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張乙嘴里發(fā)出顫抖的聲音,而他伸出去的那條手臂更是控制不住,但還是在最后從箱子里掏出了一包東西。
那是用透明塑封袋包裝,像是一包冰糖一樣的東西。
只是這種東西在鋁制品廠出現(xiàn),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事實上張乙和旁邊的董平,都已經(jīng)猜到那到底是什么了,但他們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總覺得這有點不太真實。
這里雖然不算是楚江市的市中心,但終究還是在市區(qū)主城的范圍內(nèi),也算是楚江警務署的管轄范圍。
如果這包東西真的是他們心中所想的那種東西,那等于說在涉槍大案的基礎上,又上升了一個嚴重的檔次。
“老董,你來看看!”
張乙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fā)軟,他強壓著心中的震驚,側(cè)過頭來將手上的“冰糖”遞給了上前一步的董平。
三人之中,董平對這些技術(shù)上的東西顯然要更精通一些,先前的人血就是他首先確定的。
在陳執(zhí)和張乙凝重的目光之下,董平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包東西,然后將塑封打開,從內(nèi)里取出了一顆晶瑩得幾乎沒有雜質(zhì)的“冰糖”。
“真是冰-毒!”
約莫幾秒鐘之后,董平赫然是臉色大變,聽得他顫聲說道:“而且是純度極高的105號冰-毒!”
“105號冰-毒?”
驟然聽到這個說法,陳執(zhí)和張乙的身形都是狠狠一顫,腦海之中都浮現(xiàn)出一些東西來。
最近半年的時間,江南省地界和周邊省區(qū),突然冒出了一批純度極高的冰-毒,但緝毒科那邊卻是一直查不出這批冰-毒的來源。
為此江南省派出了無數(shù)的警力,還找來了很多研究冰-毒的專家,最后卻還是收效甚微。
陳執(zhí)在緝毒科那邊也有幾個朋友,最近沒有少聽那幾位抱怨。
這105號冰-毒一日不除,他們緝毒科就一天沒有寧日,甚至有些人做夢都是105號冰-毒。
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這困擾了緝毒科半年之久的105號冰-毒,制毒窩點竟然就藏在楚江市境內(nèi)。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燈下黑了。
試問誰又能想到,這么大規(guī)模的一個制毒窩點,竟然就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年之久?
嘩啦!嘩啦!
在張乙和董平滿臉震驚莫名的時候,陳執(zhí)已經(jīng)是再次伸出手去,將那個箱子里的冰-毒全部都倒了出來。
不僅是這個箱子,其他幾個箱子,包括已經(jīng)被裝上車的幾個密封箱子里,也找出了幾十袋的冰-毒。
“他娘的,竟然這么多,這恐怕至少上千公斤吧?”
饒是以陳執(zhí)的心性,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昭示著他內(nèi)心極度的震驚。
一千公斤,那可就是一噸,這個數(shù)字差點直接將旁邊的張乙和董平給嚇懵了。
兩人都是愣愣地望著那堆得仿佛一座小山似的冰-毒,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十多支的涉槍大案,就已經(jīng)極其罕見了,現(xiàn)在又起獲了這么多的毒品,這絕對會震驚整個警務署,甚至是連京都那邊都要驚動。
陳執(zhí)的心情很是復雜,他已經(jīng)能猜到秦陽給打電話讓自己過來,恐怕又是要自己背這個大功。
可他陳執(zhí)替秦陽背的功已經(jīng)夠多了,讓得他時常想起來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他又知道秦陽的身份并不方便顯露在明面上,大夏鎮(zhèn)夜司內(nèi)部自然有屬于自己的獎賞制度,倒不需要他過多擔心。
只是這一次又一次的,總是這么好的運氣,你讓警務署的其他人怎么想?
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大響聲突然從旁邊傳了出來,緊接著一道人影就從二樓掉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待得眾人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已經(jīng)被摔得鼻青臉腫的中年人,臉上還有著一抹掩飾不住的畏懼。
“不好意思,第一次出手,沒有控制好力量,那家伙還活著吧?”
樓上傳來一道聲音,正是從辦公室走出來的福伯,此刻他的那張老臉上,噙著一抹濃濃的興奮。
呼……
緊接著福伯就從二樓跳了下來,而看到一個老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張乙和董平都差一點直接驚呼出聲。
只有陳執(zhí)若有所思,心想這位應該是跟著秦先生一起來的,說不定也是大夏鎮(zhèn)夜司的人,這點高度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后眾人就看到那個老人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地上,連身體好像都沒有晃動一絲。
這讓張乙和董平都很快反應過來,心想這些大夏鎮(zhèn)夜司的人,果然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強大。
“這家伙竟然還想反抗!”
福伯朝著秦陽笑了笑,然后將手中的一柄短槍隨手扔到了地上,讓得眾人都自行腦補了一場剛才在樓上辦公室內(nèi)發(fā)生的事。
那個被福伯從樓上扔下來的中年人,自然就是這天福鋁制品廠名義上的老板趙天福了。
他先前躲在辦公室內(nèi),在看到福伯推門而進的時候,就想要拿出短槍將后者射殺。
可現(xiàn)在的福伯乃是一尊裂境中期的變異高手,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動手,也絕對不是區(qū)區(qū)一個趙天福能傷得了的。
肉身躲子彈的那一幕,直接就將趙天福給驚呆了,讓得他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福伯奪了短槍,然后扔了下來。
“沒事,多練練就好了!”
秦陽自然不會對一個趙天福有什么憐憫之心,他知道福伯是想跟自己解釋什么,所以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好了,陳警官,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秦陽淡淡地環(huán)視了一圈,尤其是看了陳爺一眼之后,便是開口出聲。
原本像陳爺這樣的變異者,秦陽是需要帶回去鎮(zhèn)夜司的,最后多半會被關(guān)進禁虛院之中。
只不過現(xiàn)在陳爺已經(jīng)被秦陽給廢了,連一個正常人都不如,他也就不用多花費那些精力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相信陳執(zhí)會辦得很好,這份大功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原本秦陽來這里,就只是為了解決天福鋁制品廠污染的事情,沒想到抓出了這么一條大魚。
想必從今天開始,天福鋁制品廠就將不復存在,自然也不可能再開動機器,讓那些沾滿了毒粉的顆粒四處飛散了。
至于周邊區(qū)域那些肺部被感染的普通人,秦陽到時候會讓王天野通知一下衛(wèi)生部門,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秦陽不是什么老好人,也就這件事涉及到了青童孤兒院,他才會以雷霆之勢出手解決。
而那些因為天福鋁制品廠而得病的病人,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這一切都是命。
不過秦陽也清楚,除了一些年老體衰之人外,其他人的癥狀應該還不明顯。
只要以后不再呼吸有毒的空氣,身體自然可以將養(yǎng)恢復。
“秦先生……”
見得秦陽已經(jīng)要帶著福伯離開,陳執(zhí)下意識叫了一聲。
可是當秦陽轉(zhuǎn)過頭來,滿臉疑惑地看著他時,他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原本陳執(zhí)覺得這是秦陽立下的大功,自己什么都沒有做,最后卻要將這份大功背在身上,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一想到眼前這位秦先生的身份,陳執(zhí)卻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矯情了?
人家什么身份,就算這對楚江警務署來說都是一件大案要案,可在這位的眼中,應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謝……謝謝!”
萬千思緒到得嘴邊,最終卻是化為了這兩個質(zhì)樸無華的字眼,讓得秦陽頗有些感慨。
雖然秦陽覺得這不算是什么大事,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這件事在陳執(zhí)這些警員心中,肯定是大破了天際。
他對這位陳警官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幾次將大功讓給這位,他并沒有什么芥蒂。
“小事一樁,陳警官到時候請我吃頓飯就行了!”
緊接著從秦陽口中笑著說出的這一句話,在讓陳執(zhí)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更讓旁邊兩位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意。
雖然秦先生是在讓陳執(zhí)請他吃飯,可這位是什么身份,一般人恐怕連跟他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吧?
這等于是給了陳執(zhí)一個將雙方關(guān)系進一步鞏固的機會。
若是讓那位余副署長知道,恐怕都得心生羨慕。
可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的,從對方的態(tài)度,張乙和董平就知道在秦先生的眼中,陳執(zhí)的地位一定比自己要高得多。
更何況這一次的大功,恐怕他們從警十多年加起來都未必能比得上。
人貴在知足,還是不要得隴望蜀了吧。
在三人復雜的目光之中,秦陽已經(jīng)帶著福伯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直到已經(jīng)看不到那二人的背影,他們才終于回過神來。
“別動!”
轉(zhuǎn)過頭來的陳執(zhí),在看到其中一人有些蠢蠢欲動的時候,便是厲喝一聲,然后張乙和董平瞬間全神戒備。
不得不說剛才有秦先生在,震懾力實在是無與倫比,這些兇徒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而秦先生這才剛剛離開,這些家伙就有些不老實了,想想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陳執(zhí)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喝聲落下之后,手中的槍口就已經(jīng)頂在了那人的腦袋上,讓得后者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老張,老董,先把所有的槍都收起來!”
震懾住了這個膽子最大的家伙之后,陳執(zhí)看了一眼依舊散落在地上的長槍短槍,連忙高聲命令了一句。
這么多的槍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上,要是這些亡命之徒鋌而走險,搶到了任何一把槍,那秦先生之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可就要付諸東流了。
如此也能見得人跟人之間是沒有可比性的,剛才的秦先生就往那里一坐,所有人連半點動靜都不敢有。
現(xiàn)在他們?nèi)齻€持槍的警員全神戒備地站在那里,竟然還有幾個家伙不老實,顯然是他們的震懾力遠遠不夠。
也就他們沒有看到之前秦陽的大發(fā)神威,要不然也會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些家伙雖然是窮兇極惡之徒,甚至有幾人身上還背著人命,但先前秦陽的出手,實在是太可怕了點。
尤其是那一個眼神就讓他們手中的槍脫手飛出,而且凌空懸浮在空中的一幕,更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面對的絕不是普通人。
就秦陽那一手精神念力的神奇,對普通人來說,他就是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神。
試問一個普通人,敢跟神靈強項嗎?
嘩啦!嘩啦!
當下張乙和董平不敢怠慢,將所有槍支收拾起來,裝了滿滿一大箱子,這才松了口氣。
“老張,打電話通知隊里吧!”
陳執(zhí)環(huán)視了一圈,終于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畢竟這里還有著二十幾號人呢,他們就三個人三把槍,時間一久,未必真能震懾得住。
要知道這上千公斤的毒品,都足夠這些家伙槍斃了幾回的了。
這一群亡命之徒要是真的自知活不了,跟他們拼命可怎么辦?
這里陳執(zhí)又不得不慶幸,秦先生之前的震懾力果然非同小可。
要不是這種震懾,他們多半等不到援兵的到來,就得發(fā)生變故。
“范隊范隊,我是張乙,西城天福鋁制品廠發(fā)現(xiàn)大量槍支和冰-毒,需要支援,重復,需要支援!”
老張?zhí)鹗謥?,半對講機調(diào)到了警用頻道,而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一種止不住地顫抖。
“什么?”
不一會對講機里就傳出了范田大驚失色的聲音,甚至旁邊好像還傳來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得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因為他們都能聽出那正是副署長余江波的聲音,很可能是范田正在向余江波匯報工作,甚至可能警務署的高層在開會。
“都等著,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通知特警隊支援!”
果然不出陳執(zhí)他們所料,下一刻從對講機中傳出來的已經(jīng)是余江波的聲音,讓得他們?nèi)瞬挥擅婷嫦嘤U。
“那個……余副署長,不用通知特警隊了,我們……”
“胡鬧,這么大的案子,你們?yōu)槭裁床幌韧ㄖ犂??是怕有人搶了你們的功勞嗎??/p>
就在陳執(zhí)想要說明現(xiàn)場的情況時,又一道聲音忽然從對講機里傳來,對他們來說同樣沒有半點陌生。
那正是另外一位副署長姜齊的怒聲,看來他們這些高層確實是在開會,驟然聽聞這件大案子,自然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但看起來姜齊有些忽略了剛才張乙在對講機中所說的具體地址,若是知道這是在天福鋁制品廠,不知道又會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聽到姜齊劈頭蓋臉的斥責聲,現(xiàn)場三人不由對視了一眼,然后他們都是極有默契地閉口不出聲了。
他們都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據(jù)說姜副署長還親自打招呼說不要隨便查這個天福鋁制品廠,說不定兩者之間就有些關(guān)系。
因為昨天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這三位對姜齊都沒有什么好感,甚至還有一些怨氣。
只不過對方是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就算是心中有氣,又能怎么樣呢?
現(xiàn)在一想到姜齊可能跟這個鋁制品廠有關(guān),三人都有些幸災樂禍,心想這一下無論如何也要讓姜齊吃不了兜著走。
三人明顯都想到一塊去了,他們甚至有些期待。
等那個姜齊趕到這里,發(fā)現(xiàn)是天福鋁制品廠的時候,又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一時之間,整個楚江市的警務系統(tǒng)都雞飛狗跳了起來。
包括楚江警務署的領(lǐng)導,還有西城警務所的警員們,全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
烏啦烏啦……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一陣陣警笛聲已經(jīng)是由遠極近,而且繚繞在天福鋁制品廠的四周。
顯然整個天福鋁制品廠都已經(jīng)被警方的人包圍,緊接著就有人破門而入,四周的高樓之上,也安排得有訓練有素的狙擊手。
踏踏踏……
一連串的腳步聲從大門口那邊傳來,然后一大群荷槍實彈的警務人員和特警戰(zhàn)士,便是在幾位大領(lǐng)導的帶領(lǐng)下浩浩蕩蕩而來。
走在最前邊的正是楚江警務署的最高負責人,署長戴為民。
副署長余江波和姜齊分列戴為民左右,身后跟著刑警大隊的隊長范田,只不過他們的臉色各有不同。
署長戴為民一臉的嚴肅,卻掩飾不住眼神之中那極度的興奮,顯然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隱約看到場中的情況了。
副署長余江波更是沒有任何的掩飾,越走越近的眼神之中,滿是欣賞之色,對自己三個屬下警員的欣賞。
但另外一位副署長姜齊的臉色可就有些不太自然了,甚至有些掩飾不住自己心情的忐忑。
不了陳執(zhí)三人所料,他們在第一時間趕到這里,看到天福鋁制品廠的招牌之時,姜齊的心頭就咯噔了一下。
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跟天福鋁制品廠的老板趙天福,有著一些外人不知的特殊關(guān)系。
這近一年的時間以來,他也沒少收趙天福的孝敬,雖然不是現(xiàn)金,但前前后后加起來也有好幾十萬了。
只是在姜齊的心中,并不知道趙天福這個鋁制品廠竟然涉槍涉毒,他還以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鋁制品廠呢。
又或者說他不愿去深想。
試問一個普通的鋁制品廠要是合法經(jīng)營的話,又怎么可能在一年時間之內(nèi),送大幾十萬給他這個警務署的副署長呢?
這個時候姜齊無疑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跟著過來了,可事已至此,他要是選擇回避的話,無疑會更加顯眼。
原本姜齊是不想這件大功又落到陳執(zhí)的手中,繼而落到競爭對手余江波的手中,想要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搶功的機會。
可是現(xiàn)在看來,這搶功的機會固然沒有,說不定還得惹一身臊。
“姜副署長,您總算是來了!”
就在姜齊心中思緒紛雜的時候,一道讓他眼前一黑的聲音陡然傳來,讓得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那個老板趙天福開口了。
他娘的你知道這是什么時候嗎?竟然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自己攀交情,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吧?
“哎喲!”
而這邊趙天福剛剛叫出一聲的時候,腦袋上就挨了一記槍托,打得他眼冒金星,倒是將他想要說的話咽回了肚中。
“老實點!”
原來是張乙看到趙天福似乎是想要站起來,為了避免發(fā)生什么變故,他可不會手下留情,直接將趙天福腦袋上敲出了一個大青包。
不過因為趙天福剛才的那一句高呼之聲,姜齊的一張臉早就已經(jīng)漆黑一片,旁邊幾人也是眼神異樣地看了他一眼。
顯然那個原本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又挨了張乙一槍托的人,是認識副署長姜齊的。
這不僅讓姜齊臉色漆黑,署長戴為民的臉色也更顯陰沉,心想自己手下的這個副署長,不會真跟這毒窩有什么關(guān)系吧。
片刻之后,以戴為民為首的警務署人員,還有十多個特警已經(jīng)是將這個核心區(qū)域?qū)訉影鼑?/p>
只是近距離看到眼前的場景之時,自戴為民以下,所有人都是臉現(xiàn)古怪,生出一個極度不可思議的念頭。
現(xiàn)在他們倒是已經(jīng)猜到那二十幾個抱頭蹲在地上的家伙,就是這個天福鋁制品廠的犯罪分子了。
可陳執(zhí)他們卻只有三個人三把槍,怎么可能將二十多個窮兇極惡的罪犯全部制服?
要知道如果剛才對講機說的那些是真,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又怎么可能如此乖巧地蹲在這里任人擺布呢?
“小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戴為民和姜齊各自心思的時候,余江波卻沒有那么多的想法,直接就興奮地問了出來,口氣之中充滿了好奇。
“幾位署長,你們先過來看看這個!”
陳執(zhí)朝著幾位領(lǐng)導先敬了一個禮,然后便是帶著眾人朝旁邊的兩個大箱子走去。
“嘶……”
而當戴為民他們看到這兩個大箱子里的東西時,饒是以他們多年從警的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中一個大箱子里,正是之前張乙和董平收集在一起的十多支長槍短槍。
這些可都是老警員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槍是真是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箱子就是一個小型的軍火庫?。?/p>
至于另外一個箱子里,則是幾十包像冰糖一樣的東西,聯(lián)想著之前張乙的匯報,他們自然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報告幾位署長,這是我們在天福鋁制品廠起獲的槍支和冰-毒,初步統(tǒng)計,共有長短槍十七把,105號冰-毒一千一百三十五公斤!”
陳執(zhí)這一刻的表情變得相當正式,見得他再次朝幾位領(lǐng)導敬了一個標準的禮,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整個現(xiàn)場一片安靜。
包括那些特警戰(zhàn)士心頭都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他們知道,這恐怕是楚江甚至江南省近十年來的第一涉槍涉毒大案。
“小陳,你說這是105號冰-毒?”
余江波顯然很會抓重點,而在他這個問題問出,看到陳執(zhí)三人都是微微點頭之時,臉上便是浮現(xiàn)出一抹感慨之色。
“戴署長,這下緝毒科那邊應該都能睡個好覺了!”
作為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余江波其實是主管刑事這一塊的,緝毒那邊則是由副署長姜齊該管。
不過大家都同屬楚江警務署,對于這半年時間來緝毒科同事們的辛苦,余江波一直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為此刑事這邊還提供了不少線索,幫助緝毒那邊破獲了幾起案子,但105號冰-毒的案子卻一直沒有什么起色。
現(xiàn)在看來,他們是燈下黑了,105號冰-毒的制毒窩點,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想還真是有些可笑。
這一句話也讓旁邊姜齊的臉色變得有尷尬,卻沒有在這個時候多說什么,他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
“駭人聽聞,真是駭人聽聞?。 ?/p>
署長戴為民的心情卻半點也沒有放松,聽得他沉聲說道:“堂堂楚江市區(qū),竟然隱藏著這么大的一個制毒窩點,咱們這些人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刑事科,緝毒科,難道之前就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蛛絲馬跡嗎?”
戴為民的心情有些惡劣,并沒有起獲這么多槍支和毒品的興奮,反而是盯著兩位副署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刑事科和緝毒科正是分別由兩位副署長管轄,可之前他完全沒有聽到過這方面的半點報告,想想都覺得后怕。
也就現(xiàn)在陳執(zhí)三人也不知道怎么將這個制毒窩點給挖了出來,可若是沒有挖出來呢?
假以時日,這個雷會不會將整個楚江都炸翻?
戴為民再有一兩年就退休,他可不想在自己警務生涯的最后關(guān)頭,沾染上太多的污點。
“戴署長,我聽西城警務所這邊的同事說過,他們原本因為天福鋁制品廠污染的事情,想要進來查一查的,是因為姜副署長打了招呼,此事才不了了之……”
張乙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發(fā)泄自己郁悶之氣的機會,而聽得他提到自己,姜齊的臉色不由大變。
“張乙,這沒有根據(jù)的事,你不要胡說八道!”
這個時候的姜齊終于忍不住了,他的口氣極為嚴厲,聽得他怒聲道:“你知道誣蔑一位警務署的副署長,會是什么罪名嗎?”
這一句話說得張乙脖子一縮,心想自己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真要上綱上線,可拿不出任何的證據(jù)。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那個西城警務所的朋友膽子小,就算是讓他過來對峙作證,他也未必敢承認,畢竟這樣會得罪一位警務署的大領(lǐng)導。
但張乙這些話明顯還是起到了效果,讓得戴為民和余江波都古怪地看了姜齊一眼。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有些事情既然有傳言,那就會有一個源頭。
“嘖嘖,姜副署長還真是喜歡亂扣帽子??!”
然而旁邊的陳執(zhí)卻沒有這么多的顧忌,好像對姜齊這個副署長也沒有太多懼怕,反而在這個時候開口嘲諷了一句。
“陳執(zhí),你不要以為你立了幾次大功,就可以這般目無領(lǐng)導了,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副署長?”
姜齊果然擅長給人扣帽子,這個時候他槍口直接轉(zhuǎn)到了陳執(zhí)身上,口中說出來的話,讓余江波不由皺了皺眉頭。
“像余副署長這樣的領(lǐng)導,我自然是極為尊敬,可若是領(lǐng)導本人持身不正,又哪來的資格讓我尊敬?”
陳執(zhí)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冷笑,見得他指了指旁邊蹲著的趙天福,開口問道:“我想問姜副署長一句,你真的不認識這個天福鋁制品廠的老板嗎?”
聽得這話,姜齊身形不由微微一顫。
而這個年輕警員陳執(zhí)半點也不給自己面子的舉動,明顯是讓他怒不可遏。
“胡說八道,我怎么可能認識這種惡貫滿盈之徒?”
姜齊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自己跟趙天福認識,這里就是一個毒窩,這個天福鋁制品的老板,顯然就是罪魁禍首了。
“可是看這位趙老板的樣子,可不像不認識你姜副署長??!”
陳執(zhí)再次指了指趙天福,這一句話也讓眾人想起剛才趙天福的反應,那個時候他明顯是想向姜齊求救的。
“笑話,我姜齊在楚江地界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吧,認識我的人多了去了,那又能說明什么?”
不得不說姜齊還是有幾分急智的,很快便找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讓得署長戴為民都是微微點頭。
姜齊跟余江波不一樣,他在楚江警務署的領(lǐng)導之中,就是最愛出風頭的一個。
對于這些事戴為民也懶得管,平時什么警情通報會,媒體見面會之類的,他都會安排姜齊出面。
也就是說姜齊至少在江南省的電視上出鏡過多次,那認識他的人自然很多,也不差趙天福這一個。
而且姜齊知道趙天福剛才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因為某些原因,就算這家伙被抓進去了,應該也不敢亂說話。
畢竟趙天福還有妻兒老小在外邊呢,他知道姜齊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么道貌岸然,真要撕破了臉皮,可就不是他一個人遭殃了。
正因為如此,姜齊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認,趙天福不亂說話,就沒有人能抓住自己的把柄。
說實話這個時候姜齊恨不得將趙天福碎尸萬段,才能消得心頭之恨。
他本以為這家伙就是一個主營鋁制品的大老板,自己收點東西行個方便,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就算到時候查出了這些事情,他姜齊最多也不過是撤職而已,可他早已經(jīng)賺得盆滿缽滿,下半輩子無憂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天福鋁制品廠竟然是一個制毒窩點,而且這一次起獲的冰-毒高達一噸多,這可是殺頭的罪名。
一旦姜齊被牽連,他不僅官帽子不保,這條老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可他事先是真的不知情啊,一想到自己只是收了幾十萬就要吃槍子,他就恨不得去趙天福的臉上狠狠踩上幾腳。
“姜副署長確實能說會道!”
然而陳執(zhí)卻沒有想過輕易放過姜齊,無論于公于私,他對這個副署長都萬分看不慣,現(xiàn)在找到機會,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了。
“可能姜副署長還不知道,咱們這位趙大老板,平日里有記私賬的習慣吧!”
緊接著從陳執(zhí)口中說出來的這句話,讓得姜齊再也無法保持平靜,那盯著陳執(zhí)的眼睛,如欲噴出火來。
蹲在地上的趙天福,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直接癱倒當場,但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去理會他呢?
“戴署長,余副署長,這是我們剛才從趙天福辦公室中搜出來的賬本,其中這一本,是他的私賬!”
陳執(zhí)沒有去理會姜齊若有所指的目光,而是橫跨一步,朝著桌上那一疊厚厚的賬本指了指,然后抽了其中一本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賬本。
聽到陳執(zhí)說的這些話,姜齊的一張臉已經(jīng)變得如同壞死的豬肝。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是真的想要殺人滅口了。
可是警務署的正牌署長就站在面前,旁邊還有十多二十個荷槍實彈的特警,包括刑警隊的數(shù)人,他真不敢輕舉妄動啊。
署長戴為民的臉色也陰沉到了極點,他萬分不想看到那個最惡劣的結(jié)果。
畢竟一直以來,姜齊都是他比較看重的下屬,甚至這兩個副署長的其中之一,未來都很有可能接他的班。
如果從這個賬本之上,真的查出了姜齊跟趙天福有私交,甚至雙方還有利益往來的話,那姜齊是鐵定保不住的。
這豈不是說這十多二十年來,他這個楚江警務署的署長一直都看走了眼,培養(yǎng)了一個犯罪分子的保護傘出來?
可看著陳執(zhí)遞過來的賬本,戴為民又沒有理由不去看,所以他臉色陰沉地接過賬本,翻開了第一頁。
整個現(xiàn)場一時之間有些安靜,就連那些罪犯都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一個結(jié)果。
這件事可是牽涉到楚江警務署的一個大領(lǐng)導,跟警務署的人息息相關(guān),弄不好就是楚江警務署的一次大地震。
包括余江波這個時候也有些感慨,心想自己這個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難道要以這樣的一種方式收場嗎?
“混賬!”
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戴為民突然暴喝了一聲。
緊接著他就將手中的賬本狠狠扔在了姜齊的身上,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陳執(zhí)則是趕緊上前,將那個賬本給接住了,心想我的署長大人哎,這可是最重要的證據(jù),你怎么能這樣亂扔呢?
萬一那個姜齊接過賬本直接將證據(jù)毀掉了可怎么辦?
先前在支援的時候,陳執(zhí)其實就已經(jīng)仔細看過這個賬本了,里邊的內(nèi)容讓他很是觸目驚心。
這個趙天福記的私賬里,可不僅僅只有姜齊收受那幾十萬的事情,還有其他一些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若是查實的話,這可不僅僅是楚江警務署的大地震,就連整個楚江市都得成為全國的焦點。
“來人,下了姜齊的槍!”
看到陳執(zhí)的動作之后,戴為民才回過神來,聽得他口中高喝出聲,但旁邊的范田等人都沒有動作,看來還沒有回過神來。
“怎么,要我親自動手嗎?”
見狀戴為民不由大怒,直到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刑警隊幾人才如夢初醒,臉色復雜地將姜齊圍了起來。
“戴署長,誤會,這是誤會??!”
姜齊也因為眾人的動作如夢初醒,他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他當即就大呼小叫起來。
而這樣的反應也讓范田幾人如臨大敵。
因為從剛才戴署長的反應之上,他們都有理由相信姜齊跟那個趙天福有所關(guān)聯(lián),而且關(guān)系還不淺。
若姜齊真是這個制毒團伙在警務署的保護傘,難保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會選擇魚死網(wǎng)破。
反正這樣的大罪,被抓到了也是死,那為什么不在臨死之前拉幾個人墊背呢?
范田他們可是刑偵隊的人,也經(jīng)常會跟毒販打交道,知道這是一群窮兇極惡之徒,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姜副……姜齊,不要動,雙手抱頭,蹲下!”
范田一把拔出腰間的短槍,指向了姜齊的腦袋,差點沖口而出“姜副署長”,但很快就意識到這位很快就不是警務署的副署長了。
看到頃刻之間就有幾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饒以是姜齊的心性,也不由駭?shù)没觑w魄散,再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他有理由相信,要是自己動作幅度再大一些,讓人誤認為自己有拔槍的舉動,說不定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打成馬蜂窩。
看到姜齊不動,范田這才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解下了前者腰間的佩槍,這讓得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氣。
“戴署長,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沒有武器之后的姜齊,倒像是跟其他人一樣也恢復了一些膽氣。
見得他哭喪著臉看向署長戴為民,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陳執(zhí)三人滿臉冷笑。
“冤枉?姜齊,這賬本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難道是假的不成?”
戴為民的臉色已經(jīng)漆黑得如欲滴下水來,見得他朝著陳執(zhí)手中的賬本一指,心頭的怒意都快要滿溢而出了。
自己怎么就眼瞎培養(yǎng)出這么一個玩意兒,這是要給自己的警隊生涯抹上一個大大的污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