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浩對秦大將軍與趙宰相的評價提升,陰影的價值也在節(jié)節(jié)攀升。
眼看張浩答應(yīng)了自己兩人,張繼臣和王建松激動的難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兩人才剛剛產(chǎn)生了一絲睡意,卻見張浩伸了懶腰,站起身來,催促兩人立刻上路。
一路之上,兩人抬著東西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村子,卻見村子之中一片安靜。
“大哥,村子里是不是出意外了?”
張繼臣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和王建松出門之時,看見了很多坐在陽光下昏昏入睡的老者。
那些村民的身上,背著一個個碩大的肉瘤,顯得十分古怪。
他們兩人當(dāng)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村子里有什么傳染病。
張浩稍稍一愣,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他對村子出手之時,這兩人并不在現(xiàn)場。
“沒什么,他們都在養(yǎng)傷而已?!?/p>
張浩淡淡的說道。
聽聞此言,兩人面面相覷,不清楚張浩話里的養(yǎng)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哥替他們療傷了,還是說有些村民想對大哥出手,卻被大哥打傷了?
兩人不敢多問,又因?yàn)槔ьD之急,一路回到院子里扔下糯米,立刻逃進(jìn)了柴房,呼呼大睡。
見張浩回來,陰影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去就一整天,我還以為出了什么變故。”
他一邊整理著袋子里的糯米,一邊上下打量著張浩,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張浩的樣子倒是沒什么古怪,但是他的氣質(zhì),卻讓陰影覺得驚訝。
僅僅只是一天不見,他竟發(fā)現(xiàn)張浩氣質(zhì)又有變化。
此前的張浩,雖然看起來好似非常平靜,但胸中卻仿佛壓抑著一股火焰。
這股火焰燃燒之下,既能將別人燒死,同樣也有可能將張浩燒死。
就仿佛一個手拿炸藥的小孩子,固然令人恐懼,但孩子自身也在危險之中,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害人害己。
而現(xiàn)在,這個孩子不但知道了炸藥的用法,甚至成為了一名拆解大師,不但能夠應(yīng)對炸藥的各種問題,甚至可以自行制造炸藥。
雖然這炸藥依舊有可能反噬自身,但可能性卻已經(jīng)微乎其微。
“這兩天發(fā)生什么事了?”
陰影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不需要吃東西,所以即便一兩天沒有進(jìn)食,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
張浩將發(fā)生在林子中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后指了指院子中的那具白骨。
“我懷疑除了王斌山之外,每一個村子中,都有一個封村之人。”
聽聞此言,陰影若有所思。
“按你所說,這個村子的封村人是劉婆婆,第二村的封村人是羅傷道人,照此推論,三十六村中至少還有三十四個封村人,是不是這樣?”
陰影說道。
張浩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樣說不通吧?”
陰影卻有了其他的意見。
“按照你的想法,三十六村,每村共養(yǎng)一個封村人,這藏龍山得多熱鬧?”
陰影指了指桌上的簡略地圖。
張浩說話的時候,他拿來紙筆,隨意畫了一張草型圖。
“每一個村子都有封村人,而且實(shí)力都不弱,以你現(xiàn)在掌握的實(shí)力來看,這三十六人如果能夠合作,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的山門,排在前三至少沒問題吧?”
張浩聞言若有所思。
陰影說的有道理。
三十六個村子,如果有三十六個封村之人,這藏龍山僅僅一山之力,就足以壓制其他所有傳承。
而這些人,只不過是藏龍山外圍的封村之人,用來阻止別人踏入藏龍山上而已。
“假如沒有三十六個封村人,你認(rèn)為有多少個?”
張浩皺著眉頭問道,仍在糾結(jié)于封村人的人數(shù)問題。
不是他小題大做,鉆牛角尖,而是因?yàn)檫@趟集市之行,連他都有些拿捏不住。
第二村的封村人,實(shí)力已經(jīng)如此可怕,接下來的三十四個村子,如何對抗?
張浩還在糾結(jié),陰影無奈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屋子里面說道:
“你何必問我呢?咱這里不是有個本地人嗎?”
王斌山?
張浩猛然一愣,忽然說道:
“他醒過來了?”
不等陰影回話,張浩便進(jìn)了房間之中。
王斌山的家地方很小。
剛剛他一直留意外面,并不曾注意屋里的床上。
王斌山躺在病床之上,半睡半醒。
而在他旁邊,張浩昨天做的那碗熬菜,已經(jīng)被吃光了。
聽見腳步之聲,王斌山緩緩睜開雙眼,立刻坐了起來。
“先生,您回來了?”
王斌山尷尬的看著張浩,眼神躲閃,不敢與張浩對望。
他好不容易才活了一條命,但家中卻著實(shí)狼狽,根本拿不出款待張浩的東西。
說來可笑,他才是本地人,但自從下山之后,卻一直需要張浩照顧。
“你身上有傷,用不著起來。”
張浩淡淡的說道,讓他強(qiáng)行坐下。
隨后,張浩將藏龍三十六村的狀況,說了一遍。
“藏龍三十六村,每個村子的確都有一個長老?!?/p>
“不過這些年來,各個村子都因?yàn)槿丝诓欢啵饾u荒廢,現(xiàn)在還有守村人的村子,應(yīng)該也就只剩下八個了?!?/p>
王斌山小心翼翼的說道,見張浩再問,卻是連連搖頭。
“先生,我真不知道更多東西,你如果再問,我只能編瞎話了?!?/p>
張浩見狀,只能不再追問。
王斌山說的東西不多,但終究還是有些用處。
比如藏龍三十六村的封村人,被稱作長老,再比如這些年來,隨著人數(shù)越來越少,已經(jīng)只剩下了八個村子。
三十六個村子的確難以應(yīng)對,但如果只有八個村子,倒也不是不能挑戰(zhàn)一下。
“先生,你問這些做什么?”
王斌山好奇的問道。
張浩看向屋外,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他回村之后,就感覺村子里太過安靜了。
整個村子,仿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這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你抓緊養(yǎng)傷,最遲三天,咱們得出村一趟。”
張浩匆匆說完,立刻向外走去。
王斌山望著張浩的背影,眼中充滿了驚愕之色。
張浩是前輩高人,而前輩高人說話,是不會隨意開口的。
村子里,或者說其他三十五個村子,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故!
王斌山不是蠢貨,雖然家境貧寒,但是腦子卻不笨。
他略微想了想,便反應(yīng)了過來。
這件事情,恐怕與山上有關(guān)。
他與張浩是在山上相識的,如果不是張浩相救,他和兩個兄弟就會死在山上。
王斌山雖然恢復(fù)了意識,但元?dú)鈪s并未恢復(fù)。
張浩交談一番,他很快再次睡起,等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然昏暗。
屋外傳來陣陣飄香,王斌山自昨日起,到現(xiàn)在一共就吃了一碗熬菜。
熬菜本身的滋味并不好,更何況一個成年人養(yǎng)傷階段,兩天吃一頓飯,就算消耗的再少也不可能不餓。
王斌山掙扎起身,走向院子中。
昏暗的天色下,院子里升起爐子,兩口大鍋架在爐子之上,一口鍋里傳來陣陣濃香,另一口鍋里卻傳來陣陣飯香。
而他的兩個好兄弟,張繼臣與王建松正坐在爐子旁,扒拉著飯碗。
“你們兩個混蛋,回來也不說看看我,竟然自己吃獨(dú)食?!?/p>
王斌山怒吼一聲,猛的沖了上去。
張繼臣和王建松正在吃飯,聽到王斌山的動靜,放下飯碗,回頭看去,臉上充滿了古怪之色。
“大哥,我們已經(jīng)換老大了?!?/p>
王斌山剛要動手,聽到這句話,頓時愣在了當(dāng)場。
他瞪大雙眼仔細(xì)的打量著兩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們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張繼臣盛飯,王建松盛菜,兩人各自將飯碗放在王斌山的小桌前,隨后一臉認(rèn)真的說道:
“大哥,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喊你大哥,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是張先生的小弟了。
我倆打算跟張先生去外面闖蕩,大山里面沒什么吃的,再繼續(xù)待下去,咱們都得餓死?!?/p>
王斌山聞言,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桌上噴香的飯菜,忽然間有些心酸。
曾幾何時,他也承諾兩人,給他們一頓大餐吃。
然而這句話說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兌現(xiàn)過。
時至今日,兩個兄弟對他已經(jīng)絕望,竟然打算離他而去。
而他呢?
秋風(fēng)蕭瑟人悲涼。
王斌山忽然悠悠一嘆,端起飯碗朝屋中走去,不想讓兩人看到他流淚的樣子。
“這家伙是不是哭了?”
“長痛不如短痛,咱們早晚要和他分開,難不成真就天天去山上找食吃?還是說打算去挖墳盜墓?”
“他好歹也照顧過咱們不少日子,你說話別這么難聽?!?/p>
“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他的確給了咱們一碗飯吃,但咱們也盡心伺候,伺候了他不少日子,難道咱們就只為了混一口飯?”
兩人的爭論回蕩在耳邊,王斌山只覺得鉆心一般的劇痛。
“你們走吧,我不攔著你們,如果混不好再回來,山上的日子雖然難熬,但至少有一口飯,吃撐不了,但又餓不死人?!?/p>
王斌山站在門前,徘徊許久,忽然說道。
張繼臣與王建松微微一愣,抬頭望向王斌山,卻見房門關(guān)上,王斌山已然回到了屋里。
另外一邊的墻角下,陰影如同一個幽靈一般,靜靜的看著三人爭論。
沒有能力自然無法照料兄弟,陰影能夠理解王斌山的心態(tài)。
他曾經(jīng)也有這樣的體會。
時至今日,他依舊無法忘記當(dāng)年。
當(dāng)初他只是個小乞丐,糾結(jié)了一幫小弟兄,本以為能夠做一番大事,最終卻陰差陽錯成為了秦大將軍兩人的弟子。
正當(dāng)他以為自己有能力保護(hù)其兄弟時,秦大將軍卻讓他與眾人斷絕關(guān)系。
他也曾憤怒質(zhì)問,更哀求只需要一口飯,用不了多少資源。
然而秦大將軍,卻并不給他任何機(jī)會。
最終,他與兄弟們分道揚(yáng)鑣。
唯一不同的是,王斌山是被兄弟們分手,而他是主動與兄弟們分手。
人生之事,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無奈。
張浩從外面走回來,匆匆扒了兩口飯,隨后囑咐張繼臣和王建松關(guān)好房門,帶著陰影向外走去。
“大哥,用不用我們跟著?”
張繼臣和王建松,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們兩個吃飽了飯,無非是待在房間之中發(fā)呆,與其跟在這里消磨時間,不如跟在張浩身邊長長見識。
然而張浩卻沒有搭理兩人,而是摔門而出。
“你們給我看好大門!”
張浩的聲音,回蕩在院子之中,張繼臣兩人再也不敢有絲毫僥幸之心。
院外的巷子之中,陰影看著昏暗的巷道,臉上閃過了一絲好奇。
“張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浩上午走的時候,表情雖然嚴(yán)肅,但也只不過是尋常而已,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嚴(yán)重之事。
但現(xiàn)在卻不同。
他從張浩的臉上,看到了某種風(fēng)雨欲來的壓迫之感。
張浩帶他來到巷子盡頭的一個屋子之外。
巷子里非常破敗。
而這個院墻則尤為破敗,不但院墻幾乎全部倒塌,幾間屋子也搖搖欲墜,仿佛隨便刮了一陣風(fēng)就會坍塌。
在院子?xùn)|南角處,放著一口大缸。
此時,大缸里正傳來陣陣詭異的啃咬之聲,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啃食肉類。
陰影冷冷的望向水缸,一絲陰沉的寒光,凝聚于手掌之間。
張浩見狀,嘴角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陰影果然還有手段沒有用。
“水缸里的,聽到話就滾出來,不要讓我動手?!?/p>
陰影站在前面,不知道張浩在算計他,全神貫注的盯著水缸,以為水缸里有什么危險。
然而就在這時,水缸里卻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掌,顫巍巍的手心里,放著一只啃咬了過半的老鼠。
“不要?dú)⑽?,我什么都沒有,如果你想要這老鼠,我還有十幾只都送給你吃?!?/p>
老者的聲音驚恐之極,慌亂無比。
陰影面露驚愕之色,急忙沖到水缸旁邊去,發(fā)現(xiàn)水缸里面藏著一位老者。
這名老者大約70歲的年紀(jì),身后的肉瘤已經(jīng)撕裂,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后背之中鉆了出來。
鮮血從他后背不斷彌漫而出,而他卻毫無所知,依舊啃咬著老鼠。
水缸里面,黑紅色的鮮血已經(jīng)浸滿了半缸水,然而看老者的狀態(tài),卻仿佛并沒有受到多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