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出殯隊伍在香臺前停住了。
先進行祭拜,供奉一番,然后直接上車,前往墓地。
可以說,出殯隊伍在這里停下的最后這點時間,就是張浩最后的機會了。
一念及此,張浩不再猶豫。
不管了,就算今天被打,那也得拿到寡婦淚。
要是錯過了今天的機會,再等到這樣的機會還不知道要多久。
萬一錯過了狐貍?cè)⒂H,那損失可就大了。
他直接擠過人群,抬起手,在自己手臂上用力的掐著,直到疼的都出眼淚了,便快步朝著出殯隊伍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浩子!你,你干嘛,趕緊回來!”耳旁還響起趙元的呼喚聲。
但張浩卻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
直接沖開人群,闖進出殯隊伍。
“哎呀,大哥,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呢……我的大哥啊……”
一沖進出殯隊伍,張浩直接撲到骨灰盒旁,嚎啕大哭,肝膽俱裂的哭聲頃刻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抱著骨灰盒的年輕女子一愣,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影,呆滯了半晌:“你是……”
張浩沒有止住哭聲,那淚水更是不要錢一般的從眼眶中奪出:“我從小,從小就跟著我大哥,長大之后,我大哥出來闖蕩,我,我在老家等著大哥,沒想到,沒想到等來的……”
“大哥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那年輕女子渾身顫抖,眼眶中已然泌出大量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痛哭出聲。
悲戚的哭聲壓過樂聲,回蕩在這一小片空間當中,縈繞在眾人心頭,好似令這老天都為之動容。
張浩抓住機會,用手帕擋住接淚水用的小瓶,裝作給年輕女子擦淚水的樣子,在年輕女子的臉頰上好一個刮。
都不知道刮了多少滴,張浩才止住了動作。
“大嫂,節(jié)哀……節(jié)哀啊,我大哥在天有靈,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睆埡瓶蘼暆u漸止住,但那抽泣卻還未止住。
年輕女子早已泣不成聲。
“起靈!”
正在這時。
伴隨著一聲高喊,出殯隊伍重新開始行動起來。
張浩趁此機會,趕忙脫離人群,迅速回到趙元身邊:“快走,要是讓人看出來是假的,那就得挨揍了。”
趙元還處于一臉懵逼當中,聽聞此話,呆滯的點頭,跟著他快速逃離現(xiàn)場。
……
一路無話。
回到了趙家村,張浩帶著滿滿的收獲回到家。
邁進小院,看著吃飽的小白,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院中青石板上曬著太陽,那圓滾滾的小肚皮裸露在外面,看著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一把。
抬頭看向正廳方向,李思雨并不在家。
想來應該是下地干活了。
張浩打了個哈欠,沒有耽誤時間,轉(zhuǎn)身就帶著獲得的十家散骨灰,還有寡婦淚,直奔耳房。
隨后,將這些東西全都放在那破舊的籃子里,先保存著,等需要的時候在拿出來。
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只需要靜靜的等待狐貍?cè)⒂H的日子到來,就可以了。
這般想著,他時刻緊繃著的神經(jīng)不由得松懈下來。
這一松懈,困意立刻涌上腦袋。
昨晚凌晨就起來了,幾乎就沒怎么睡覺,現(xiàn)在肯定困。
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轉(zhuǎn)身走到床邊,順勢躺下。
可躺了許久,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得,看來補覺計劃是沒戲了。
不如帶著東西走山好了,就當給小白去山里找飯吃。
起身,收拾東西,穿上草鞋,挎著固靈籃,張浩再次出門。
……
趙家村,豬肉鋪門口。
“老嫂子,怎么回事???我怎么聽說這天臨昨晚碰到不干凈的東西了?”挎著菜籃,穿著布衣的婦人問道。
圍聚在旁的幾名婦人也都好奇看去。
趙天臨的母親,段月娥無奈的嘆了口氣,滿面愁容:“誰說不是呢,天臨這孩子昨晚上為了早點回來,走的山里,說是路過墳地的時候,看到……看到有個人,還說什么是從下面上來的,要刨開老趙頭的份,而且他還說,看見那個人在沖他笑……說的可滲人了,唉?!?/p>
“確實,你們還記得浩子說過,最近山里不太平,說不定啊,天臨還真是遇到什么臟東西了。”那婦人又道。
“是啊是啊,那不前天老趙頭出殯,就在山里遇到臟東西了嗎,還是讓張浩給帶出來了?!?/p>
“唉,對啊,你們不說都忘了,這種事情就應該找張浩吧?他對于這方面的事情還挺懂的,去問問他唄?!?/p>
“這是個好主意,說不定他能給天臨看看,別等真是遇到臟東西,對孩子有影響。”
話音剛落。
“我覺得,你們最近還是別去找浩子了?!闭兄獾内w元放下手中屠刀,嘀咕道。
段月娥一頓:“為什么?”
其余幾名婦人也好奇看了過去。
趙元猶豫了片刻,無聲的嘆了口氣,神色古怪的低聲道:“今天我去鎮(zhèn)上進貨的時候,張浩非要跟我一起去,說是去鎮(zhèn)上辦事,你們知道他是去鎮(zhèn)上辦什么事嗎?”
幾名婦人搖頭。
趙元皺著眉頭,神秘兮兮道:“他是去殯儀館!而且,他還專門打聽有沒有主家死了男人,就剩寡婦的人家……”
幾名婦人面露錯愕,八卦之心越發(fā)強烈。
“正經(jīng)人誰天不亮就跑去殯儀館?。俊?/p>
“就是說啊,還專門打聽死了男人的寡婦,張浩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這小子確實有點奇怪,據(jù)說昨天晚上還去山上了,大半夜的上山,多危險啊?!?/p>
“你們說,是不是他讓臟東西給上身了?”
正當幾名婦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之時。
一道清冷,悅耳,卻帶著些許不滿的聲音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
“趙大哥,給我來2斤五花,再來5斤大油。”
幾名婦人立刻止住了聲,循聲看去。
出聲的,正是李思雨。
她今天換上了一身淡紫色交領衫裙,輕提起裙擺,站在肉攤前,微微一笑,打著招呼:“段大媽,李大娘,章大嫂……”
幾名婦人表情微變,都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現(xiàn)在整個趙家村,誰不知道李思雨與張浩是未婚夫妻關系。
在人家未婚妻面前,嚼張浩的舌根,這確實有點不太好。
段月娥老臉一紅,簡單打了聲招呼后,默默轉(zhuǎn)身,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她家就在前面不遠處,抬頭就看到了坐在門口,曬著太陽,臉上依舊慘白,目光呆滯,身軀僵硬宛如一尊雕像般的趙天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