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大哥。”
酒店23層中央花園的涼亭里,抽煙的人換成了另一撥人。
穿著一身休閑服的郭景林夾著一支卡比龍?zhí)痣p手,一臉很無辜的樣子。
在他對面,陳澈沒好氣的瞪著他打開休閑云端,抽出一支香煙。
郭景林見狀連忙給他點上,臉上帶著嬉笑語氣卻有些凝重道:
“我說開心,事情既然已經發(fā)生了,不如坦然接受面對,反正少不了這一天。”
陳澈抽了一口煙,看向別處有點無奈的瞪了郭景林一眼,氣的不想說話。
郭景林解釋道:
“你別生氣啊,說起來這個事兒也怨你,是你說秦姐還在國外的對吧?!?/p>
陳澈猛抽了一口煙,沒回應,說起來這件事還真是他說謊了。
當初中秋節(jié)前一天,倆人打電話,各自聊天中說了中秋節(jié)倆人的打算。
陳澈說他回津門。
郭景林說是接父母在杭城過。
期間,郭景林問他秦雅南回國沒,陳澈為了不讓對方亂問,撒謊說沒回。
他撒了一個謊。
間接釀成了如今的大禍。
但陳澈覺得…
戳別人脊梁骨總比捅自己心窩子舒坦,拋開事實不談難道郭景林就沒錯嗎?
就算陳澈撒謊了。
難道就可以偷偷把簡心給帶過來,甚至還讓對方今天來參加聚會嘛。
沒錯,是簡心又一次殺過來了。
殺的不是時候啊。
“唉?!?/p>
陳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重新看向等他回話的郭景林,吐出一口灰煙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p>
郭景林撇著嘴道:
“開心,我真不是故意的?!?/p>
嘴上這么說,但郭景林心里雖然有一絲絲的擔憂,可也有點愧疚。
他其實,就是故意的。
故意邀請簡心來津門,只是他是真沒想到秦雅南竟然也在這里。
假使知道秦雅南也在的話,借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會讓簡心過來參加飯局。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真正說起來都是陳澈造成的這一幕。
昨天晚上陳澈說了那些東西后,陳天宏也是喝嗨了,跟郭啟東打了一個電話,本意是問問對方什么時候回來聊聊。
當時陳澈已經上了樓,他還真不知道陳天宏跟郭啟東打的這通電話。
關于宏業(yè)建工集團的未來,陳澈只是把大概講了講,沒想親自插手管這些事。
畢竟他是一個小輩。
不好跟郭啟東提這些。
讓陳天宏商量再好不過了。
更何況,這何嘗不是體現陳天宏能力的一種表現,如果連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好,陳澈就真的只能讓老爹當吉祥物了。
但也是陳郭這么一聊,中間陳天宏提到陳澈給他們提了一些建議,郭啟東還以為津門這邊有什么事,回復會盡快回去。
在杭城玩了三天,也陪兒子、女兒女婿過了一個中秋節(jié),本來就有工作的郭啟東第二天,也就是今早就提出了離開。
郭景林和郭曉薇當然勸多住幾天,但聽到是陳天宏是有生意上的事情,他們也沒再多勸,接著開始幫夫妻倆訂車票。
也是在訂車票的途中,郭曉薇提出一起回津門,她正好有事找陳澈,且中秋節(jié)了,是應該回去看看陳天宏夫婦。
本來兩家關系就好,如今陳家又發(fā)展的這么好,就算夫妻倆工作再繁重,其實也都懂得人情有時候才是最重要的。
郭啟東夫婦沒拒絕。
中途郭景林知道這件事后,也是靈機一動跟簡心打電話問對方要不要去。
簡心本來還在上課,但“思念”兩個字的份量,讓她動了心。
只是經過上一次之后,她還真的打算提前跟陳澈說一聲,算是報備一下。
可她微信聊天,陳澈卻說在忙,等晚上閑下來了給她回視頻通話。
得知這個回復,簡心陷入猶豫,再然后便被郭景林電話里給誘惑了一番。
郭景林發(fā)誓,他是真不知道秦雅南在,甚至不知道陳澈家里人見過對方,他只是有那么一點點小心思才誘惑了簡心。
他和秦雅南見的次數不多,但感覺對方的脾氣可能容忍不了簡心。
然而郭景林發(fā)自內心的,不想陳澈和簡心就這么不清不楚的交往,兩害取其輕,他肯定是希望兩人可以修成正果。
這個先機不占著。
那日后簡心豈不是成了小三。
郭景林知道,這會給陳澈帶來一定的麻煩,當兄弟的不應該這么做。
可是他剛才的話也沒說錯,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現在不經歷以后也會發(fā)愁。
此時,陳澈和郭景林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兩人抽著煙各有心思,倒是沒有真的動真火的生氣,只是抽著煙。
“只能…”
“誒,開心?!?/p>
正當陳澈想好了應對之策要說話時,郭景林輕輕低頭,小聲示意了一下。
而看見他的眼神,陳澈不禁回頭,目光落在了中央花園落地窗那邊的玻璃門。
陳澈轉身時,頭頂折射的橙黃燈光恰好將他的影子釘在大理石臺階上。
玻璃門口,臺階頂端的簡心像一尊被風拂動的瓷像,藍白吊帶裙的細肩帶滑在肩胛骨凹陷處,雪紡裙擺沾著暮色里的涼氣,正隨她膝頭的微顫漾開細碎波紋。
她的指尖摩挲著裙擺上繡的細白雛菊,看起來楚楚可憐又清冷可人。
眉骨處的青筋在皮膚下輕輕跳動,右眉峰微蹙猶如宣紙上毛筆未寫完的線條,而左眉因為看見陳澈而不自覺揚起半分。
這種矛盾的褶皺在她眉心擰成潮濕的結,令人望之憐惜。
瞳孔里晃著玻璃幕墻反射的光彩,深褐色的瞳仁像浸在溫水里的咖啡豆,膨脹的思念正從縫隙里汩汩滲出。
可下眼瞼的淚腺卻繃得發(fā)紫,當她眨眼時,睫毛尖將將掃過泛紅的眼瞼,把那點未墜的水光壓成細小的銀箔。
看見陳澈,她的唇角本想牽起弧度,卻被咬住的下唇拽出一道蒼白的勒痕,牙齒陷進肉里的力道讓腮幫都微微發(fā)顫。
交握在腹前的手,指節(jié)卻因攥緊左手手腕而泛出青白,看樣子很是緊張。
光線將她身影分成明暗兩半,亮處是望穿秋水的渴盼,暗處卻淌著化不開的委屈,像暴雨前低空翻涌的云層。
陳澈的喉結滾動,目不轉睛的望著不遠處的簡心,眸子不禁微微凝縮。
在他心里,簡心本來就很漂亮,如今卻是又完全拔高了一個高度。
只因,簡心如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睛里不再是昔日里調皮古怪的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冷到極致的孤傲,其中又夾雜著柔情似水、百轉千回的苦澀情絲。
如此神態(tài)下的簡心,算是把她的潛力完全發(fā)掘了出來,或者說是把她最漂亮、最有氣質的一面完全展現了出來。
陽光下的簡心,是個傲嬌的甜妹,雨后的她帶著雨打梨花后的破碎感,加上她摘下眼鏡本該清冷的氣質,更顯絕色。
簡心的清冷感完全來自于骨相,她的素顏完全可以展現出那種破碎感,只是她平常一直是甜妹的打扮,而且還愛笑。
雖然她甜妹時、笑著時并不難看,可她身上真正的絕色恰是最原始的返璞歸真,尤其是眼神里帶上了憂愁。
簡心的身世,讓她很少把憂愁的一面掛在臉上,很難讓別人看見。
陳澈是第一個看見如今她這一面的人,心里的一切籌劃,此時都悄然無聲。
他原本想著,和郭景林對一下臺詞,在一群人面前把簡心當做妹妹。
可是現在見到簡心,再看見對方這幅神情和眼神,陳澈的心里都不由一痛。
“小心?!?/p>
開口的是郭景林,他見二人各自望著對方皆不言語,也沒有任何東西,好像只是深情對視,他知道自己有點多余。
把煙蒂往垃圾桶上的滅煙粉里一丟,他徑直走向玻璃門處。
等簡心回過神,看向走近的他時,郭景林壓低著笑意,哈哈說道:
“我回包廂看看上菜了沒?!?/p>
簡心沒有回應,只是看著郭景林離開,最后輕咬紅唇重新看向涼亭處。
陳澈這時,默默將第二根休閑云端插進滅煙粉里,吐出灰煙走過去道:
“你怎么來了,難不成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