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側(cè)的沙灘之上空空蕩蕩,除了海水當(dāng)中的一顆巨大蟲卵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張浩足足等了十分鐘,蟲卵卻依舊沒有沖出重殼的跡象。
張浩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耐之色。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動手了。”
張浩冷冷的說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張浩身上的殺意,蟲卵之中頓時掙扎四起,四塊肉囊激烈爭斗,轉(zhuǎn)眼之間,只剩下了兩顆肉囊。
正當(dāng)張浩以為剩下的這兩顆肉囊也會互相廝殺之時,沙灘地面之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抖動。
張浩敏銳的低頭望去,頓時心中一驚。
不知何時,西北沙灘上,竟涌出了一股股的鮮血。
“下面有東西?!?/p>
地上的血跡,仿佛有人在地下瘋狂掙扎。
張浩每一次睜眼,鮮血的痕跡,都會更加濃烈?guī)追帧?/p>
又過了幾分鐘之后,地面的鮮血已經(jīng)完全蓋過沙灘,血色已然來到了張浩腳邊。
“血卵的養(yǎng)分不夠,想從外面汲取營養(yǎng),所以選中了我?”
張浩表情古怪之極。
一縷火光環(huán)繞在他的指尖之上,正是秦大將軍的佛門之氣。
恐怖的佛門正氣,環(huán)繞在張浩手指之上,絲毫沒有外泄,烘烤著張浩身旁一米左右的空間,給人一種極為溫暖,安心之感。
但離開這一米的環(huán)境,四周卻血氣沖天,殺意彌漫,仿佛身處于地獄景象之中。
血水不斷翻涌,相互匯合,竟然拱起了一座小山一般的沙包。
沙包微微顫動,防腐有血鬼惡胎正在其中醞釀。
張浩冷冷的盯著對方,手中的火焰凝而不散。
隨著他輕輕一揮手,火焰頓時化為一并利刃,瞬間刺向?qū)Ψ健?/p>
然而就在烈焰快要刺入沙包同時,四周忽然響起了一陣凄厲的慘叫之聲。
慘叫響起的同時,血色沙包轟然炸裂,一道血色之影突然從張浩眼前閃過,消失不見。
血色之影的速度極快,仿佛漫天殘光環(huán)繞著張浩轉(zhuǎn)動一般,根本無法分辨對方的形體。
“這到底是什么怪東西?”
張浩眉頭微微皺起,加持雙目,想要看穿對方的形體,然而他看了一番之后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道道殘影。
張浩心中一驚。
此人不管是誰,絕對不是一個活人。
而憑死人身上的詭異之氣,竟然有如此精妙的身法,生前一定非常強大。
張浩和邪皇大戰(zhàn)之時,幾乎走投無路,也曾想過求助強援,只不過沒有來得及實施罷了。
張浩再次推動佛門之氣,然而佛光擊中對方之后,卻瞬間化為殘影,消散不見。
張浩的手指之上,只殘留了一絲詭異的血光。
這一團血光,竟完全不怕張浩手中的佛光之氣。
張浩臉色稍稍一變。
此地的噬魂蟲,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繁衍,已經(jīng)從量變發(fā)生了質(zhì)變。
血色蟲卵中的爭斗,恐怕就是產(chǎn)生突變的必需條件之一。
有些蟲子,不僅僅是因為養(yǎng)分不足才爭斗,更因為對方的體內(nèi),有自己必須的特殊能量。
地脈之氣,只不過是一種最基礎(chǔ)的能量,而且由各種突變產(chǎn)生的進(jìn)階能量,才是這些蟲子進(jìn)化的根源。
蟲卵中剩下的兩只肉囊,絕對不能破土而出,否則一旦讓他們現(xiàn)世,定然會成為天下大患。
佛門之氣迅速燃燒,化作一道烈焰之刃,瞬間凝聚于張浩手掌之中。
張浩不再留情,心念一起,殺意遍布四周,火焰立刻向外擴散。
血色之影速度極快,然而對方的攻擊,卻無法傷到張浩。
一時之間,血光和殺氣彌漫各處,混合成一片火海。
“你想跟我玩繞圈子,拖延時間?”
張浩的火焰無法觸及血色之人,但對方也沒有辦法進(jìn)前刺殺。
張浩冷冷的盯著對方,心思流轉(zhuǎn)之間,手中的烈焰長刀猛然一拋。
烈焰長刀化作一道虛空之眼,瞬間突破血色沙灘,浮向了遠(yuǎn)方。
沙灘之外的不遠(yuǎn)處,蟲卵瘋狂震蕩,兩只肉囊中的蟲子,顯然已經(jīng)斗爭到了關(guān)鍵之時。
兩只蟲囊,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超出一倍,顯然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上風(fēng)。
而張浩手中的烈焰巨劍,瞄準(zhǔn)的就是這只蟲囊。
眼看巨劍就要刺穿蟲卵,蟲卵的表面忽然裂開了一道三米多長的巨大口子。
撕裂的血色蟲卵內(nèi)部,彌漫著陣陣詭異的紅光。
這紅光仿佛有無數(shù)的冤魂盤踞其中。
一只大手猛然探出蟲卵,用力抓住了張浩的烈焰巨劍。
張浩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古怪之色。
他正愁無法通過正常辦法進(jìn)入蟲囊內(nèi)部,想不到此物竟然自己找死!
烈焰巨劍乃是張浩領(lǐng)悟佛門進(jìn)階之氣后的神通,在此招之下,可謂是眾生平等。
蟲潮中的蟲子,顯然沒料到烈焰巨劍的威力如此之大,剛剛碰到烈焰巨劍,烈焰就順著對方的血色巨手,深入到了蟲卵里邊。
眨眼之間,整個蟲卵,頓時被烈焰包裹。
變故發(fā)生的太快,連張浩也沒反應(yīng)過來。
兩顆蟲囊原本互相爭斗,但到了此時,卻驟然發(fā)現(xiàn)威脅來自外在。
這個被他們當(dāng)成養(yǎng)料的人類,竟然有資格威脅到他們,而且一身實力深不可測,若是再互相拼斗,極有可能把自己坑死。
兩只蟲囊中的怪物互相融合,無數(shù)血光混合在一起,拼命對抗燃燒的烈焰。
張浩回頭望向血色之影,只見此時的血色之影,已然成了傀儡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yīng)。
血色之影是個人類,中年面貌,相貌偉岸,身形高大,即便已經(jīng)死了,但是身上依舊帶有一股股濃郁的道門正氣。
此人,或許是道門高人,原本打算來此消滅蟲子,卻不想講自己折在了這里。
張浩心中幽嘆。
此時的血色之影,乃是蟲卵中的兩只蟲子力量外在顯化,此時他們自身難保,自然也沒有力氣再管顧此物。
張浩隨手一揮,便將血色之影劈成了無數(shù)灰塵。
做完這些,張浩靜靜地觀察著蟲卵變化。
這個蟲卵極為詭異,與其他的噬魂蟲并不相同,此物可以看做進(jìn)階版,或者說,可以將它稱為噬魂蟲之王。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攻擊我?”
蟲卵之中,忽然發(fā)出了一聲嘶吼,聲音詭異之極,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殺氣和怨念。
“你殺我子孫,壞我進(jìn)化,如今還要威脅我性命,你簡直過分至極!”
張浩聞言,臉上的冷笑之色,卻更加濃郁。
“我過分嗎?過往幾百年間,被你殘殺在此的石碑村村民們,恐怕比你更加可憐吧?
你吞噬他們之時,可曾有過半點猶豫,又問過他們可不可憐嗎?”
張浩冷冷說道,眼神中的殺戮瞬間爆發(fā)。
這只蟲王不但力量可怕至極,竟然還誕生了自己的意識。
既然如此,張浩怎能放過他?
他答應(yīng)過老長老,只要對方傳給王建松傳承,他就替石碑村解決鎮(zhèn)壓在此的怪物。
張浩沒有食言。
隨著烈焰再次燃燒,蟲卵之中,頓時發(fā)出了犀利之極的嘶吼之聲。
恐怖的烈焰加持,蟲卵表面不斷催化,仿佛冰雪一般消融。
正當(dāng)張浩以為此物快死之時,忽然聽到一聲猛烈爆炸。
恐怖的血色氣旋,如同暴風(fēng)一般,瞬間擴散開來。
暴風(fēng)之中,蟲卵迅速開裂,化作一道道詭異的符文,漂浮在半空之上。
而與此同時,蟲卵外圍之處,出現(xiàn)了一道道如同鎖鏈般的齊色光滑。
七彩流光如同貫穿星辰一般,將所有符文陳述貫穿,隨后不斷收縮。
血色的霧氣之中,蟲卵已經(jīng)破爛不堪。
只見蟲卵圈子的正中央處,卻懸浮著一個渾身血色的男子。
此人渾身赤裸,額頭之上,遍布著一道道詭異的血色之眼。
而隨著血色符文與霧氣,不斷匯聚到他身上,他額頭上的眼睛迅速彌合。
轉(zhuǎn)眼之間,男子已經(jīng)落在地面,身上的血色化為暗紅色的皮膚,張開的雙臂之中,左手拿著巨刃,另外一手則握著一枚頭骨。
巨劍之上,烈焰燃燒,瘋狂掙扎卻始終無法逃脫血色男子的緊握。
而另外一只手中的頭骨,不斷發(fā)出陣陣的哀鳴。
“小伙子,你的神通的確不差,只可惜傷不到我?!?/p>
男子悠悠的說道,抬手輕輕一揮,烈焰巨劍瞬間化為一股股無根的烈火,雖燃燒熾烈,卻沒有根基,轉(zhuǎn)瞬之間就消散在半空之中。
男子一步步走向岸邊,大海之上,無風(fēng)無浪,整個幻境在此時,仿佛定格了一般。
幻境之中,詭異的脈動和心跳之聲,隨著男人的行走,不斷回蕩在張浩耳邊。
張浩目光微微一閃,忽然抬手打出兩道符紙。
符紙落在半空,迅速化作一道道光罩。
詭異的心跳和脈動之聲,雖然依舊清晰可聞,但是落在張浩耳中之后,卻沒有了鼓動血脈的詭異作用。
見此情形,男子的臉色頓時一沉。
他方才使用的手段,乃是一種特殊的詭異詛咒。
只要對方與他的血脈相鄰,就會被他體內(nèi)恐怖的心跳所包裹。
他加快速度,對方就會被血脈所影響,心臟暴力而死。
他減弱速度,對方的血脈就會停止跳動,逐漸變成一具傀儡為他所用。
百多年前,石碑村從外面請來了一次外援。
對方據(jù)說是龍湖山上的得道高人,手段無數(shù),極為難纏。
他的子子孫孫,被消滅了足足五分之一,眼看就要傷到根基,卻不得不暴露自身。
在這一戰(zhàn)中,他便使用了心脈鼓動之法。
對方?jīng)]料到他會這套手段,輕而易舉就中了他的招數(shù)。
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對方瞬間斬殺,隨后他利用對方的尸體,炮制了一副傀儡。
“想殺我的不止你一人,我見過的高手也不止你一個,你知道他們的下場都是什么嗎?”
血色男子悠悠的說道,冷冷盯著張浩,眼神中的殺氣充滿了惡意。
沙灘之上,只有張浩和血色男子兩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張浩環(huán)顧一圈,也只在原本血色之影的位置上,發(fā)現(xiàn)了些許異常。
“他被你練成了傀儡,替你殺戮他人,對不對?”
張浩悠悠的說道。
聽聞此言,血色男子猛然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
“看來你不傻?!?/p>
血色男子嘿嘿怪笑,指著張浩的額頭。
“只要你現(xiàn)在給我跪下,然后用力磕三個響頭,我就大發(fā)慈悲,饒你一命,只磨削你的魂魄,留著你這副身軀?!?/p>
點點的紅光,凝聚在他的指尖之上,仿佛隨時都能吞噬張浩。
張浩默默的皺了皺眉頭。
此人才剛剛進(jìn)化而已,哪來這么大的自信?
另外,張浩還有一點想不通。
雖然對方毀掉了他的烈焰巨劍,但是佛光之氣,卻依舊彌漫在四周,并沒有完全消散。
只要張浩想,隨時都可以再次凝聚這些佛光之氣。
但看血色男子的樣子,他仿佛并不知道這一點。
在他的視角之下,似乎只要將佛光巨劍毀掉,就等于消滅了所有的佛光之氣。
莫非,此人只不過是外強中干,即便凈化,其實也沒有達(dá)到秦大將軍的等級?
張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極有可能。
秦大將軍和趙宰相奪天地造化,制造了一座穹天厚地般的巨大陣法,而眼前的噬魂蟲雖是凝聚了五百年年功力,而進(jìn)化出的詭異怪人,但是也只不過是一只蟲子罷了。
他被石碑村封印了數(shù)百年,本身的修為并不高。
雖說他進(jìn)化時的動靜很大,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想清楚這一點,張浩忽然笑了起來。
“小子,你笑什么?”
眼看張浩非但不下跪,竟然還敢笑出聲,血色男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怒火。
他本可以更加強大,卻因為張浩的搗亂,而不得不臨時降生。
臨時降生,他依舊可以通過后期修煉而恢復(fù)修為,但畢竟不是最完美的身體。
張浩此時發(fā)笑,幾乎等同于打他的臉。
張浩聞言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沒什么,只是想到你快死了,所以有些開心而已。”
血色男子臉色一沉,磅礴血光驟然從手中飛去,直刺張浩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