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龍虎山信眾頗廣,他們也有這能耐,挑動起民亂。”朱元璋點了點頭。
“那父皇,如今該怎么辦?”朱標連忙問道,雖然他跟隨著朱元璋處理了好幾年的政務(wù),但這民亂之事還是第一次呢!
“有我大明天兵在,平定這場民亂很是容易,但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根源,不能治標不治本,如此,就需要一個不可能與張家同流合污的人前往了?!敝煸八紤]再三說道。
“父皇的意思是……”
既能查清民變根由,又有膽識氣魄能鎮(zhèn)住龍虎山,還得是你我信得過之人……放眼整個朝堂,唯一人。
朱元璋頷首點頭道:“龍虎山張家在江西威望極高,尋常官員怕是鎮(zhèn)壓不住,也唯有這渾不吝的臭小子,能去攪和這淌渾水……”
提起陸羽,朱元璋嘴里沒句好話,但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已表明其欣賞態(tài)度。
“陸先生行事作派不拘一格,確是對付張家的最佳人選……”朱標輕抿雙唇,眉頭稍凝道:“只是……陸先生剛擔任江寧縣令不過數(shù)月,論官階品秩,論資歷威望,都還尚淺,若是派他前往……”
朱元璋連連擺手道:“這倒無妨,此番他主持稅改一事,立有天功,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給他升升,讓他當個欽差前往江西,想來朝中也不會有人反對!”
朱標撇了撇嘴,沒再反駁。
想想也是,江西那淌渾水,常人怕是躲之不及,如今有陸羽前去趟雷,眾朝臣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反對?而且還可以趁機讓他離開京城,估計朝臣們會拍手叫好呢!
“不過陸先生雖能緝案查兇,但他并非武將,怕不好平定民變吧?”說到這里,朱標有些擔憂,江西那邊發(fā)生了民變,定要派兵平復,陸羽終究只當過個江寧縣令,他哪里會帶兵呀!
朱元璋顯然早想到這一點,聞言輕一擺手道:“平安不是回京有一陣兒了嗎,就讓他帶一隊兵馬,隨陸羽去一趟江西吧!”
平安是朱元璋義子,其父平定在昔年攻克元大都時戰(zhàn)死,他便繼承其父之職,屢任密云指揮使、右軍都督僉事等職,其人驍勇善戰(zhàn),富有謀略,算是年輕一代武將中的佼佼者。
見自家父皇早已算無遺策,朱標再無意見,只拱手附聲道:“父皇英明!”
……
江寧縣衙,清丈田畝,攤丁入畝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但陸羽手頭的任務(wù)依舊沒有降低,究其原因還是朱元璋發(fā)布的釋奴令。
這江寧處在京城邊上,這些士紳自然不敢違背朝廷的命令,因而紛紛解散奴仆,可是奴仆解散了,總不能不給他們一份活干,讓他們成為流民吧!
因此,這段日子以來,陸羽就一直忙著安頓這些放歸為百姓的奴仆,不過江寧縣終究是小縣,也安排不了太多的人,因而只能把他們遷移到別處去。
元末的時候,中原許多地方打成了白地,即使經(jīng)過這些年的修養(yǎng),也沒恢復過來,那些地方更是需要人口,歷史上,朱元璋就曾經(jīng)進行過多次移民,不過陸羽終究心善,他就算移民也不可能如同歷史上朱元璋那般粗糙,這段日子,他就一直在忙這個事。
就在這時,只見小鼻涕跑了進來,小家伙腳步倉促,跨過門檻時差點拌了一跤。
陸羽見狀,忙蹙眉罵道:“慢些,急什么?”
小鼻涕不管不顧,邁著小短腿蹬了過來,手舞足蹈道:“老大,又來活兒了!”
“什么活兒?”陸羽一愣。
“宮里又來人了,是那尖嘴長腮的老猴公!”小鼻涕怒起腮幫子,比了個尖嘴猴腮的嘴臉。
陸羽一聽,當即就明白過來,小鼻涕等人說的是云奇,以前云奇常陪朱元璋到小院走訪,小鼻涕幾人早就認識,還依其長相,給他編了外號,不過他來干什么?
莫不是那朱老頭兒又想出新招來折騰自己了,雖然心中腹誹,但陸羽還是起身,正了正衣冠,向著大堂而去。
縣衙大堂內(nèi),只見云起手托著一封圣旨,正等候著,看他那架勢,顯然真的有事。
見陸羽走了進來,云奇當即打開了圣旨,尖聲說道:“江寧縣令陸羽接旨!”
“臣陸羽,接旨!”陸羽當即行了個禮,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寧縣令陸羽,才情絕著,果敢專毅,主事江寧稅改以來,屢有建樹,甚合朕心……特擢為江西巡察特使,奉旨巡察江西,主持稅改要務(wù)!”
云起念完,笑著對陸羽說道:“恭喜陸大人,你這是升官了呀!”
此時的陸羽還是一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陛下這是封我做欽差,讓我去江西走一趟?”
“不錯,陸大人深得帝心,所以特派你去江西主持稅務(wù)?!痹破嫘χc了點頭道。
這稅改推行一事,陸羽倒是聽清楚了,這自己這江寧縣已經(jīng)算是給天下做了個示范了,各地官員只須依樣照辦就行,再派他這欽差前去,倒顯得多余了。
除非……
陸羽料想朱元璋沒這份好心,無端派自己公費旅游,他忙上前詢問道:“該不會江西出事了吧?”
云奇訕訕一笑,湊近了些低聲道:“江西因清丈田畝一事,鬧出民亂……”
沒待他說完,陸羽就翻起白眼,嘀咕起來:“我就知道……”鬧了半天,是你老小子惹出麻煩,讓咱給你擦屁股去!
心下不忿,他撇嘴道:“我又不是武將,讓我去平什么亂?”
云奇連連搖頭:“這民亂只是表象,背后另有內(nèi)因……”說著,他又從袖口掏出份密信,悄悄遞了上來:“這是咱家來時,陛下讓我偷偷交給你的,陸大人看完之后,自會清楚緣由?!?/p>
見云奇口風頗緊,行止隱秘,陸羽也不好再明言相問,只好將那秘旨接下,塞進袖中。
“陸大人,此事來得緊切,還望你莫要怠慢。”
他云奇頓了頓,又繼續(xù)道:“陛下派了右軍都督僉事平安擔任巡察副使,隨你一道出巡?!痹S是怕陸羽擔心,他又小聲添了句:“平將軍少時從龍,最是忠勇耿正,有他在旁護持,陸大人盡可放心?!?/p>
聽他話中意思,那平安是朱天子心腹,這次陪同前往,就是專門保護他陸羽的。
身邊多個武將,總歸是件好事。
皇帝下派任務(wù),自己也沒辦法拒絕,最終陸羽只能點了點頭道:“有勞陛下了?!?/p>
“陸大人,老奴這就離去了,你把這江寧縣的事情交接好,過幾日就出發(fā)吧!”
云奇沒再多留,只交代幾句出發(fā)流程,便自帶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