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滴金血甫一誕生。
鐵棠周身噴灑的血液馬上停止,所有毛孔一縮,傷口迅速愈合。
他此刻宛如骨架上套了一層皮,體內(nèi)血液被抽干了大半。
“算起來......這已經(jīng)是我第三次換血了,不知道誕生的又是何等血液?”
鐵棠第一次換血,是在踏入換血境之初。
第二次。
則是在城外義莊,依靠逆練第二相,將自己煉成了骨架,使得周身皮肉、筋骨、血液大幅增強(qiáng)。
如今。
是他第三次換血。
“常人在換血境頂多也就換血一次,而我處在換血境,還在不停換血......屬于是套娃了?!?/p>
鐵棠想要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yàn),試著去查看肉身,但這次有了很大不同。
他能清晰‘看’到自身體內(nèi)骨骼、筋肉、血液、骨髓乃至五臟六腑的情況。
一粒粒銀白骨髓如汞如霜,快速從骨腔擠出,蘊(yùn)含無垠生機(jī),好似春天萌生的嫩芽,僅是看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生命的希望。
“髓化銀河,髓化銀河......原來是這個意思?!辫F棠‘看’明白了。
傳聞九天之上的銀河,是被人用大法力、大神通,強(qiáng)行從域外天攝取、凝練而來。
看起來如同河水一般奔涌的銀河,實(shí)際上每一滴水珠,都是一顆大日星辰。
而此刻鐵棠體內(nèi)的骨髓,也如銀河一般,表面看起來好似是銀白色的液體。
實(shí)際仔細(xì)觀看,會發(fā)現(xiàn)這些骨髓已經(jīng)變成一粒一粒,如同恒河細(xì)沙,數(shù)不勝數(shù)。
這種骨髓的質(zhì)感、重量、強(qiáng)度,比起先前何止強(qiáng)了數(shù)倍?
滴答!
滴答!
依靠新的銀髓強(qiáng)大造血功能,一滴滴金色血液快速降誕。
也讓鐵棠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血液,已然改變了顏色。
“金色血液......我好像強(qiáng)得有點(diǎn)過頭了!”
一柱香后。
鐵棠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人下沉了近一丈深。
“鐵頭,你吃了什么藥?怎么變得這么重了?
咦!
還有這股清香......”王安道靠近之后,從鐵棠身上聞到了淡淡香氣。
這股味道就好像新降生的嬰兒所發(fā),純粹無比,充滿生機(jī)。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原來這是真的?!辫F棠也明悟過來。
自己的生命氣息團(tuán)聚起來,心氣專一,充實(shí)飽滿,達(dá)到了狀如嬰兒般柔和。
“你在說什么?你的肉身似乎重了無數(shù)倍,連這里都被你壓成這樣,你能控制么?”
王安道擔(dān)心鐵棠實(shí)力暴漲,心魔叢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以他如今的修為實(shí)力,若是無法控制自己,那走出去就是個災(zāi)難。
別的不說。
光是這沉重如山的肉身,一路走過去,要?dú)亩嗌俚缆罚?/p>
他鐵頭又不是什么富商,賠得起么?
“哈哈,這又何難?我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操控,豈不是白修煉了?”
鐵棠縱身一躍,從一丈深坑飛到地面。
落地輕盈如貓,靈敏如猴,連個腳印都沒留下,別說壓壞地面了。
“怎...怎么做到的?”王安道有些不敢置信。
“我感覺.....我的資質(zhì)大抵是提升了許多,這次一連串的實(shí)力增幅,并沒有讓我產(chǎn)生心魔。
而且我對肉身的掌控力,也在大幅度上升,以往修煉不到的地方,難以操控的地方......如今都可以輕松拿捏。”
資質(zhì)提升,那所有的一切都會相應(yīng)變得簡單,這本來是專屬那些天驕的權(quán)利。
王安道有些羨慕:“想不到十絕霸體還能改善資質(zhì).....嘖嘖,不過也對,你能逆練第四相,本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尋常人哪里可能打通二百八十八個竅穴?
就算是那些真正的天驕,估計也沒有幾個能夠做到。”
“不說這些,走,我們也去顧家!”鐵棠也對自己如今實(shí)力極為滿意,暗道星元沒有白花。
“鐵頭,你打算什么時候進(jìn)入巫覡秘境?不會真等到貫通所有竅穴吧?”
“都到了這步,難道不試試?”
“可這.....不可能做到吧?”
“我體內(nèi)還有他贈予的金紋仙韻......應(yīng)當(dāng)可以再助我一臂之力?!?/p>
“你之前沒用?那你是怎么提升到如今境界的?”
“呃.....我說是天賦,你信嗎?”
“拉倒吧,咱倆誰不知道誰?不過.....也不好說.....你修煉了這門邪法,搞不好天賦真的增強(qiáng)了?!?/p>
“怎么就邪法了?”
“你看看你自己修煉那樣,這都不算邪法,什么才是邪法?”
“看來我得給你好好普及一下,讓你知道什么叫‘用之于善則為善........’”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出了縣衙。
顧家在東城,離北城縣衙還有段距離,鐵棠二人也不急著趕路,隨走隨看。
但出了縣衙沒走多遠(yuǎn),鐵棠就停了下來。
這里是一個三岔路口。
左邊是一條僻靜巷道,右邊才是大路,此刻人影稀疏。
“怎么了,鐵頭?”
鐵棠低聲輕語:“老王,待會你先走,不要管我?!?/p>
嗖!
一道身影如同大雁飛來,攔在了鐵棠前方。
“把東西給我,饒你一命,否則今日你必死!”
王安道身軀一震,認(rèn)出了來人,正是顧華錦。
不過往日如翩翩公子的他,此時卻如地府惡鬼,整張臉破破爛爛,周身各處鼓起一個個肉團(tuán),詭異莫名。
鐵棠積蓄的怒火逐漸高漲:“你倒是好膽色,竟然還不走?”
“走?”
顧華錦大笑,不,應(yīng)當(dāng)說是四方山的山神。
“你偷了本該屬于我的金紋仙韻,不還給我,就算今日有人能夠救你,你也永無寧日!”
“巧得很,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你不怕死?區(qū)區(qū)一個肉身境的武夫,也敢在本座面前大言不慚,還想依靠巡檢令的力量嗎?恐怕動用不了了吧?”
“殺你何須用巡檢令?你高估自己了!”
“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把金紋仙韻交出來,本座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嘎嘣!嘎嘣!
鐵棠十指捏得爆響,不退反進(jìn),一步一步朝著四方山山神走去。
“為什么要?dú)⒃???/p>
“哦,你的怒火就是因此而來?我讓他去偷東西,他拿到了卻不給我,反倒給了你這個螻蟻,可謂罪大惡極,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就為了金紋仙韻?”
“是本座賜給了他上乘功法,還耗費(fèi)大力氣幫他們兩個提升修為,誰知他們卻反咬我一口,你說該不該死?”
“如果沒有他們.....恐怕你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吧?
四方山本就人跡罕至,周圍的野獸也被你全數(shù)吞噬,連飛鳥都不敢在你那處破廟經(jīng)過。
倘若不是當(dāng)年他們一追一逃,誤入到你那破廟,你能撐得住多久?”
鐵棠早已推算出了一切。
兩年前吳青因?yàn)橥盗烁蝗思业闹閷?,被袁驊所通緝,想必便是在那時,二位誤入了四方山山神廟,才因此相識。
“哼,就算沒有他們,本座也能存活,他們的到來.....只是加快了本座出世的步伐。
你那么記掛那兩個螻蟻,本座就送你去見他們!”
山神看著離自己不足一丈的鐵棠,周身一抖,滾滾黑霧從體內(nèi)飛出,化出一個幽黑骷髏頭,迎面撲殺。。
“你一個依靠金身祭祀之法誕生的草頭神,不去庇佑供奉你的眾生,在人間作惡不斷,該死,該殺!”
鐵棠筋骨抖動,滾滾血?dú)鉀_霄,至陽至剛的氣息散發(fā)開來,那個幽黑骷髏頭還未靠近,便被這股氣息直接震碎。
“什么?你的肉身........”山神大驚,自祂誕生至今,已經(jīng)有近千載,但還從沒見過一位武夫,能把肉身煉到這種境界。
僅憑自身的陽剛氣息,便震散了自己的珈藍(lán)鬼咒,堪稱恐怖。
嘭!
鐵棠雙腿一蹬,八步趕蟬全力施為,手如鷹爪,瞬間就撕下了山神一大塊皮肉。
他全身上下,氣血滾滾,如同大日熔爐,燃燒一切,尋常魑魅魍魎,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想殺我?就憑你的大力鷹爪功么?可笑可笑,肉身境終究是肉身境,豈能懂得巫道之神妙?”
山神躲都沒躲,任由鐵棠施為。
他周身皮肉被鷹爪力撕成了條狀,體內(nèi)大筋、骨骼更是紛紛錯位,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整個人按理說已經(jīng)無法站立。
但山神依舊佇立在鐵棠前方。
“這不是你的肉身?”
“那我就打碎它,看你出不出來!”鐵棠反應(yīng)過來,雙手化爪為拳,如同擂鼓甕金錘,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山神肉身爆碎,根本無法抵擋鐵棠如今的恐怖巨力。
就在這一瞬間。
從山神體內(nèi)飛出一根纖細(xì)如牛毛的銀針,滴溜溜朝著鐵棠飛去。
而在半空當(dāng)中。
有一道巨大黑影逐漸成型。
它如虎似豹,長有四足、尾巴,體態(tài)好似云煙流水,隨著勁風(fēng)不停來回擺動,始終沒有真正散去。
“噗嗤!”
銀針入肉,卡在了鐵棠肩骨之間。
一股股陰暗、邪惡的力量從針尖散發(fā),腐蝕氣息傳開,遍布周身。
更恐怖的是,鐵棠腳下無風(fēng)自然,有藍(lán)色的熊熊烈焰升起,灼熱氣息即便是以他如今的肉身,也有些難以忍耐。
“小子,死吧!中了本座的七煞離火針,還沒有人可以存活?!?/p>
“是嗎?”
鐵棠右肩一抖,銀針倒飛而出,他豎起右掌,指尖劃過手掌,幾滴金色血液從掌間滑落,墜入足底。
滋滋~滋滋!
離火瞬間熄滅。
“金色的血?”山神大驚。
“你不是巫覡,怎么可能修成無暇金身?不,巫覡也煉不出,不可能,絕不可能!”