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300億,沒錯?!?/p>
看見蘇美晴都懷疑和震驚的表情,陳澈重新看向嚴(yán)肅的陳天宏點點頭。
陳天宏見狀直接道:
“錢呢?給我。”
陳澈問道:
“什么錢?”
陳天宏冷著臉道:
“300億,拿出來我看看?!?/p>
陳澈道:
“我沒有。”
“啪?!?/p>
陳天宏有些生氣的準(zhǔn)備拍桌子,但最后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克制著道:
“沒有?那你跟你小姑說那些東西,這些東西是可以開玩笑的嗎?”
陳澈解釋道:
“我沒開玩笑,我雖然沒有那么多錢,但可以撬杠桿,招商引資啊。”
陳天宏皺眉道:
“你拿什么撬,撬什么能撬這么多錢你告訴我,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嘛。”
陳澈冷靜道:
“所以我讓我姑父準(zhǔn)備準(zhǔn)備啊,撬杠桿當(dāng)然需要政府和銀行的配合?!?/p>
興許是新喜咖啡的成功,以及陳澈三個月來的變化被陳天宏看在眼里。
但見陳澈冷靜自然,陳天宏也跟著冷靜了一下,沉吟著說道:
“說說你的計劃,我聽聽?!?/p>
蘇美晴見父子兩個都冷靜起來了,連忙看向瘦一些的兒子,寬聲道:
“兒子慢慢說,你是怎么想的。”
陳澈看向二人,在老媽繼續(xù)喂著大眼睛望來望去的諾諾時,輕聲說道:
“我準(zhǔn)備拿20億,先在三個項目上試點,我知道咱們縣在招商引資上面幫不了我太多,不過我是帶著誠意去的,我希望能在銀行和政策扶持上,取得便利,一旦項目有了起色,那能不能實現(xiàn)我說的…”
“太冒險,太冒險?!?/p>
不等陳澈把話說完,陳天宏便搖搖頭打斷了兒子,然后語重心長道:
“新新,先不說你的三個項目背后的風(fēng)險有多大,單單這20億你怎么搞,你有什么誠意,可以讓政府和你聊?!?/p>
陳澈直接道:
“產(chǎn)業(yè)園區(qū),工廠?!?/p>
陳天宏皺眉道:
“說清楚點?!?/p>
陳澈道:
“邯鄲雖然不適合咖啡豆、不適合茶葉食品,但是它可以是牛奶的加工中轉(zhuǎn)站,我可以讓新喜咖啡在邯鄲建廠,除了乳業(yè)以外還有紙業(yè),公司的產(chǎn)品供應(yīng)鏈我可以放在邯鄲一條,雖然有更多比邯鄲更適合的城市,不過邯鄲的地理位置也比較符合公司需要,盡管不是最好的,但上次我已經(jīng)說過了爸,如果自己的家鄉(xiāng)連自己這些有能力的都不管不顧,那還怎么期待它可能越來越好,我是新喜咖啡第一股東,我可以說了算,其實公司本來準(zhǔn)備和山東合作的,被我攔了下來,固然有一定損失,但我愿意負責(zé)?!?/p>
未來陳澈能放在邯鄲的東西太多了,包括銀河汽車在那邊建廠。
固然,邯鄲不是最合適的城市。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
政策上它也好談??!
邯鄲雖然不是濱海城市,也沒有太多科技工業(yè)基礎(chǔ),教育和金融約等于沒有。
可是它人工便宜啊。
而且陳澈剛才沒說錯,邯鄲的地理位置四通八達,它制造的東西單單供給河北、河南、山西、山東就算完成任務(wù)了。
陳澈又不是只在邯鄲建廠。
只是多一條供應(yīng)鏈而已。
別說陳澈有二姑夫的關(guān)系,就算沒有這層關(guān)系,以如今新喜咖啡的發(fā)展勢頭,它要落戶縣城,都得是政府招待他們。
“呼。”
陳天宏看著說完的陳澈。
蘇美晴不太懂這方面的東西,如今是一邊服務(wù)小公主,一邊看著父子倆。
“那,這就三百億了?你要是建乳業(yè)和紙業(yè)供應(yīng)鏈,也用不了20個億吧?!?/p>
陳天宏也不是太懂,不過他知道300億的份量,大概懂里面的玄機。
就拿乳業(yè)公司來說吧,如果只是奶牛飼養(yǎng)和乳品加工,其實要不了多少錢,就算新喜量大的話,也可以和其他人合作。
再者,新喜咖啡目前怎么可能只和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合作呢。
那不是砸招牌嘛。
所以新喜咖啡要在邯鄲建廠,也只是建一條加工中心,還是要在短期里從別人手上購買原料,只不過是自己加工。
畢竟你要是自己搞乳業(yè),那成本可就大了去了,實業(yè)回籠資金很慢的。
但如果只是加工中心,那其實對于邯鄲來說,誠意并不是很足。
當(dāng)然,紙業(yè)公司就不一樣了。
紙業(yè)公司是純粹自己搞生產(chǎn)線,因為新喜咖啡的量大,完全值得投入成本,起碼對于真想做百年品牌的新喜咖啡來說值得,像瑞幸咖啡那種金融公司可沒這個覺悟。
起碼,暫時沒有。
紙業(yè)公司無論是帶來了就業(yè)率還是GDP都是一個值得重視的誠意。
然而錢還是很勁花的,對于新喜咖啡這種有市場的企業(yè)來說,就算打造自己的紙業(yè)供應(yīng)鏈,也花不了多少錢。
“當(dāng)然,不止?!?/p>
在陳天宏狐疑的目光中,陳澈放下筷子不準(zhǔn)備吃了,看向老爹老媽道:
“這只是誠意,我上次不是說了嘛,要在那邊投資不低于三個房地產(chǎn)項目,不過不是我投資,我只是一個拉線的,真正的開發(fā)公司另有其人,我的出資并不多?!?/p>
陳天宏聞言看向蘇美晴,最后把目光放在擦嘴的陳澈身上,追問道:
“不是你,那是誰?”
陳澈賣了個關(guān)子道:
“爸,以后你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說一下,爸如果你對這些感興趣的話,可以派人在邯鄲成立一家開發(fā)公司,到時候我把一些開發(fā)項目,交由爸你干?!?/p>
陳天宏聞言一愣,但還沒能說什么,陳澈便直接從位置上離開道:
“爸,相信我,我已經(jīng)長大了,在這件事上或許投資邯鄲不是最聰明的舉措,這道題或許我做的并不完全正確,但它,一定是有意義的,我始終覺得留守兒童這四個字太不公平了,我改變不了全世界,也改變不了全國,但我想試著改變家鄉(xiāng)?!?/p>
場間,除了諾諾在低頭小嘴吧唧吧唧吃個不停以外,場間突然靜謐了起來。
陳天宏和蘇美晴愣在原地,看著站起來很高的兒子,陽光通過帶著一些灰垢的窗戶撒在陳澈身上,略帶著一些耀眼。
陳澈說的300億,不是工廠,也不止是房地產(chǎn)項目建幾個學(xué)校和商業(yè)區(qū)或者住宅項目那么簡單,他要做的是解決根本。
他要布局的是綠色工廠和旅游業(yè)。
科技和金融,邯鄲確實不適合,不過它有秦始皇都得挨兩巴掌的文化啊。
短劇的影視基地能不能搞?
直播電商基地能不能搞?
影視城能不能搞?
戰(zhàn)國文化能不能搞?
三國文化能不能搞?
其實,這些都能搞的呀。
年輕的時候我撿了一把槍,因為好玩我開了一槍,沒有誰受傷。
多年之后正在走路的自己,聽到風(fēng)聲,我一回頭,一顆子彈正中眉心。
邯鄲是一個人口大市,也是全國人口凈流失排名前十的城市。
陳澈以前,也是留守兒童。
陳澈如今已經(jīng)吃穿不愁,以后再多的金錢對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個數(shù)字。
真的是一個數(shù)字。
陳澈現(xiàn)在對錢已經(jīng)沒概念了。
有些錢或許會打水漂,但打就打了,他總不能賺的盆滿缽滿,然后定居海外吧,他以后或許會經(jīng)常住在海外,可也沒必要卷錢跑路呀,有些錢該花還得花。
于公,這是為國家做貢獻。
于私,對他家百利而無一害。
商賈是賤民的舊社會已經(jīng)不在了,有些錢你花了和沒花,是兩碼事。
別的不說。
陳澈要真是大力發(fā)展邯鄲,以后二姑夫只要不是犯大錯,先不說能升到什么地步,上面肯定會給予更大的包容。
這是事實。
而二姑夫混的好。
有些好處是肉眼可見的。
上一世陳澈沒沾到二姑夫什么光,但那是沒辦法的事,事實擺在哪里。
一、二姑夫愛惜羽毛。
二、陳天宏也失去了斗志。
三、陳澈志不在此。
陳澈的志不在此,并不是說他清高,一點政的想法都沒有。
上次已經(jīng)說過了。
陳澈是一個把“自由”看的最重的,他怎么可能以白丁入局呢。
一個沒有勢力的人沾染政治,那不是純粹的免費勞動力嘛。
就算他二姑夫是副廳又怎么樣,那也只是一個有點關(guān)系戶的免費牛馬。
小人物的桎梏太多了。
陳澈哪有心思去熬呢。
而真想撈偏門,二姑夫的級別夠了,但很可惜的是局勢不一樣。
一來,后世的打壓、稽查力度不是十幾二十年前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而且邯鄲又不是山溝溝,有點事全國都能知道。
二來,二姑夫的確愛惜羽毛,一切撈偏門的東西,你就別去想了。
在這個社會,二姑夫還是好的。
有些人一旦當(dāng)了官,哪怕只是一個正科級干部,第一件事就是和親戚撇清關(guān)系,就算是親侄子,那也是不在聯(lián)系名單內(nèi)。
更何況陳澈還不是姓周的親侄子。
三來,這個原因很簡單了。
那就是陳澈不屑靠壓榨老百姓往自己身上積累財富,更何況他又不是那群酒囊飯袋,他自己的生意干的好好的。
尤其是國家發(fā)展綠色能源以來,就邯鄲那個煤業(yè)大市,還真沒啥撈偏門的東西,你就算是想撈,也撈不到什么大錢。
更何況陳澈一個連黨都沒入的人,他能撈什么啊,說不定還成了背鍋的。
可這一世不一樣。
真不一樣。
陳澈不是小人物了…
…
“哥哥抱,哥哥抱。”
餐桌前。
見陳澈要走,諾諾反應(yīng)過來,也是吃的差不多了坐在寶寶椅里趕忙伸出小手。
陳澈見狀走回來,摸著小丫頭的臉蛋把她抱在了懷里,走向衛(wèi)生間。
等兩人離開,餐廳里仍然寂靜無聲,蘇美晴紅著眼睛看向陳天宏埋怨道:
“行了吧,問問問的,兒子現(xiàn)在比你優(yōu)秀了,掙的也比你多,你滿意了吧。”
陳天宏砸吧砸吧嘴…
其實在陳澈出生之前,陳天宏就已經(jīng)做的風(fēng)生水起了,做成了大的包工頭,只不過那幾年行業(yè)低迷,又賠了一陣子。
等到2007年,房地產(chǎn)真正迎來又一個春天時,他的事業(yè)才迎來真正的發(fā)展,所以從小陳澈的日子過得緊衣節(jié)食。
不過話說回來了,其實早在陳澈出生的時候,陳天宏就有能力帶兒子來津門,只不過他們夫妻倆忙啊,都很忙。
在2002年的時候,陳天宏跟的一個公司暴雷,錢沒要回來多少,倒是給了不少的門面,那幾年資金吃緊不好混,蘇美晴就接受了一座商鋪房,開起了美容院。
原本夫妻倆是想著過渡,但沒想到那座小區(qū)暴雷后又有國企接手,小區(qū)正常交付后隨著住的人多起來,再者那邊本來就是豪宅遍地的市中心,美容院干的不錯。
2005年時,就能每天幾萬營收。
其實有能力接陳澈,但夫妻倆都忙,接陳澈的事情便一直拖著。
一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陳澈爺爺奶奶愿意在家,陳澈去了津門就沒人陪兩位老人了,天倫之樂不在乎于此嘛。
二來,陳天宏也有意讓陳澈小時候在農(nóng)村里跑跑,釋放釋放天性。
三來,有寒假暑假,津門距離邯鄲也不是很遠,一個月見一次不是問題。
四來,陳澈的學(xué)習(xí)一直很好,沒有太過于明顯的教育不足。
五來,…
反正不管怎么說,父母都有正當(dāng)合適的理由,年輕時忙正常,忙點好啊。
“諾諾乖,哥哥明天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今天讓媽媽帶你去找其他小朋友玩,你想不想其他的小朋友?。俊?/p>
陳蘇檸如今兩周半,該到了上學(xué)前班的年紀(jì),剛好下半年入學(xué),不過如今是試驗的階段,蘇美晴會一直在幼兒園陪著。
差不多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節(jié)奏,現(xiàn)在還不適合完全扔進幼兒園。
“不好,我要陪哥哥?!?/p>
陳蘇檸搖搖頭,露出小虎牙,見陳澈不帶她出去玩委屈巴巴的。
重新回到餐廳,陳澈看著抹眼淚的蘇美晴和低頭不語的陳天宏,提醒道:
“媽?!?/p>
蘇美晴拿紙擦了擦眼淚,明白什么意思后坐起身,準(zhǔn)備去抱小丫頭。
諾諾看著詭異的餐桌,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二人又看向陳澈問道:
“媽媽為什么哭???”
蘇美晴抱住小丫頭,陳澈見狀握著諾諾的小手,輕聲示意著道:
“乖啊,哥哥去洗洗手?!?/p>
諾諾聞言才放開手,乖巧道:
“好的哥哥。”
陳澈見狀捏了捏諾諾肉嘟嘟的小臉蛋,然后看向父母二人說道:
“我明天去我爸公司看看,到時候再帶諾諾出去玩吧,我…”
“路上注意安全,去吧?!?/p>
陳天宏放下湯勺,打斷陳澈的話后,拿出紙擤了擤鼻涕聲音低沉道:
“有事跟我打電話?!?/p>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