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平冷笑：“那姓趙的，是想踩著咱們上位啊?！?/p>
次日清晨，青玄丹閣門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修士。
傅少平一改往日慵懶模樣，負手立于臺階之上，朗聲道：“諸位道友，近日有人污蔑我青玄丹閣丹藥有異，今日，便請諸位做個見證！“
說罷，他抬手一揮，數(shù)十瓶丹藥凌空懸浮，瓶塞齊齊打開，濃郁丹香瞬間彌漫整條街道。
“若有疑慮，可當場驗丹！“
眾人面面相覷，幾名懂丹道的修士上前查驗，很快便得出結論——丹藥純凈，毫無問題！
這時，南宮皖緩步走出，手中托著一枚赤紅如火的丹藥。
“五品，玄陽破障丹?！八曇羟謇?，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可解百毒，包括蝕靈草之毒?！?/p>
人群嘩然！
玄丹閣的趙丹師臉色驟變。
傅少平笑瞇瞇地看向對面：“趙道友，要不要也驗驗你的丹藥？“
趙丹師強自鎮(zhèn)定：“胡說什么！我玄丹閣的丹藥豈會有問題！“
南宮皖不再廢話，指尖一彈，那枚玄陽破障丹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飛入玄丹閣的貨架，擊碎一瓶丹藥。
瞬間，暗紅色的蝕靈草雜質(zhì)暴露無遺！
“果然是毒丹！“眾人驚呼。
趙丹師面如土色，轉身欲逃，卻被幾名憤怒的修士攔住。
事情很快傳開，玄丹閣當日便被青靈坊查封，趙丹師也被逐出坊市。
青玄丹閣門前，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阿皖?！案瞪倨揭性诠衽_邊，笑道，“這下咱們的生意怕是更好了。“
南宮皖低頭整理藥材，淡淡道：“麻煩?！?/p>
傅少平低笑，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發(fā)間沾上的一點藥灰。
南宮皖動作一頓，抬眸看他。
傅少平眨了眨眼：“怎么？“
南宮皖收回目光，唇角卻微不可察地揚了揚：“無聊。“
窗外，陽光正好，青玄丹閣的招牌在風中輕輕搖曳，映著兩人的身影，靜謐而溫暖。
青靈坊的街道上，行人往來如織。青玄丹閣門前排起的長隊已經(jīng)拐過了街角，引得不少路人駐足觀望。
傅少平站在柜臺后，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不停。他剛給一位客人包好丹藥，轉頭就對內(nèi)室喊道：“阿皖，聚靈丹又賣完了！“
內(nèi)室傳來南宮皖清冷的聲音：“等著。“
“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案瞪倨綄γ媲暗目腿斯傲斯笆郑澳木垤`丹得現(xiàn)煉，要不先看看別的？“
這樣的對話，最近幾乎每天都要重復幾十遍。自從玄丹閣倒閉后，青玄丹閣的生意好得讓人應接不暇。傅少平雖然嘴上抱怨，眼角卻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這日打烊后，傅少平揉著發(fā)酸的手腕，看著空了大半的藥柜：“阿皖，咱們是不是該招個幫手了？“
南宮皖正在整理藥材，聞言頭也不抬：“隨你?！?/p>
第二天一早，青玄丹閣門口就貼出了招工的告示。不到一個時辰，就有個瘦高的少年來應聘。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裳，站在門口有些局促。
“叫什么名字？“傅少平打量著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
“林小七?！吧倌曷曇舨淮?，卻很清晰，“我在山里采過三年藥，認得大部分靈草。“
南宮皖從內(nèi)室走出來，隨手抓了把混雜的藥材扔在桌上：“分出來?！?/p>
林小七沒有猶豫，手指靈活地將藥材一一歸類。傅少平注意到他連最難辨別的寒心藤和冰魄枝都分得清清楚楚。
“會算賬嗎？“傅少平又問。
林小七從懷里掏出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記著藥材的進出。字跡雖然不算漂亮，但條理分明。
“就你了?！案瞪倨脚陌宓?。
林小七確實是個好幫手。他記性好，不到三天就把店里所有丹藥的名稱、功效和價格都背了下來。接待客人時態(tài)度不卑不亢，遇到難纏的也能應對得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總能預判南宮皖煉丹時需要什么藥材，提前準備好放在一旁。
這天傍晚，店里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修士帶著幾個隨從闖進來，指著林小七的鼻子就罵：“好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趙家待你不薄，你竟敢跑到對家來做事？“
原來這人是玄丹閣趙丹師的侄子，而林小七曾經(jīng)在趙家做過采藥童子。
林小七臉色發(fā)白，卻站得筆直：“趙公子，我離開時已經(jīng)結清工錢，并不欠趙家什么?！?/p>
“放屁！“趙公子怒道，“你偷學了我趙家的辨藥之術，現(xiàn)在倒來幫仇人做事？“說著就要動手。
傅少平身形一閃，擋在林小七面前，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這位道友，在我店里動手，不太合適吧？“
趙公子被他的氣勢所懾，后退半步，但嘴上仍不饒人：“你們青玄丹閣就這點出息？專撿別人不要的廢物？“
一直沒說話的南宮皖突然放下手中的藥材，緩步走來。她每走一步，趙公子就下意識后退一步。
“滾。“南宮皖只說了這一個字。
趙公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丟下一句狠話，帶著隨從灰溜溜地走了。
等店里重新安靜下來，林小七低著頭站在角落，聲音有些發(fā)抖：“東家，我......“
傅少平拍拍他的肩膀：“你沒錯，別多想?！?/p>
南宮皖看了少年一眼，難得地多說了一句：“好好做事?！?/p>
自那以后，林小七做事更加賣力。他不僅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還經(jīng)常天不亮就去集市采購最新鮮的藥材。有時候傅少平起得早，總能看見林小七已經(jīng)在擦拭柜臺，或是整理貨架。
某個雨夜，傅少平發(fā)現(xiàn)林小七趴在柜臺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記賬的本子。他輕手輕腳地拿了件外衣給少年披上，回頭看見南宮皖站在樓梯口。
“這孩子不錯。“傅少平低聲道。
南宮皖看著熟睡的林小七，微微點頭：“嗯?！?/p>
窗外雨聲淅瀝，青玄丹閣的燈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傅少平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雨后的清晨，青玄丹閣后院。
林小七正抱著一筐新采的靈藥穿過回廊，忽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去。就在藥筐即將脫手的瞬間，一道無形之力突然托住了筐底。
“小心些?！?/p>
南宮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廊柱旁，素手輕抬，那筐靈藥便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林小七瞪大眼睛：“東家，您這是...“
正在柜臺盤賬的傅少平忽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他放下算盤，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后院，與南宮皖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小七，過來?！案瞪倨诫y得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從袖中取出一塊晶瑩的測靈玉，“把手放上來。“
當林小七的手掌與玉石相觸的剎那，青、白二色靈光驟然迸發(fā)，在玉石中交織成太極圖案。
“木金雙靈根！“傅少平撫掌大笑，“好小子，竟是個修煉的好苗子！“
南宮皖指尖凝出一縷真元，輕輕點在林小七眉心。少年頓時感覺有清泉自天靈灌入，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
“《青木訣》適合你。“南宮皖收回手指，袖中飛出一卷青玉簡，“每日寅時在后山修煉?！?/p>
林小七捧著玉簡的手微微發(fā)抖：“東家，我...“
“叫師父?！案瞪倨酵蝗煌炖锶祟w朱紅色丹藥，“吞下去！這是洗髓丹，能助你開辟氣海。“
丹藥入腹，林小七頓時渾身發(fā)燙。南宮皖并指如劍，在他周身大穴連點七下，引導藥力流轉。少年皮膚上漸漸滲出黑色雜質(zhì)，整個人卻越發(fā)神清氣爽。
三個月后的深夜，青玄丹閣屋頂。
林小七盤坐在月光下，周身環(huán)繞著淡淡青光。忽然他睜開眼，掌心朝外一推，三片落葉竟在空中凝成三角陣型。
“不錯，煉氣三層了?！案瞪倨降穆曇魪谋澈髠鱽?，他拎著酒壺躍上屋脊，“比你師父我當年還快半個月?！?/p>
南宮皖的身影如輕煙般落在檐角，拋來一個青布包袱：“明日隨我去采藥，教你辨認靈脈走向?！?/p>
林小七解開包袱，里面是把寒光凜冽的采藥鐮，刃口刻著避毒符文。他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定不負師父栽培！“
傅少平忽然挑眉：“有人闖陣！“
三道身影鬼鬼祟祟摸向后院藥圃，正是當初來鬧事的趙家修士。林小七剛要起身，卻被南宮皖按住肩膀。
“看好了?！案瞪倨讲⒅钙E，院中突然升起濃霧。闖入者頓時如無頭蒼蠅般亂轉，其中一人踩中機關，被藤蔓倒吊而起。
南宮皖袖中飛出三枚銀針，精準刺入剩余二人后頸。他們身子一僵，竟開始互相揭發(fā)趙家的齷齪勾當，聲音大得半條街都聽得見。
林小七看得目瞪口呆，傅少平笑著揉亂他頭發(fā)：“等你筑基，教你更厲害的?！?/p>
晨光微熹時，青玄丹閣的招牌鍍上金邊。林小七握著采藥鐮站在院中，望著在丹房忙碌的兩個身影，忽然覺得掌心發(fā)熱——那里正隱隱浮現(xiàn)出青玄丹閣特有的楓葉印記。
晨霧未散，林小七跟在傅少平身后，踩著濕滑的山路向青玄山脈深處行進。這是他第一次正式隨師父外出獵妖，腰間別著南宮皖給的采藥鐮，手心沁出一層細汗。
“怕了？“傅少平頭也不回地拋來酒壺，壺嘴還沾著晨露。
林小七接過抿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燒得他眼眶發(fā)紅：“弟子只是......“話未說完，前方灌木叢突然劇烈晃動。
傅少平袖中滑出三枚銅錢，叮地釘入地面成三角陣型。幾乎同時，一頭通體赤紅的妖狼撲出，獠牙距離林小七咽喉僅三寸時，銅錢陣突然迸發(fā)金光，將妖狼彈開數(shù)丈。
“赤焰狼，一階中期?！澳蠈m皖的聲音從樹梢飄下，她不知何時已立在枝頭，墨色裙擺紋絲不動，“弱點在耳后白斑。“
林小七握緊采藥鐮，發(fā)現(xiàn)鐮刃不知何時覆上了一層青芒。妖狼再次撲來時，他本能地側身揮鐮，青光劃過狼耳，帶起一蓬血花。妖狼哀嚎著翻滾，傅少平突然出現(xiàn)在它背后，一掌拍碎其天靈蓋。
“反應太慢?！澳蠈m皖飄然落地，指尖挑出一縷妖狼精血彈入林小七眉心，“下次在它起跳時就要預判落點?！?/p>
深入山林后，霧氣漸濃。傅少平故意落后半步，讓林小七走在前面。當少年踩到某片松軟泥土時，地面突然塌陷——竟是只偽裝的土行妖鼬！
林小七跌落陷阱的瞬間，采藥鐮自動飛旋成盾，將偷襲的妖鼬利爪格開。他趁機掐訣，體內(nèi)青木真氣化作藤蔓纏住妖鼬。南宮皖微微頷首，傅少平卻突然厲喝：“背后！“
第二只妖鼬破土而出，林小七倉促間將真氣聚于左掌拍出，竟把妖鼬轟得倒飛撞樹。傅少平眼中閃過詫異：“青木真氣還能這么用？“
正午時分，三人停在一處寒潭邊休整。林小七正在包扎手臂的擦傷，潭水突然沸騰。一條碗口粗的碧鱗蟒破水而出，豎瞳死死盯住少年流血的傷口。
“二階初期，你的了。“傅少平抱臂退后，南宮皖則封住了林小七所有退路。
巨蟒襲來時，林小七突然福至心靈。他將采藥鐮往潭邊青石一磕，鐮刃迸發(fā)的青光竟與寒潭水汽交融，凝成數(shù)十枚冰針射向蟒目。趁巨蟒翻滾時，他縱身躍上蟒背，青木真氣順著七寸灌入，生生震碎了蟒骨。
歸途夕陽如血。傅少平把玩著碧鱗蟒膽，突然將腥苦的膽囊按在林小七傷口上：“青玄山脈的規(guī)矩，第一次獵妖要用獵物膽汁淬體?！?/p>
少年疼得齜牙咧嘴，卻沒躲開。南宮皖袖中滑出個玉瓶丟給他：“碧鱗蟒毒煉的避瘴丹，每月朔日服一粒?！?/p>
暮色中，林小七發(fā)現(xiàn)采藥鐮上的青芒比晨時凝實了許多。山風掠過他染血的衣襟，帶來遠處隱約的狼嚎——這次，他握鐮的手沒有再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