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臣苦著臉,回想著方才鬼迷心竅的樣子,苦澀說道:
“大佬,您剛剛怎么不提醒我,我差點(diǎn)被他給害死!”
張浩聞言,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邊的王建松。
“你的兄弟都能明白,你卻不明白,這說明你已經(jīng)鬼迷心竅!一個(gè)鬼迷心竅的人,你指望外人能喊醒嗎?”
一旦鬼迷了心竅,除非自己醒悟,否則無論用什么方法,都會(huì)陷得越來越深。
張浩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才任由張繼臣和對方說話。
張繼臣被點(diǎn)醒之后,尷尬的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王建松,卻見王建松嘿嘿發(fā)笑,臉上充滿了古怪的笑意。
“你到底多久沒吃飯了,怎么還和鬼做起生意來了?”
張繼臣聞言,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王建松這廝,都什么時(shí)候了,竟然還敢嘲笑自己?
他心中嘆了一口氣,忍不住看向桌上的米袋子。
自從張繼臣解脫出來之后,老板便冷冷的盯著張浩。
直到張浩重新看向他時(shí),他這才冷冷的說道:
“做咱們這一行的,講究一個(gè)各做各的,絕不影響他人?!?/p>
“小子,你越界了!”
聽聞此言,張浩冷冷的一笑。
“越不越界由我說了算,你不過是一個(gè)賣米的廢物,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張浩冷冷說道,隨手一掌拍出,地脈之氣,瞬間籠罩住男子。
從剛剛開始,張浩就發(fā)現(xiàn)此人身上的地脈之氣,格外不尋常。
一般的地脈之氣,就算濃郁也至少不會(huì)有太多的怨氣,但此人身上的地脈之氣,竟被怨氣壓制了。
怨氣這種東西,只有殺人之后,才會(huì)凝聚。
一般人身上的冤屈,再大也只不過是三兩份而已,而此人的身上,至少有兩百份以上。
如此濃郁的怨氣,只能說明他是個(gè)殺人慣犯,而且經(jīng)常引誘活人買米,等把人弄死之后,再做死人的生意。
這種手段,簡直駭人聽聞。
地脈之氣,籠罩在對方身上,男子竟然不慌不忙,只見他手中的冤鬼策用力一揮,瞬間飛出十幾只怨魂。
這些魂魄剛一出現(xiàn),立刻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之聲,仿佛被囚禁在怨鬼冊上百年,不得解脫。
其冤魂難以承受,已然到了崩潰邊緣。
“殺了這個(gè)家伙,我就給你們解脫?!?/p>
男子淡淡的說道,指著張浩,眼中充滿了殺氣。
張浩聞言,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受人壓迫。
而現(xiàn)在,竟有人壓迫怨鬼,逼他們成為奴隸?
張浩額頭上的道佛印記微微閃爍,顯然已經(jīng)動(dòng)了殺心。
一陣霧氣從張浩腳下升騰而起,瞬間籠罩方圓五米。
八字胡等人只覺得渾身一寒,忍不住打了個(gè)哆嗦,等他們意識(shí)到不妙之時(shí),張浩已經(jīng)消失無蹤。
“大佬人呢?”
張繼臣驚呼道,看向王建松。
王建松聞言,指了指面前的霧氣,一臉疑惑的說道:
“大哥,你沒看見嗎?他就在咱們眼前呀!”
張繼臣瞪大雙眼,不甘置信的望向前面。
三五米的距離,只不過是揮手就可以碰到。
然而他瞪大雙眼看了十幾下,直到眼皮發(fā)酸,還是沒有看清。
“奇怪,難道你們看不見?”
王建松嘟囔了一聲,湊上前去摸了摸霧氣的邊緣,卻瞬間驚呼了一聲。
“好燙的霧!”
張繼臣看他的樣子,不由得面露疑惑。
王建松這番舉動(dòng),倒像是個(gè)真的,不像是在騙人。
難道大佬真在此處?
他心里暗暗嘀咕。
而就在他驚疑之間,霧氣之中,已經(jīng)展開了一場大戰(zhàn)。
張浩左手掌控道佛印記,另一手拿著一枚符紙。
地脈之氣,混合著道佛之氣,三股氣息環(huán)繞在張浩身前。
而在他身旁,還漂浮著一縷奇特的霧氣。
這一絲霧氣,正是先前攻擊張浩的兩只怨鬼。
只不過這兩只怨鬼修為太差,才剛剛碰到張浩,就被張浩制服。
“小子,你果然不同凡響?!?/p>
眼看一招降不住張浩,男子臉色逐漸變得猙獰。
只見他揮手一拍,一道道怨鬼之氣重新凝聚而出,他手中的怨鬼書冊不斷翻閱,一頁頁書冊之中,書寫著一個(gè)個(gè)陌生的名字。
有的名字墨跡已然干枯,有的名字連書冊都已經(jīng)斑駁,仿佛乃是百年前就被困在此地之人,還有的書冊上名字嶄新無比,連墨跡都沒有干掉。
一本怨鬼冊,竟然書寫著上千個(gè)人名。
張浩心中壓抑,此人比自己想的更加可恨,若今日不能殺他,他還有什么資格傳承道佛印記?
無論秦大將軍和趙宰相當(dāng)年做過什么錯(cuò)事,他們的修為,卻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
佛道乃是出家人的工具,工具從來只有用錯(cuò),工具本身并沒有錯(cuò)。
張浩掌握了道佛之氣后,遠(yuǎn)在天涯海角的邪魔外道他管不著,但盡在眼前的邪祟之人,他卻見一個(gè)就殺一個(gè)。
道佛之氣,仿佛映照張浩的心神,就在張浩揮舞符紙之時(shí),一股道佛之氣,自他額頭之上洶涌而出。
濃郁的道佛之力,混合在張浩身邊,隨著張浩用力一拍,無數(shù)柔和氣息沖向前鋒。
四周的霧氣閃爍,只見男子手中的怨鬼策,忽然間飛向天空。
“我的寶貝!”
男子大驚失色,急忙招手想抓住此物,然而卻見靈光一閃,無數(shù)氣息將他籠罩其中,竟將其瞬間困在原地。
怨鬼冊飛到張浩手里,只見張浩抓住書冊,用力一撕。
下一瞬,張浩卻覺得手中堅(jiān)韌無比,他以為撕開的書冊,竟然重新彌合如初。
與此同時(shí),一直盤踞在他身邊的兩朵靈光,忽然間恢復(fù)了清明,不再嘶吼。
“請不要撕扯,這東西與我們性命相連,一旦扯壞了書策,我們也就魂飛魄散,再也無法輪回了?!?/p>
怨鬼驚恐的說道,勸阻張浩。
張浩聞言,心中微微一愣。
“你確定嗎?此物當(dāng)真與你們心神相連,無法破壞?”
張浩沉聲說道。
聽聞此言,兩只怨鬼靈光瘋狂,點(diǎn)頭閃爍。
張浩心中暗道麻煩,重新看向男子,只見他被困在原地,正拼命對抗道佛印記。
正當(dāng)他難以支撐之時(shí),卻見張浩隨手一揮,道佛印記自他的身上收回。
男子哈哈一笑,得意的看著張浩。
只見他手指在身前輕輕一拍,張浩手中的怨鬼書冊,竟忽然間掙扎不已,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小子,你的修為雖強(qiáng),實(shí)力雖狠,但卻不知道我這寶貝的來歷,它只聽我的話!”
男子拍著胸口得意洋洋,不等張浩詢問,手在書冊之上輕輕一劃,一頁書冊頓時(shí)撕毀。
與此同時(shí),張浩身邊的一只靈光怨鬼,瞬間慘叫,冒起飛煙,竟在短短幾秒之中,消散于無!
“你殺了他?”
張浩冷冷說道。
“他竟然敢透露我這寶貝的秘密,我自然要?dú)⑺??!?/p>
男子得意的說道,仿佛是覺得張浩沒什么可怕,隨即再次翻開書冊。
而這一次,隨著他書冊不斷翻閱,身后凝聚了上千道靈光,竟是書冊之中的所有怨鬼,都被他釋放而出。
“殺了我,求你殺了我,讓我解脫吧。”
“我不想死,我還想活著,求你再給我一個(gè)機(jī)會(huì)吧。”
“師傅,當(dāng)年我救你性命,你為何反害我?”
“父親,爺爺,兒子……”
一個(gè)個(gè)聲音,從怨鬼之中響起,其中有男子的仇人,恩人,甚至有他的血脈親情。
直到張浩聽到某一個(gè)名字之時(shí),臉色猛然間一變。
如果他聽的沒錯(cuò),那是一個(gè)小女孩的聲音。
女孩的聲音非常稚嫩,仿佛才不過三五歲而已,如此年紀(jì),竟然也被此人練成了怨鬼?
“不要吵了?!?/p>
男子猛然怒吼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無比。
只見他死死盯著張浩,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兇悍之光。
“你們給我聽清楚,只要你們能殺了此人,我就把你們都放了?!?/p>
“我只要他一個(gè),你們只要能殺了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們?!?/p>
男子尖叫道,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張浩冷冷的望著男子,體內(nèi)的道佛之氣瘋狂涌動(dòng),與此同時(shí),張浩從從未使用過的地脈催生之法,緩緩運(yùn)轉(zhuǎn)。
地脈催生之法,是他從陰影手中學(xué)來的。
陰影乃是秦大將軍和趙宰相的親傳弟子,當(dāng)年布置九天十地隔絕大陣之時(shí),陰影一人便掌控大針全局,其修為和天賦,可謂古今少有。
而就是這種存在,卻被秦大將軍當(dāng)做祭品,直接獻(xiàn)祭在大陣之中。
或許在秦大將軍的計(jì)策之中,陰影被獻(xiàn)祭之后,一定會(huì)化身怨念,化為九天十地隔絕大陣中的主要亡魂,憑借一身怨念支撐大陣,對抗所有外來之人。
然而他算錯(cuò)了一點(diǎn)。
陰影的確心生怨氣,然而他卻仍舊保持著一絲清明,沒有變成怨鬼。
也正是因此,才在數(shù)百年之后遇到張浩,被張浩解放重見天日,擁有了一具身軀。
又或許是冥冥中注定,九天十地隔絕大陣的修煉之法,被他傳授給了張浩。
而從掌握了這門手段之后,張浩一直感念于此術(shù)難以操控,所以一直沒有使用過。
地脈催生之法,一旦催動(dòng)地脈之氣,便會(huì)同化四周的所有氣息。
無論是生氣,死氣,怨氣還是鬼氣,無論是什么氣息,終將歸于大地。
而張浩操控地脈,便是強(qiáng)行加快了這個(gè)速度。
上千個(gè)亡魂,出現(xiàn)在男子身后,然而沒等他們掙扎片刻,就感到一股龐大的吸引力,在地面涌來。
一瞬之間,無數(shù)怨氣鉆入地底,消失不見。
男子上一秒還在得意萬分,下一秒?yún)s瞬間愣住了。
他呆呆的望著張浩,眼神之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浩冷冷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仍舊平靜之極,但眼神中的殺氣,卻越來越濃烈。
就在剛剛,他推動(dòng)地脈之氣,將這上千個(gè)亡魂全部歸于地下。
塵歸塵土歸土,亡魂歸于地下之后,會(huì)化為地脈的一縷氣息。
這世上,有沒有輪回?
人間,有沒有重生?
張浩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些亡魂已經(jīng)被折磨了上百年,就算被釋放,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他們之所以還能清醒,只是因?yàn)樵构韮缘牧α吭谥?,失去了怨鬼冊力量的支持,他們?huì)瞬間化為一團(tuán)氣息,消散于無。
不能再讓亡魂被折磨,也不能再讓男子戲弄亡魂。
這是張浩心中的樸素想法。
正是基于這個(gè)想法,他出手了。
張浩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這么做,男子一定會(huì)利用這些亡魂攻擊自己。
“你對我的寶貝們做了什么?把他們還給我!”
男子尖叫道,拼命晃動(dòng)手中的怨鬼書策。
然而失去了所有怨鬼,他手中的書冊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變成了一本普通的破書,隨著用力晃動(dòng),一塊塊碎片落地化為灰燼,消失無蹤。
一瞬之間,男子陡然生出了一股寒氣。
他不是張浩的對手。
跑!
男子尖叫一聲,手中書策用力一揮,全部化為飛灰,竟在身前凝聚出了一道光罩。
而緊隨其后,他眼前的攤位之中,無數(shù)糯米飛上半空,同時(shí)演化出一道道詭異的黑水。
光罩和黑水,阻隔了張浩的腳步。
而趁此期間,只見他瞬間沖向集市的深處。
東西集市的盡頭,一側(cè)是如同鬼怪的密林,一側(cè)是濃郁不見天日的黑暗。
而男子跑的方向,正是鬼怪密林的方向。
僅僅只用了一瞬間,他就鉆入其中,消失不見。
幾秒鐘之后,張浩身邊的霧氣消散。
“大佬,你沒事吧?”
張繼臣幾人急忙湊上前來,關(guān)心道。
他們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從剛剛男子逃走的神態(tài)來看,一定是發(fā)生了某種意外。
不過張繼臣和王建松心中卻幸災(zāi)樂禍。
這老板欺負(fù)誰不好,竟然選擇張浩。
這位大佬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稻草人都被制成白骨了,區(qū)區(qū)一個(gè)賣米的,有什么好怕的?
張浩擺了擺手,目光看向密林的深處,眼中又閃過了一道寒光。
“你以為你能跑的掉嗎?”
張浩悠悠說道,仿佛是說給自己聽,又仿佛是說給逃入密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