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還沒睡呢?”
晚上十一點多。
陳澈走進家里,剛換好拖鞋,陳天宏便從過道那邊走了出來。
客廳和餐廳都沒有人,陳澈見只有陳天宏自己,他便主動走了過去道:
“剛從集團那邊回來嗎?”
陳天宏如今很辛苦,基本上動不動就來回跑,從市里到濱海來回一百公里。
誰上下班一百公里啊。
要不是陳澈打算且正在開發(fā)濱海,他真就想把總部搬到市區(qū)這邊。
“嗯。”
陳天宏嗯了一聲,想了想后走向后面,對著眼巴巴看著的兒子道:
“先過來,你沒別的事了吧?”
陳澈珉了珉嘴唇,看了一眼身后來熙,跟著陳天宏一起走向旁邊的樓梯。
“爸,回頭我準備在外環(huán)那邊圈一片土地,給咱們家蓋一座莊園?!?/p>
“等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p>
陳天宏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努努嘴本來想再說點什么,最后卻問道:
“你準備在哪個外環(huán)?”
“東麗和津南那邊交匯處吧,我之前看了看,雙港那邊有一片地,也不蓋多大,圈個百來畝地蓋幾棟別墅就行?!?/p>
陳澈說完,便和陳天宏走到了地下室的下沉庭院,這棟別墅的庭院并不大,其實就是一個有陽光的小客廳而已。
而這邊被陳天宏打造成了茶室,陽光最充足的那半邊,蘇美晴放了些盆栽。
“嗡嗡嗡嗡…”
坐在椅子上,看著老爹泡茶,陳澈很快把郵箱里的規(guī)劃圖調(diào)出來道:
“大概這邊,爸你看看。”
“嗯?!?/p>
陳天宏把一杯茶推到陳澈面前,然后接起他的手機,放在眼前道:
“決定好了?其實不建也可以,公司還缺錢的很,錢還是緊著公司發(fā)展吧。”
陳澈拿起茶喝了一口道:
“就是緊著集團發(fā)展啊,這項目肯定是集團來做,到時候咱們買單?!?/p>
陳天宏聞言道:
“你到時候有那么多錢?”
陳澈笑道:
“有,你放心吧。”
陳天宏沉吟了片刻,然后把手機還給了陳澈,自己拿起茶杯道:
“你拿決定就行,不過莊園的事情可以往后推,先把公司的幾個計劃搞好吧。”
陳澈聞言站起身,走到旁邊的雪茄柜里拿出兩支世紀六,說道:
“繼續(xù)按照目前的局勢來唄,公司股價繼續(xù)往下跌,正好到時候收回股份?!?/p>
“哦?”
陳天宏一愣,沒有著急反駁什么,而是等著兒子繼續(xù)往下說。
陳澈把雪茄剪好鉆孔,隨即拿起雪茄噴槍走了回來,放到實木茶幾上道:
“這件事之前我不是提過嘛,但沒來得及細談,正好今天咱爺倆商量商量?!?/p>
說著,陳澈走向陳天宏后面當做一半背景墻的酒柜,從里面拿出一瓶麥卡倫25年,順便拿了兩支威士忌酒杯。
陳天宏見狀沒說什么,只是看著陳澈把酒倒?jié)M,順便推到他的面前。
等陳澈重新坐在對面,陳天宏才把雪茄的煙灰缸放到旁邊,問道:
“真的決定好了?”
陳澈點著雪茄笑著道:
“肯定啊,而且以后家里不缺資金,沒必要上市,集團必須改變方向?!?/p>
把公司上市,不一定是因為缺錢,這里面牽扯的利益還是挺多的。
就拿小象科技來說,陳澈就算自己不缺錢也會上市,這樣才符合公司利益。
一方面,是陳澈就算燒的起錢,可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是有限的。
他再有錢,也不可能比所有股民的錢還多,全世界沒有人敢打這個包票。
另一方面,做生意就是跟人打交道,沒有絕對的實力,其實很容易失道寡助。
什么公司不適合上市?
一是有自己的科技壁壘和護城河,不怕外面的資本和同行搗亂的公司。
二是資金充足、供應鏈完整,足以形成自給自足的地域性企業(yè)。
以前邦遠集團上市,是遇到了好時候,一方面是房地產(chǎn)紅利,另一方面是國家大力發(fā)展濱海,逐漸把邦遠推上去的。
后來的一切證明,邦遠的上市水分太大了,只顧著擴張沒有形成護城河,最后讓陳澈占了便宜,鳩占鵲巢。
如今陳澈也不是說必須退市,他主要是想讓華開集團筑起自己的護城河,而上市狀態(tài)的現(xiàn)狀,對陳澈個人而言局限太大。
“爸,你研究過恒大嗎?”
陳澈揮了揮雪茄,然后遞給陳天宏,不輕不重的追問了一句。
陳天宏接過雪茄,沉吟道:
“嗯,你繼續(xù)說?!?/p>
陳澈烤著自己的那根,緩緩道:
“我這段時間分析啊,感覺咱們國家房地產(chǎn)紅利沒幾年了,一旦生育率繼續(xù)低下,經(jīng)濟放緩,很可能進入地產(chǎn)寒冬期,你可能會覺得恒大今年幾個季度的營收異常迅猛,包括其他同行都是一樣,可是我懷疑里面有造假的成分,不僅如此,你不覺得這是黑暗來臨前最后的瘋狂嘛,如今大部分同行的負債率都在攀升,華夏的空置房卻在逐年提高,這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啊?!?/p>
陳天宏聞言臉色微變。
他深耕房地產(chǎn)行業(yè)二十多年,算是完整的經(jīng)歷了大陸房地產(chǎn)的起起伏伏,如今更是基層和管理層的經(jīng)驗都有了。
最不能聽的,就是地產(chǎn)寒冬。
陳澈這時,拿起酒杯道:
“就算你兒子我沒預測對具體時間,但爸你也很清楚,任何紅利都不可能長久,所以我覺得,我們必須早做打算?!?/p>
陳天宏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口感刺激著口腔,緊接著才是口齒留香。
“所以提前退市規(guī)避風險?”
陳天宏思忖著問道。
如今陳澈不缺錢,集團保持上市確實沒有太多的好處,反而弊大于利。
如今華開集團繼續(xù)上市的唯一好處,就是名氣,畢竟股票代碼就是一張名片,很多業(yè)務談起來,相對沒有那么費勁。
可陳天宏也知道,華開集團如今不缺項目,就算未來缺項目了,在津門本地,華開集團還是有底蘊的,沒那么夸張。
尤其是陳天宏知道了,如今集團和政府部門那邊關系還不錯。
“不止?!?/p>
陳澈放下酒杯,抽了一口雪茄,下意識吐向別的地方,對老爹道:
“還有另一方面的考慮。”
如今陳天宏已經(jīng)進入華開集團董事會,并擔任了集團發(fā)展委員會主席。
這兩個位置都不是董事長,但卻已經(jīng)有資格過問集團的大小事。
陳澈是真準備讓老爹掌管華開了,有些想法雖然暫時沒讓老爹知道,不過大部分關于集團發(fā)展,還是應該通氣的。
因為沒有陳澈。
所謂的發(fā)展委員會就是擺設。
這個委員會一開始,就是為了增加集團社會重量建立的,其實吊用沒有。
真正有用的,是股份、是董事會席位,乃至陳澈這個背后的老板。
庭院里,父子倆邊喝邊聊。
約摸過了半個多小時,附近出現(xiàn)拖鞋的聲音,父子倆都是齊齊看去。
“你們這是干嘛呢!”
蘇美晴揮了揮空氣中不存在的灰煙,看著父子倆面前的酒杯。
陳澈開口道:
“還沒睡呢媽?!?/p>
蘇美晴走進來道:
“都十二點了,你們倆干嘛呢,在外面喝了還不算,還跟你爸再喝。”
陳澈道:
“沒有,主要是喝茶。”
陳天宏示意位置,等蘇美晴坐下來后,看向表情略有古怪的陳澈道:
“雅南已經(jīng)回去了?”
聽到老爹這句廢話,陳澈暗道不妙,盡量保持著神色如常,笑道:
“嗯,已經(jīng)到燕京了,她明天早上的飛機去南邊,不用擔心?!?/p>
蘇美晴接過話頭,小聲道:
“兒子,你和雅南談的怎么樣了?”
陳澈狐疑的掃過老爹老媽,有點搞不懂她們的操作,遲疑著問道:
“什么怎么樣了?”
蘇美晴道:
“戀愛啊,進行到哪一步了?”
陳澈摸了摸鼻子,被蘇美晴那雙帶著暗示的眼睛看的不自然,連忙道:
“媽,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吧,別這樣拐來拐去的,兒子我害怕?!?/p>
蘇美晴聞言,和陳天宏對視了一眼,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緩緩道:
“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準備年底和雅南家大人見一面,你覺得怎么樣?!?/p>
今年陳澈才20歲,其實蘇美晴和陳天宏是不著急的,一點都不著急。
她們倆甚至不著急抱孫子。
一來,如今所有人的事業(yè)都是剛起步或者是剛剛步入新階段,還有一段路要走,還沒到功成名就、含飴弄孫的程度。
二來,小女兒陳蘇檸還沒完全撒手,剛剛看了好幾年孩子,如今再來一個的意義并不大,哪怕是一個孫子輩的。
三來,陳澈的年齡確實小,學都沒上完就有了孩子,總感覺有點別扭,應該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才不惹人閑話。
這一點很好理解。
在他們老家那邊,像陳澈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已經(jīng)到了該相親的時候。
可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媒婆找到他們家說媒,往后也不會有。
這并不是因為十里八鄉(xiāng)沒有配得上陳澈的,也并不是他們家拒絕媒婆上門。
主要是方圓一打聽,誰不知道陳家的情況和陳澈這個人的大概。
一個經(jīng)常在城里的大學生,家里還算是有錢,且本身外在條件不差,壓根就不缺媳婦兒,自然沒有媒婆自討沒趣。
這叫什么?
這就叫刻板印象。
一個不可能那么早結婚的人,突然就結婚,肯定會出現(xiàn)風言風語。
是不是在外面胡搞瞎搞,奉子成婚?
是不是生意出了問題,利益聯(lián)姻?
是不是學習差,盡早成婚?
雖然說,他們家不懼怕這些風言風語,不過也沒人喜歡被指指點點不是。
而今天蘇美晴之所以還這么說,甚至主動表達出一絲急切。
主要還是被這臭小子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