能退讓半分。
“徐姐姐,妹妹就從來不會逼你?!?/p>
“徐姐姐,你說呢?”
汝陽沒有大聲硬懟,但此時這軟刀子可比含山魯莽的行為更有殺傷力。
徐妙云見狀也只能夠默默走過去,可剛走出幾步,就被含山重新拉了回來。
這時汝陽也開始動手,兩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竟把堂堂的當家大娘子徐妙云當成了拔河的繩子,一左一右互相拉扯。
幸好兩人用的力道都不大,哪里是徐妙云這個將門之后的對手。
“夠了。”
徐妙云忍不下去,雙手同一時刻用力,直接把兩個好妹妹全都拉到懷里。
一時間。
她反倒左擁右抱了。
“再吵的話就全都出去?!?/p>
徐妙云當家大娘子的威懾力一爆發(fā),含山、汝陽這兩個妹妹頓時默不作聲。
“去找老爺?!?/p>
徐妙云捏了捏晴明穴,只覺得一陣頭痛。
有了她的發(fā)話,含山、汝陽兩人繼續(xù)較勁,一前一后,以飛一般的速度去尋陸羽。
幸好陸羽如今并不在家中,否則剛剛享受那拔河待遇的,就不是他媳婦徐妙云,而是他這個大老爺了。
此時的陸羽,好巧不巧就在國子監(jiān)內(nèi),還正好在道衍身前。
看著道衍對著面前的佛像點燃香火,裊裊煙霧升起,陸羽也不由得默默點頭。
對方信佛也好,信道也好,只要別出來礙事就行。
下一刻,道衍轉(zhuǎn)身。
狹長的眉毛忽然極為莊重肅穆地朝陸羽看來,把陸羽差點嚇了一大跳。
陸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這是干什么?”
道衍緩緩開口:“原本陸施主的幾個學生,可是有意讓我跟陸施主一爭高下。換了旁人我不感興趣,可若是先生,卻已然應(yīng)了此事。
未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先生身邊的麻煩,卻被陛下以全國選秀之名這般輕易解決了。
只是不知此事是先生為之,還是巧合?”
道衍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陸羽,似在辨別他是否在撒謊。
陸羽一屁股坐到旁邊側(cè)房的軟榻上,駕輕就熟地拿起道衍的茶葉泡起來,又拿起旁邊的糕點往嘴里塞。
面粉的醇香與絲絲甜糯在唇齒間散開,喝了一杯茶后,陸羽才有空回應(yīng)他的問題:“你覺得我會這么閑嗎?
就算想要圣眷,也不可能給自己找麻煩。
全國選秀雖然解決了此事,但又沒解決,不過只是換了種方式而已。”
陸羽畫風一轉(zhuǎn),反而掌握了主動權(quán),問起道衍來,“還是說,那幾個逆徒又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是方孝孺這逆徒挑的頭?”
“此事便由陸施主的幾個學生來回答?!?/p>
道衍輕聲一笑,隨后拿起桌上的竹筷隨手一丟,竹筷直直地往旁邊的簾幕后面飛速而去。
一陣破空聲響起。
黃觀、馬君則、方孝孺三人滿臉窘狀地快步走出。
“先生?!?/p>
“先生好?!?/p>
“先生今日天氣不錯。學生見過先生?!?/p>
三人走到陸羽和道衍跟前,搓了搓手,面露尷尬,趕忙打起招呼。
“有事不來找我,反而來找他,究竟他是你們先生,還是我是你們先生?
如今還好意思叫我?”
陸羽眼神不善地看著面前三人,緩緩問道。
被陸羽這么一問,三人皆哭笑不得。
方孝孺膽子最大,畢竟他干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了,臉色訕訕地笑了一下:“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跟先生說了?”
不等陸羽回話,方孝孺已從懷內(nèi)拿出早已備好的名單,恭恭敬敬地放在陸羽跟前。
在方孝孺帶頭下,剎那間,旁邊的黃觀、馬君則以幾乎是無影手般的速度,同樣將兩份名單放在眼前的茶桌上。
陸羽看得觸目驚心,眼皮直跳:“這么快的手速,這么厲害的麒麟臂,你們幾個都成家有妻兒老小了,怎么練出來的?”
陸羽胡思亂想著,隨后拿起三份名單往下看去。
看完后,陸羽臉色微沉,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們可還真是我的好學生,給先生送什么不好,非要送女人?!?/p>
“真以為你們家先生,就如傳聞中那么喜歡女人?”
陸羽這一個問題拋出,面前三人好似提前溝通好了一般,紛紛變臉。
“先生不喜歡女人?”
“不會吧?先生,難道喜歡男人?”
“怎么可能。先生是男人,所以喜歡的自然就是女人。”
“先生,你喜歡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起繞口令來,差點把陸羽繞進去。
陸羽笑瞇瞇的目光掃來,可絲毫不慣著他們。
他呵呵一笑,看向道衍。
“可有趁手的物件,最好是教訓人的鐵棒?!?/p>
陸羽重重開口。
道衍輕聲一笑:“倒是有的,陸施主?!?/p>
道衍身子未動,只是隨手一拿,就從旁邊床榻拿出一柄寶劍。
劍鞘一開,“嗆啷”一聲,好似早已開過刃,直接遞到陸羽跟前,“鐵棒又如何能比得起這寶劍?今日就交給陸施主大開殺戒了?!?/p>
“還是你狠?!?/p>
陸羽一臉敬佩地說道。
“過獎了,陸施主?!?/p>
道衍彌勒佛般的笑意漾起。
然后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轉(zhuǎn)過身,看向黃觀、馬君則,還有方孝孺三人。
“先生。您不會這么做的。我們可是您最親愛的學生。”
“先生一定不會的,否則這豈不是成了清理門戶,大逆不道了?!?/p>
“先生,我們其實只是開玩笑而已。
反正先生身邊總歸要有其他人,與其是旁人,反倒不如是自家人,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p>
“流你個頭?!?/p>
陸羽難得爆了句粗口,一個飛身跳到桌上,持著道衍遞來的寶劍。
一時間劍光閃爍,劍氣四溢。
他直直瞪著眼前三個逆徒,沖殺而去。
“今日我陸羽就是要清理門戶,殺他個天朗氣清?!?/p>
三人可不傻,絕不可能在原地坐以待斃。
陸羽剛從桌上跳下來的那一刻。
三人也是嗚呼哀哉,忙轉(zhuǎn)過身直朝著屋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道:“殺人了,先生要殺人了?!?/p>
“大家伙快來看看,先生要對我們?nèi)藙邮至?。?/p>
“我們可是他的得意門生,還不趕快過來攔著勸著?!?/p>
身后的陸羽,則是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武將形象,沖鋒至極。
把這國子監(jiān)的學子夫子們撞見了,也都是會心一笑,并沒太多驚訝。
如今的國子監(jiān)早就剔除了原本的教育方式,實學大行其道,同樣也將孔圣學問、君子六藝、春秋之法一一拾起。
所以此時此刻這般行進在國子監(jiān)之內(nèi),反倒是踐行了這教育理念。
夫子們見了,撫著長須面露笑顏,更是拿起手邊的教材:“見到?jīng)]有,這便是先生所言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唯有實踐方才能夠出真知。”
夫子們開口。
學子們頻頻點頭,覺得甚為有理。
而此刻被陸羽追殺的三人一路從國子監(jiān)內(nèi)跑到了國子監(jiān)外,內(nèi)心不由得感慨:“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p>
“一個幫手都沒有,還有沒有同窗情分?”
也就在陸羽師生之間打鬧之時。
選秀之令從洛陽新都傳出,輻射各個地方。
如今有了鐵路,鐵路所鋪設(shè)之地效率賊快,政令傳達的速度很高,而那些沒有鐵路的地方就稍微慢了些。
可無論是何處,政令抵達之地,當?shù)厥兰摇⒌胤胶雷暹B同官府一同響應(yīng),各個地市歡呼滿滿,連忙準備起來。
家中適齡女子選秀的名單也很快聚在一起,不過即便如此,亦是有著許多家中之女心生不愿。
“嫁給陛下又如何?陛下如今已年過半百,且在宮內(nèi)獨寵皇后娘娘一人,我才不樂意。”
“陛下雖好,可我心中的郎君卻并非是如同陛下這般,我心中早已有了情郎,早已有了思慕之人?!?/p>
可漸漸的消息再度傳出。
得知這選秀的并非是當今陛下,而是宮里面專門為當代圣人、實學圣賢陸羽,這位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所準備的一場選秀之事。
剎那間。
原本那些不情愿、心里極為抗拒的世家豪族之女,各個爭先恐后如同飛蛾撲火一般,連忙央求著家中長輩。
“父親,這選秀女兒定要去的?!?/p>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是多難的機會,哪怕是全天下的男兒加在一塊也比不上先生一人的?!?/p>
“傳言先生若娶了誰家之女成了家中之妻,不僅沒有公婆束縛,雖說還有著禮教規(guī)矩,但先生對此卻也只是尋常在意罷了?!?/p>
“女兒若嫁到先生家中去,定是能夠無憂半生,對家中也是有著諸多好處的?!?/p>
同樣的一幕發(fā)生在全國各地政令所傳之處,天下女子皆都動心了。
好似這選秀儀式并非是那帝王天子,反而變得更加熱火朝天,報名之人更是前仆后繼,無窮無盡一般。
只是這樣的跡象。
隨著錦衣衛(wèi)毛驤把消息送到了武英殿內(nèi)朱標的跟前,朱標倒是深以為然:自家父皇雖英明神武一代雄主。
開國天子,可終究是老了。
這世間女子又有何人不想嫁與其同齡之人?
尤其陸羽這般的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雖有貪戀權(quán)勢之嫌,但也有一部分女子想嫁給一人,成就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是此刻!
朱元璋看著這上面的奏報內(nèi)容,心里面卻不由得氣打一處來:“憑什么。他陸羽憑什么比咱強?”
“咱方方面面哪點比他差了?”
朱元璋大吼。
此時這武英殿內(nèi)一眾大學士噤若寒蟬,連忙垂下頭去,可不敢平白妄議此事。
朱標將奏折隨手撿起,重新放在桌前,看了眼父皇,才緩緩說道:“父皇年紀終究是大了又何必同先生比較?
父皇有父皇的長處,先生有先生的長處……”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以己之短攻陸羽那渾小子的長了?”
朱元璋忽然這么一問,還真把朱標給尷尬架在這兒了,雖然這是事實,但還真就不太好聽。
朱標愣了半晌。
朱元璋冷哼一聲:“標兒,看來你還真是這意思。
要不是為了大明,咱至于心力交瘁至此嗎?
要不是為了咱朱家,咱年輕的時候那也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否則你母親又怎么能夠看中咱?”
“當年咱不過就只是個大頭兵,又怎么可能會成為這一方的渠帥?”
朱元璋回憶過往,不停地述說著他當年的風光,訴說著當年有許多的女兒看重于他。
他也有著那五陵年少爭纏頭之勢。
“對對對?!?/p>
朱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只是那態(tài)度可謂是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見朱標如此,朱元璋也懶得搭理他,扭過身子就離了這武英大殿。
朱標見著父皇離去的背影并未跟過去,而是坐在這側(cè)位之上,處理著國家政事,但內(nèi)心卻是不由得暗道:“父皇還真是越發(fā)的孩子氣了?!?/p>
朱標一臉的無可奈何。
而這是朱元璋當然不可能跟馬皇后、自家妹子去說,否則那豈不是自找不痛快。
直接帶著毛驤。
兩人微服私訪離了皇宮,隨便找了東市街頭的茶攤子,和周圍的行人搭話:“你們說說,這選秀一事,咱大明天子難道還差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