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在這兒吃吧?!?/p>
說實話,陳澈也想去暖氣房,到那邊吃估計還能加幾道菜。
外面確實很冷,雖然陳澈無所謂,但這不就是沒苦硬吃的典范嘛。
不過看到外面那么多老人孩子凍著,而且也不是吃什么大餐,沒必要麻煩。
幾碗菜,夸夸幾下就吃完了。
其他地方的習俗陳澈不清楚,但他們這邊的葬禮,讓人上桌吃飯,也是近些年因為物質(zhì)條件上去后才逐漸流行起來。
十多年前,陳澈小時候參加的葬禮,除了娘家客,其他人都是一人、一碗、一饅頭蹲在路邊吃,且只提供大鍋菜。
如今物質(zhì)條件上去了,不但有大鍋菜,還有羊湯等各種各樣的配菜。
但真正說起來。
大鍋菜仍然還是主角。
如今就有很多人,仍然端著碗,蹲在街邊吃飯,算是一道特有的風景線。
陳澈剛才來的路上,也是以為自己要蹲在路邊吃,沒曾想還真有餐桌,就這已經(jīng)突破他的預想了,總比沒有的強。
“行吧?!?/p>
見陳澈沒有去的意思,王澤陽也沒有太過強求,徑直走向了胡同里面。
王志宇留了下來,給陳澈遞了一根煙后坐在了旁邊,點上煙問道:
“聽說你之前出國了,不是不去美國念書了嘛,怎么又出去了。”
陳澈捏著香煙翻過來在桌面上磕了磕,看著餐桌上冒著的熱氣笑道:
“學校的交流學習,跑的地方多?!?/p>
王志宇問道:
“年底什么時候回來,到時候咱們兄弟幾個坐坐,好好喝一頓?!?/p>
陳澈知道王志宇說的是這一輩兄弟,大大小小應該有二十個表兄弟了。
曾祖母有四個兄弟。
說來也是玄學,四個兄弟生活在農(nóng)村里基本沒有發(fā)生過矛盾。
親如一家。
本來陳澈和他們是玩不到一起的,畢竟不是王家人,但誰讓是一個村的呢。
“還不確定,應該會回來。”
過年的時候,陳澈還真不一定回來,北方太冷了,他想帶著爺爺奶奶去三亞過年,就是不知道老頭老太太同不同意。
畢竟老人嘛。
思想固化嚴重。
他們這么些年,一直不去津門生活,還是舍不得離開幾十年的故土。
這里不一定有多么好,但卻能給老人帶來安穩(wěn),華夏人骨子里向往安居樂業(yè),能過的安穩(wěn)、工作舒心就能滿足需求。
尤其是老一輩人,沒有經(jīng)歷過鋼鐵洪流和新文化熏陶,更沒有走過全世界。
傳統(tǒng)思想的影響深遠。
老人們普遍都有安于現(xiàn)狀的心態(tài)。
猶如當初清朝那些大臣們,看見火車視為洪水猛獸一般。
…
“怎么還不確定呢,能回來就回來,一年就一次,再者家里老人都在?!?/p>
王志宇說著,看著陳澈一直在懟香煙,不由握著打火機伸了過去。
陳澈本來是懟著玩,見王志宇已經(jīng)打開了火苗,還是點燃了手中的煙。
一口灰煙從口中噴出,隨著餐桌上的熱菜一起升起道道的霧氣,陳澈拿出突然震動的手機,很快放在耳邊接了電話。
“有個電話?!?/p>
“好?!?/p>
王志宇見狀準備離開,范飛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正經(jīng)的打了一個招呼。
“宇哥?!?/p>
王志宇看著端菜的兩人,立馬站起身幫忙把六碗羊湯放在了桌子上道:
“回來了?!?/p>
“嗯?!?/p>
范飛陽不算是王志宇的朋友,但因為陳澈加上一個村的,也不算陌生。
雖然沒有上禮。
但誰也沒說不能吃。
農(nóng)村的葬禮就是這樣,人多眼雜,過來吃飯的人不一定跟主家有關系。
“行,那你們吃吧?!?/p>
在這邊坐了一會,王志宇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事,連忙站起身說道:
“招待不周,吃飽啊?!?/p>
“放心吧宇哥,不用管?!?/p>
范飛陽擺擺手,說了兩句場面話。
陳澈把吸了一半的煙,扔到地上踩滅,重新拿起筷子對幾個人道:
“吃飯?!?/p>
范飛陽沒坐下,而是道:
“新子,你不是還有朋友要來嘛,用不用再弄幾碗,反正托盤還在?!?/p>
陳澈聞言還沒開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區(qū)域的嘈雜。
尋常汽車有聲音。
但很小。
可這一陣引擎聲,跟一些跑車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瞬間吸引了幾人的目光。
陳澈偏頭看去,卻見西邊的方向,一輛造型極為硬朗夸張,底盤極高,通體漆黑的巴博斯4×42,直直的行駛過來。
陽光下,它像一頭鋼鐵巨獸,帶著一股與周圍環(huán)境截然不同,玩世不恭的氣息,緩緩停在了略顯擁擠的街道旁。
它那過于霸道的體型和極具辨識度的改裝外觀,不止是令陳澈幾人看了過去,附近正在吃飯的村民、忙碌的管事、甚至靈棚那邊都忍不住看了過來,低聲議論著。
王志宇家雖然沒有陳澈家有錢,但在村里算是排得上號了。
尤其是陳澈的規(guī)劃開始,起碼讓王家往上抬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就算今天不是正式的下葬日,仍然有很多人捧場。
這條街上也因此停了不少豪車,BBA沒有五十輛,也有二三十輛了。
可這輛美版巴博斯4×42,雖然發(fā)動機是奔馳的,可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主要還是尺寸的視覺沖擊力太強了。
很快,巴博斯的四道車門依次打開,從里面出來四個年輕的男女。
首先跳下來的是郭景林,他穿著一件亮面的羽絨服,戴著墨鏡,一下車就東張西望,很快鎖定了坐在路邊桌旁的陳澈。
他臉上立刻露出夸張的笑容,摘下墨鏡,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這一行四人,與周圍穿著厚棉襖、面容樸素的村民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仿佛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突然碰撞在了一起。
而看見郭景林沖自己擺手,并朝著自己走來,陳澈無奈的放下筷子。
想安穩(wěn)吃個飯,這么難嘛。
陳澈原本還想著,自己抓緊吃完,解了嘴饞后等郭景林他們過來去西頭。
村西頭雖然不如縣城方便,但一條街里飯店還是挺多的,農(nóng)家小菜的口味也不比北上廣深的普通飯店差多少火候。
如今見他們幾個人朝自己走來,陳澈還是站起身,對他們招了招手。
“開心!”
郭景林來到餐桌前,上去給了陳澈一個大大的熊抱,又捶了他一下道:
“回來了都不告訴我是吧?”
作為陳澈最好的朋友,他們倆之間并沒有那么見外,因為工作上的一些關聯(lián),更是時常聯(lián)系,甚至昨天還聯(lián)系來著。
只是微信沒有IP識別功能,陳澈并沒有著急說自己回國了這件事。
因為過幾天他就要去滬海,他不想告訴簡心相關的人,省的對方等的著急。
“我過幾天就會去找你,倒是你啊,有那么想我嘛,還追到這里。”
“看你說的,那肯定是太想你啊。”
郭景林實話實說,他跟陳澈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見面了,著實想的厲害。
誒,不要亂想。
他們倆都是男的,沒有基情。
只是經(jīng)過大半年的發(fā)展,郭景林越發(fā)感覺跟在陳澈身邊有安全感。
不是和別人沒安全感。
是他怕陳澈甩開他自己跑咯。
陳澈有多牛逼,或許其他人不懂,郭景林還是知道一些內(nèi)幕的。
陳澈究竟有多少產(chǎn)業(yè)郭景林也不知,但華開集團、新喜咖啡、旗鴻資本、樂旗文化四家公司,就已經(jīng)讓他驚掉下巴。
這四個公司發(fā)展了僅半年,很多都已經(jīng)成為行業(yè)中流砥柱的存在。
郭景林嚴重懷疑,好哥們身上有系統(tǒng)傍身,否則這些東西完全說不過去啊。
陳澈是挺聰明的,郭景林承認,但以前的陳澈除了聰明和帥,一無是處,老郭也沒有覺得這個哥們跟自己有啥不一樣。
甚至不夸張的說,以前郭景林都把陳澈當成自己小弟一樣對待和照顧。
可僅僅半年。
一切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陳澈究竟有多少錢郭景林不知道,但他知道的,就已經(jīng)突破了萬億大關。
這種兄弟,郭景林怎么舍得扔,更何況陳澈從來不忘帶著他發(fā)財。
兩人確實沒有好基友的感情。
但陳澈已經(jīng)成為郭景林的主心骨。
陳澈這半年總是見首不見尾,郭景林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蹤跡肯定要堵人。
陳澈嘴上說過幾天找他。
但像之前一樣再次食言呢。
與其被動等著,不如主動出擊,再者郭景林一路過來本身就存在玩的心思。
追過來,無非是損失幾個小時。
又不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而且他又不需要打卡上班,沒辦法跟老板請假。
他過來一趟。
跟出去旅游沒什么區(qū)別。
至于為什么來之前不提前跟陳澈說,那是陳澈的問題,不是郭景林的問題。
因為郭景林很清楚。
這種事情不能提前說,一旦提前說了,陳澈100%不讓他過來。
這從剛才就能看出來,他都快到家門口了,陳澈都能說出讓他回去的話。
這要提前說。
指不定怎么搪塞自己呢。
他知道,陳澈不是拒絕見他,只是身邊的事情太多,但郭景林只是為了跟他見面說說話,是不會打擾兄弟工作的。
哪怕開幾個小時車過來,就見了陳澈一面離開,對郭景林來說都是值的。
別人在他這里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但陳澈值得。
誰讓他郭景林這輩子沒佩服過誰,唯獨佩服陳澈這一個好兄弟呢。
兄弟倆雖然存在利益關系。
但感情也是沒的說。
微信上打幾個字,發(fā)幾條語音。
不如見一面對罵兩句。
那樣郭景林才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