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基本日期之后,羅飛的思路更加敏捷。
既然有人能夠?qū)⑦@些設(shè)計成具體的作案日期,那么這其中必然還有時間,不然直播必然會被錯過。
再結(jié)合這些數(shù)字的位置,羅飛忽然間有了靈感。
如果說這一張卡紙便是一整天的話,那么懸在上面的應(yīng)該指的是上午,位置在下面的,應(yīng)該指的就是下午。
根據(jù)這四個數(shù)字擺放位置的不同,羅飛已經(jīng)從其中推斷出了兇手下一次行兇的大致時間。
七號下午,九號上午,十二號下午,十五號下午,直播處刑將在這四個時間段內(nèi)發(fā)生。
“原來如此,還給了我新的預(yù)告……”
羅飛冷笑一聲,這根本就是場偏執(zhí)瘋狂的胡鬧,萬一警局之中無人勘破,那豈不是錯過了?
想到這,羅飛忽然間有了主意。
既然對方想要和自己耍這種把戲,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他做好了準備,自己偏偏要讓他計劃落空。
突然間張偉的電話再次打來了。
“組長,找到了幾個符合條件的地方,但是好像沒什么明顯的線索,我們把現(xiàn)場排查了一下,也沒有任何的明顯痕跡。”
“把監(jiān)控記錄帶回來,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在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把現(xiàn)場徹底清理了?!?/p>
羅非搗蛋完之后又再度開始看向了視頻,但是視頻當中的內(nèi)容翻來覆去只有那么一些鏡頭。
神秘的禮服兇手為什么要穿成那個樣子?
羅飛百思不得其解,把一旁的小程叫過來,兩人一起分析了起來。
可能是覺得對方的形象如果直接暴露出來的話,會有些令人憎惡,所以才可以偽裝。
也有可能是在故意迷惑,然后混淆視聽。
“小程,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p>
“呃……好?!?/p>
“他穿著禮服如果不只是為了得體呢?這種行為其實只能算是錦上添花,毫無意義,因為后面還有四個人面臨著死亡和直播處刑,所以只要他還在作案,那么來自警方的追緝和偵查就不會停下?!?/p>
羅飛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愈發(fā)的充滿鋒芒。
“他很有可能會被我們發(fā)現(xiàn),很有可能會被抓,很有可能會被提前繩之以法……這樣一來他的所有努力就喪失了意義?!?/p>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個偏執(zhí)的瘋子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著愈發(fā)有些激動的羅飛,小程也不好再說些什么,而是給對方倒了一杯水。
“羅組長,你冷靜一下,或許他只是自信呢?”
說完之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開始查找第一個受害人的信息。
正如小程所說,此時羅飛的狀態(tài)不是很對。
此刻的羅飛眼神中滿是戾氣和暴怒,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以想象自己居然眼睜睜看著一個受害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雖說以前也有類似的情況,一個暴徒闖入到了美女主播的直播間,并且在對方的住所當中將其殺害。
但那場直播是意外,謀殺更是意外!
至少是他們這些個警察都無法預(yù)料的意外!
但這一次卻非比尋常,這次是兇徒早已準備好的陷阱以及專門為自己布置的死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警察只要點進去的那一刻對方就會死。
但是不點進去也無法救人,受害人還是會死。
僅靠這一枚U盤,就算是用盡所有也不可能將那個兇手變出來。
所以自己此時被這兩難的矛盾架在了火上烤。
“等等?”
羅飛忽然間受到了啟示,剛剛小程在和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當中提到也許對方就是自信!
只是自信這兩個字便將自己點醒。
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犯罪,更沒有絕對能夠把握的行動計劃。
如果說一件事情被人給予了百分百的可能性,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任何意外,那么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如此理論也就只有在破案中才能夠用得上!
“難道說……”
羅飛再度轉(zhuǎn)頭看向了視頻當中的每一幀細節(jié)。
這次他眼神死死盯著受害人的臉,想要從對方身上捕捉到什么……
“不對,肯定有不對的地方!”
就這樣羅飛盯著視頻反復(fù)的觀看,反復(fù)的思考這其中的變化。
同時開啟了側(cè)寫領(lǐng)域!
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絲細節(jié),他要在這其中找出能夠證明自己理論的最佳證明。
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就可以糾正自己剛剛所有的錯誤理念……
這一切并非是因為他們打開U盤而開始的!
而是因為這一場蓄謀已久的殺戮就是要將所有的警察也都嵌入到計劃當中來,做這一場慘無人道,血腥殘忍的斬首直播的圍觀者。
在看了十遍,二十遍,三十遍之后張偉他們回來了。
但是羅飛依舊沒有看出結(jié)果來。
眾人不敢打擾,他們很少見自己組長如此緊張。
小程則是勸張偉他們先把東西放下去休息一下,畢竟這一次追查比較突然,跑了一趟也需要調(diào)整狀態(tài)。
羅飛還在那里看著,在看到不知多少遍的時候,突然間渾身一震。
找到了!
他將整個臉都差點貼在屏幕上面,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這一刻他清晰地找到了自己要看的東西,同時也通過側(cè)寫領(lǐng)域分析出了這一幕所代表的巨大價值。
“找到了!就是這個!”
羅飛一聲咆哮,聲音都有些許的嘶啞,門外早已等候的張偉他們?nèi)慷紱_了進來,看樣子十分緊張,他們其實比羅飛還要擔心。
不僅是案子本身,還有他們組長的精神狀態(tài)。
“找到什么了?組長?”
“這一切都是他在欲蓋彌彰,這根本就不是直播,這根本就不是直播!”
聽到如此言論,一旁小程他們都面色嚴肅起來。
這下子可出大事了!
羅飛精神不正常了。
如此明顯的一場直播,甚至就連直播鏈接和對接畫面的真實性都被驗證了,現(xiàn)在突然間說不是直播,這讓人就很無奈了。
“組長,你冷靜點,我們知道你現(xiàn)在很緊張,也很著急,但你先別急。”
“是啊,組長,這件事情我們慢慢查,既然眼下找不到線索那就換個思路,可千萬不能鉆牛角尖啊?!?/p>
“羅組長,我這里已經(jīng)查到受害人的信息了,要不咱們先變換一下思路?”
就在大家紛紛勸導(dǎo)的時候,羅飛忽然間將他們?nèi)珨?shù)扯到了屏幕前面,這粗暴的動作也是把眾人嚇了一跳。
“你們看!”
羅飛認真的指著屏幕上面自己定格和檢查之后的幾個畫面。
“你們仔細看,看這個受害人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求助再到剛剛的慌亂,還有后來的絕望,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正前方。”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那就是這場屠殺是以錄像的形式被記錄下來的。”
“不然的話面對著鏡頭,受害人或多或少都會看向前方,這是一種吸引性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p>
“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求助的方向永遠是可以讓人脫身的機會,或者是有一線希望的救命稻草,假如真的是一場直播殺戮,那么受害人肯定會有那么幾個眼神看向正前方?!?/p>
此話一出,剛剛還在試圖安慰羅飛的眾人沉默了,他們也聽出了話里的玄機所在。
從人之常情的這個角度上來看確實如此。
就好比一些個社恐人員在外面一旦遇到被拍攝或者對向自己的鏡頭,雖然會有躲藏閃避,但還是會有意無意的注意向鏡頭的方向。
不得不說,羅飛在捕捉細節(jié)這方面確實很特別。
“可是,羅組長,如果只有這一個問題的話,未免還是有些太牽強了?!?/p>
“且不說這場布局是不是真的為了欺騙我們,如果說那個受害人早已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所以不再寄希望于面前的攝像機,那這一切豈不是成了一個偽命題?”
小程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羅飛搖了搖頭,隨后將其他人先推開,單獨讓小程坐下看向面前的屏幕。
“接下來就需要你這個專業(yè)人員來鑒定甄別一下了?!?/p>
“你看,這上面的是什么!”
順著羅飛移動鼠標,畫面被精準的卡在了兩幀關(guān)鍵的圖像上面。
一開始的小程沒看出什么特殊之處來,但是突然間整個人也如羅飛一樣震悚起來。
“不對,這上面有一道全屏折光?!?/p>
“全屏折光?”
張偉他們愣了一下。
小程直接用最簡單的方式向他們展示了一下,只見他用手機手電光向著電腦屏幕晃動了一下,顯示器上面被一閃而過的光芒短暫覆蓋,只是一瞬間,但確實有所不同。
“羅組長,看來真被你說中了?!?/p>
“雖然十分細微,而且不易察覺,但剛剛那一道折光效果已經(jīng)足夠證明這不是一場直播了,至少這是一場故弄玄虛的直播幌子。”
一旁的其余幾人徹底頭大了。
本來羅飛說的話他們就已經(jīng)很不理解了,現(xiàn)在小程加入其中,兩個人的話加在一起就更不好懂了。
“組長,小程,你們在說什么啊?”
林杰滿臉的苦惱。
“我這個腦啊……咱能不能說通俗易懂一點?!?/p>
張偉和何鑫也是同樣一臉苦澀,這種交流方式確實有點超綱了,他們的腦力版本不夠,無法跟上節(jié)奏。
小程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簡而言之,就是兇手很早以前就將人斬殺了,然后在看不見的角落里用針孔攝像頭也好還是刻意遮擋鏡頭也罷,將這一幕記錄下來,然后用投影或者其他的呈現(xiàn)畫面的媒介再做一場直播出來?!?/p>
這一次,眾人聽懂了。
張偉他們更是目瞪口呆。
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把戲來,還真是讓人有點無語。
雖然這是純粹的詐騙,可是如此殘暴的兇手能做出這樣的事似乎也并不稀奇了。
羅飛釋懷的笑了,這一刻遠比之前要輕松。
不僅是避免了一場內(nèi)心的魔障,更是證實了這個兇手為何如此淡定且堂而皇之的行為,原來這小子根本就沒有直播的勇氣和膽量。
說到底雖然用了把戲想要瞞天過海,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
注定會被自己識破!
“原來如此,難怪他能精準的卡在我們點進鏈接里面的時候開始殺人,原來一切都是早已準備好的,錄像設(shè)備和另一臺直播工具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聽到小程的感慨,羅飛沉默了。
是??!如果說一切都是早已準備好的,那對方這種行為就是在完全和公安警察作對。
很可能那五位人質(zhì)早就已經(jīng)被殺害了!
至于屠殺視頻則是留到了未來幾天用作和警方溝通的手段,因為這樣下去就可以完全帶偏辦案節(jié)奏,以至于最后都產(chǎn)生最惡劣的結(jié)果。
人質(zhì)已死,警方大亂,兇手逃之夭夭……
“好,那較量正式開始。”
羅飛眼神中鋒利如刀的寒芒再度閃爍而起,這種被人挑釁的感覺深深刺激到了自己。
那個盛裝出鏡的家伙以身穿禮服的姿態(tài)完成了這一場屠殺,那么就說明對方有著絕對的把握,如此看來自己就要將他徹底擊潰。
隨即羅飛立刻打起了精神。
“小程,受害人的信息發(fā)出來,我們研究一下?!?/p>
“好?!?/p>
隨著受害人的信息轉(zhuǎn)發(fā)過來,幾人坐在一起開始一起研究。
這種時候集思廣益肯定有很大的好處,尤其是在和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兇手博弈的過程中,必然是有奇效的。
第一個被殺害的人叫喬遠隆。
對方是江州電子科技大學(xué)的一名任課老師,今年四十歲,已婚,現(xiàn)居住在江州市北的環(huán)橋龍湖小區(qū)之中。
不過最近并沒有收到來自他們家里人的保安信息,屬實有些奇怪。
“奇怪,人員失蹤,難道不應(yīng)該第一時間報警么?難不成是因為失蹤時間太短?”
“不好說,也許他的家人都被綁架了,那不是還有四個其他的人質(zhì)么,說不定就在其中?!?/p>
“這個猜想不現(xiàn)實,如果是全家都被抓走,那么就算是戴著頭套,這個喬遠隆應(yīng)該也能認出來個大概,聽聲音總還是可以的吧……”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羅飛已經(jīng)起身準備出發(fā)了。
“討論這些不如親自去查證,既然已經(jīng)有了線索,那就一起去造訪一下,至于案發(fā)現(xiàn)場周圍的監(jiān)控回來再說……”
“我們當務(wù)之急是要見到這個喬遠隆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